太和殿的金砖被晨光映得发亮，却驱不散殿内凝滞的寒气。龙椅上的萧衍指尖摩挲着玉扳指，目光扫过阶下百官，最终落在萧夜爵身上：“北疆一战，你调度得当，说说后续布防如何？”
萧夜爵身着太子蟒袍，身姿挺拔如松，左臂的伤虽未痊愈，言行却丝毫不显局促：“回父皇，苍狼族虽退，但巴图可汗野心未死，儿臣已令霍将军加固黑石峪关城墙，另调三千骑兵驻守边境，以防突袭。” 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只是儿臣在北疆遇刺一事，近日查出新的端倪，恐非黑煞门独行。”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文官之首的宫俊豪抚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太子殿下遇刺乃江湖邪派所为，如今黑煞门已覆灭大半，想来是余孽报复，何必在此耽搁北疆布防大事？”
“丞相此言差矣。”萧夜爵抬手示意，林萧捧着一个紫檀木匣从殿外走进，步伐沉稳，木匣上的铜锁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若只是江湖邪派，为何刺客所用的毒针，与十年前暗卫统领失踪案中的毒针一模一样？”
宫俊豪的脸色白了一瞬，强笑道：“十年前的旧案早已尘封，太子殿下莫不是记错了？”
“有没有记错，此物可证。”萧夜爵示意林萧打开木匣，一张泛黄的羊皮纸被缓缓展开，边角的血渍早已干涸，却依旧触目惊心——正是那纸顾昭宁与黑煞门的血契。
林萧同时呈上一枚黑玉令牌，“这是从刺客首领李奎身上搜出的，令牌背面刻着‘丞相府’三字暗纹，与血契上的朱砂印记完全吻合。”
“血契？！” 有官员低呼出声，目光齐刷刷投向宫俊豪。
宫俊豪的脸色彻底煞白，踉跄着上前一步，指着血契厉声驳斥：“这是伪造的！定是太子殿下与将军府构陷老臣！
霍家手握兵权，东宫觊觎储位，你们联手想铲除异己，当陛下眼瞎吗？” 他扑倒在丹陛之下，声音带着刻意的悲愤，“陛下明鉴！老臣辅佐三朝，忠心耿耿，怎会与邪派勾结？”
萧衍的目光在血契与宫俊豪之间流转，玉扳指敲击龙椅的声音“笃笃”作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宫卿，你说血契是伪造，可有证据？”
“证据？”宫俊豪抬起头，额角的冷汗顺着皱纹滑落，“这血契上的字迹绝非顾昭宁所写！
而且黑煞门早已被惊鸿阁打压，怎会有能力刺杀太子？定是霍锦用医术伪造了血契，想帮太子铲除老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阶下的霍锦身上。她身着淡绿劲装，腰间的玄铁镶玉佩轻轻晃动，面对宫俊豪的指控，脸上不见半分慌乱，反而上前一步，声音清亮：“丞相说字迹伪造，可认得这枚私印？”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印，印纹正是血契末尾的“宁”字，“这是从顾昭宁密室搜出的，与血契上的印纹分毫不差，凌玄谷主可作证。”
凌玄从百官中走出，躬身道：“陛下，臣已比对过印纹与字迹，确为顾昭宁亲笔所书，血渍亦是她的精血，绝非伪造。”
宫俊豪的嘴唇颤抖着，还想辩解，却见萧夜爵又抛出一枚竹简：“这是从丞相府书房暗格搜出的密信，上面写着‘黑煞门之事，需速了，莫留痕迹’，字迹与宫丞相平日奏折上的别无二致，难道也是伪造？”
竹简被内侍呈到龙椅前，萧衍的脸色越沉越冷。宫俊豪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双腿一软，瘫坐在金砖上，眼神涣散：“不是我……是顾昭宁逼我的……她拿老夫的家人要挟……”
“要挟？” 萧景渊突然开口，他被禁足多日，今日特被允许旁听，此刻眼底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丞相大人上个月还派人给南楚使者送了丝绸样品，答应若萧夜爵出事，便将江南丝绸专营权让给南楚，这也是被要挟？”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江南丝绸是北凉的经济支柱，宫俊豪竟为一己私利勾结外敌！
宫俊豪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着萧景渊：“是你！是你故意引我入局！” 他疯了似的扑向萧景渊，却被殿前侍卫按住，“你和顾昭宁串通好的，想借我的手除掉太子，然后登基称帝！”
萧景渊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委屈：“父皇，儿臣冤枉！儿臣只是偶然得知此事，怎会与顾昭宁勾结？”
殿内一片混乱，萧衍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够了！” 他的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最终落在霍锦身上，“霍锦，你说血契是真，可有办法让顾昭宁亲口承认？”
霍锦握紧腰间的电磁干扰器，眼底闪过一丝笃定：“陛下，顾昭宁的摄魂术因反噬早已不稳，臣女有一物可打乱她的精神力，届时她自会吐露实情。”
就在内侍要去天牢提顾昭宁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禁军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脸色惨白如纸：“陛下！不好了！天牢出事了！顾昭宁……顾昭宁死了！”
“什么？！” 萧衍霍然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御案，“怎么死的？谁干的？”
“不知道！” 禁军喘着粗气，“天牢守卫全被迷晕了，顾昭宁的牢房里只有一枚沾着毒的银针，还有……还有半张写着‘万毒经’的残页！”
万毒经？！
霍锦心头一紧，空间里的芯片残片突然剧烈闪烁，资料库弹出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神经性毒素，与顾昭宁摄魂术毒素同源，来源指向……景王府方向。”
景王府？是萧景渊？还是另有其人？
她看向萧景渊，见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又被惊慌取代。而宫俊豪瘫坐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万毒经……他来了……”，像是见了鬼一般。
萧衍的脸色彻底铁青，他看着阶下慌乱的百官，又看向那纸血契和半张残页，突然冷笑一声：“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这朝堂之下，藏着的东西，比朕想的还要多。”
晨光透过殿门，照在血契的血印上，泛着诡异的红。霍锦握着电磁干扰器，指尖冰凉——顾昭宁死了，唯一的直接人证没了，而“万毒经”的出现，又将阴谋引向了更深的漩涡。是谁杀了顾昭宁？万毒经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宫俊豪口中的“他”，又是谁？
太和殿的寒气越来越重，这场朝堂对峙，非但没有揭开真相，反而牵扯出更可怕的谜团，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人都困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