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轻易就制服了他们，从络腮胡的行囊里搜出一张羊皮地图，上面用苍狼文标注着北凉的粮仓位置，还有一封未寄出的信，提到“影阁已备好船，三月初行动”。
“大人！抓到了！”巡捕押着人往府衙走，为首的捕头得意地看向暗处——那里站着周翰林的幕僚，正朝他点头。
躲在货栈阴影里的石默看着这一切，指尖捏紧了腰间的“天”字令牌。他想起霍锦的吩咐——“做得干净，别留下任何痕迹”。刚才那个茶侍童已经换了衣服，混进了搬运工的队伍，竹筷里的药粉也早已倒入江水。
府衙的地牢潮湿阴冷，络腮胡被铁链锁在石壁上，四肢仍软绵无力。周翰林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把玩着那枚狼头佩，佩上的狼眼镶嵌着黑曜石，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凶光。
“说吧，你们是谁？影阁的人？”周翰林的语气平淡，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
络腮胡啐了一口：“瞎了你的狗眼！我们是西域商人！”
“商人？”周翰林冷笑，把羊皮地图扔到他面前，“用苍狼文标注北凉粮仓，这也是商人该做的事？”
络腮胡的瞳孔骤然收缩，却仍嘴硬：“那是……那是买的地图，做生意用的！”
“哦？”周翰林拖长了语调，“做什么生意需要漠北的粮草？需要影阁的船？”
旁边的幕僚低声道：“大人，用刑吧？”
周翰林摇头。这些人身手不凡，却突然内力尽失，定是中了什么奇毒。背后下手的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们中毒，或许也掌握着更多情报。他要的不是屈打成招，是找出那个在暗处的人。
“给他们松绑。”周翰林起身，“好吃好喝招待着，看看谁会来救他们。”
然而，直到三日后，也没人来救。三个苍狼细作的力气渐渐恢复，却始终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突然内力尽失。
他们怀疑过货船管事，怀疑过酒肆老板，甚至怀疑过彼此，却从未想过那个在邻桌添酒的茶侍童，更不会想到这一切的策划者，是个七岁女童。
“大人，他们还是不肯招。”幕僚焦急地汇报，“李巡抚那边派人来问，说这批人涉及北疆军务，该移交兵部了。”
周翰林看着地牢的方向，眉头紧锁。他隐约觉得，这背后有双无形的手在推动，既除掉了苍狼细作，又让他得了功劳，还隐隐指向影阁和三皇子的死对头——镇北将军府。
“移交吧。”周翰林最终决定，“但告诉押解的人，路上‘盯紧点’，别让他们‘意外’死了。”他要留着这些活口，看看能不能钓出背后的大鱼。
柳府的书房里，霍锦正看着石默送来的密信。信上用暗号写着：“鱼已入网，钩上有饵（影阁）。”
“影阁果然和苍狼族勾结了。”云珠恍然大悟，“他们帮苍狼族运粮草，是想借苍狼族的手……”
“搅乱北凉。”霍锦接过话，指尖在“三月”二字上点了点，“三月初，苍狼族南下，影阁在江南配合，内外夹击，好算盘。”
她走到窗前，望着天边的残月。父亲在北疆浴血奋战，没想到江南竟藏着这么多毒蛇。
她炼制的软筋散虽然暂时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却只是治标不治本。
影阁的总坛在哪？殷千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龙涎玉又与这一切有何关联？
“小姐，陈掌柜说，周翰林让押解的人‘盯紧点’，好像想从细作嘴里套话。”云珠又道。
霍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想钓鱼，我们就给他加把饵。”她提笔写下：“透露‘影阁在云栖寺有密道’的假消息，让细作‘意外’听到。”
云珠不解：“为什么要给假消息？”
“因为云栖寺的密道是真的。霍锦把信纸折好，“周翰林和影阁斗得越凶，我们越安全。”她要借周翰林的手，搅乱影阁的部署，为自己争取时间。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衣袂声，快得像一阵风。霍锦猛地转身，握住发间的玉簪，毒针瞬间滑入掌心——是