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的后院还沾着晨露，竹篱笆围着的药圃里，刚移栽的灵草泛着淡绿微光。霍锦抱着温宇快步走进柴房——这里最僻静，不会被前堂的人打扰，她掀开墙角的陶罐，里面盛着清澈的灵泉水，水面映着柴房的微光，像藏着一捧碎星。
“霍小姐，这……这水真能救温宇？”温大娘跟在后面，声音发颤，怀里还攥着刚从当铺赎回来的银簪——那是她丈夫留下的唯一念想，若不是走投无路，她绝不会动。
霍锦没多解释，只舀了半碗灵泉水，用指尖试了试温度，才小心地凑到温宇唇边。
孩子的嘴唇还泛着紫，呼吸浅得像游丝，灵泉水刚碰到唇瓣，他竟下意识地抿了抿，小口小口地咽了下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原本紧绷的小脸渐渐放松，胸口的起伏也平稳了些，连泛紫的嘴唇都透出点淡粉。
“动了！小宇的手动了！”温大娘扑到桌边，声音里满是狂喜，却又不敢碰孩子，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好转，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滴在孩子的袖口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霍锦放下碗，指尖轻轻按在小宇的脉搏上——脉搏虽然还细，却比之前有力了，不再是时断时续的游丝。
她松了口气，转身从药篮里取出一株“养心草”——这是空间药园刚成熟的灵草，叶片边缘带着金边，比普通草药多了几分灵力，是稳住心脉的关键。
“大娘，我给你写个药方，”她从袖中取出纸笔，笔尖悬在纸上，斟酌着用词，“主药是这株‘养心草’，我已经帮你切碎了，你回去后和当归、甘草一起煎，每日一剂，煎药时记得加一勺‘晨露’——一定要是清晨草叶上的，能让药效更好。”
她说“晨露”其实是灵泉水，只找了个最自然的借口。空间的秘密不能暴露，哪怕是对温大娘这样值得信任的人，也得留几分谨慎——幽冥楼的人还在盯着回春堂，若是让他们知道灵泉水的存在，只会引来更多杀机。
温大娘接过药方，指尖抚过“养心草”三个字，又看了看柴房里的陶罐，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却没多问。
她知道霍锦有“祖传的秘方”，能救小宇就已是天大的恩情，不该再追问细节。她小心翼翼地把药方折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又对着霍锦深深鞠了一躬：“霍小姐，您的大恩，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以后回春堂有任何事，您尽管吩咐！”
霍锦扶她起身，又递过一个小布包：“这里面还有三天的药量，你先回去给孩子煎药，明天开业后，我再给你续药。记住，煎药时别让外人看见，尤其是仁心堂的人。”
温大娘点头应下，抱着小宇，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回春堂——和来时的绝望相比，此刻的她像是捡回了半条命，连脚步都带着风。
刚送走温大娘，石默就匆匆从外堂进来，脸色凝重：“小姐，幽冥楼的人昨晚在青溪镇外烧了三个流民的窝棚，还留下纸条，说‘明天开业，若霍锦敢开门，就烧了回春堂’。另外，京城的急信又来了，小七说二哥已经到了北疆边境，萧景渊明天就要让他去苍狼族的营地送和谈信！”
霍锦手里的纸笔“啪”地掉在桌上，心猛地一沉。幽冥楼的威胁来得这么快，二哥的处境又这么急，她现在是腹背受敌——一边要应对江南的纵火威胁，一边要赶去北疆救二哥，还要去西域抢神器残片，时间根本不够用。
“云珠，你去通知天机阁在青溪镇的眼线，”她立刻吩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让他们今晚盯着回春堂周围，尤其是药圃和柴房，若有可疑之人，先拿下，别惊动其他人。
另外，把后院的灵草都移栽到药囊……不，移栽到柴房的地窖里，用布盖好，别让外人看见。”
她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地窖是之前布庄留下的，阴暗潮湿，正好用来存放灵草，对外也能说是“怕草药受潮”，不会引人怀疑。
云珠应声去了，石默看着霍锦紧绷的侧脸，忍不住问：“小姐，要不要推迟开业？幽冥楼来势汹汹，咱们现在人手不够，硬拼怕是会吃亏。”
“不能推迟。”霍锦摇头，捡起地上的纸笔，眼神坚定，“回春堂是天机阁在江南的据点，若是推迟开业，只会让百姓觉得我们怕了幽冥楼，以后更难立足。而且，二哥那边等不起，我们必须尽快解决江南的事，赶去北疆。”
她心里清楚，幽冥楼之所以敢这么嚣张，无非是仗着萧景渊的支持，想逼她放弃回春堂，断了她在江南的根基。
可她偏不——回春堂是她为百姓建的，也是为自己和家人挣的立足之地，绝不能让幽冥楼毁了。
当天下午，霍锦没再闭门筹备，反而带着云珠去了北码头，给流民免费发药——还是用灵泉水泡的草药，治风寒、止腹泻，一送就是几十份。
流民们拿着药，纷纷感念她的好，有几个年轻力壮的，主动说：“霍小姐，明天开业我们来帮你守着，看谁敢来捣乱！”
霍锦笑着道谢，心里却清楚，这些流民虽然热心，却不是幽冥楼杀手的对手，真正的防御还得靠天机阁的弟兄和自己的本事。
她悄悄给每个流民的药包里都加了一小包“九窍还心散”——用空间灵草做的，能让人在遇到毒烟时保持清醒，若是幽冥楼真的放毒烟，也能多一层保障。
傍晚时分，温大娘匆匆赶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霍小姐！小宇喝了药后，能开口说话了！还说想吃粥，我煮了点小米粥，他吃了小半碗呢！”
霍锦心里一暖，这比任何消息都让她安心。养心草和灵泉水的搭配果然有效，只要坚持服药，小宇的病情就能慢慢好转。
她又给温大娘续了三天的药量，特意叮嘱：“明天开业可能会有点乱，你别带小宇来，等过两天安稳了再说。”
温大娘点头，却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递给霍锦：“这是我丈夫生前用的匕首，能防身，您拿着，明天若是有坏人来，也能多个照应。”
匕首的刀柄已经磨得发亮，是用硬木做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温”字。霍锦接过匕首，指尖触到刀柄的温度，心里满是感激——在这乱世里，一点真心的相助，比什么都珍贵。
夜幕彻底降临，回春堂的烛火亮了一夜。霍锦和石默、云珠一起，在药圃周围埋了硫磺和火折子——幽冥楼的人怕火，硫磺遇火会产生浓烟，能逼退杀手。她又在问诊台的抽屉里藏了玄铁针和解毒丹，确保一旦发生冲突，能立刻反击。
就在这时，柴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霍锦握紧匕首，悄悄走过去，却见一个黑影正趴在地窖门口，似乎想偷里面的灵草。
她刚要动手，黑影突然转身，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之前被石默抓住的仁心堂伙计，此刻他手里拿着个火把，眼神凶狠：“霍锦，你毁了李掌柜的生意，今天我就要烧了你的药草，让你开不了业！”
说着，他就把火把往地窖里扔。霍锦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火把，反手将他按在墙上，匕首抵在他的喉咙上：“幽冥楼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命？”
伙计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他们说只要烧了药草，就给我五十两银子，还让我去南楚躲着……我也是被逼的，霍小姐饶命啊！”
石默闻讯赶来，将伙计捆了起来，押到后院的柴房里。霍锦看着地上的火把，心里清楚，这只是幽冥楼的试探，真正的攻击还在明天——他们想先用伙计扰乱视线，再趁开业时放毒烟、纵火，一举毁掉回春堂。
她走到后院的药圃前，望着青溪镇的夜色，远处的北码头还亮着几盏流民的篝火，像黑暗中的星星。
她握紧手里的匕首，又摸了摸怀里的药方——那不仅是救小宇的希望，也是她在江南立足的底气。
而此刻的青溪镇外，一辆黑色马车里，幽冥楼的蒙面人正看着手里的毒烟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天辰时，等回春堂开门，就放毒烟，再让杀手冲进去，务必杀了霍锦，毁了她的药草！”
马车驶进夜色，只留下一路冰冷的马蹄声。回春堂的烛火还在亮着，霍锦正和石默、云珠检查最后的防御，她不知道，一场针对她和回春堂的致命袭击，已经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远在北疆的二哥，正站在边境的营帐前，望着苍狼族营地的方向，不知道自己即将踏入萧景渊布下的死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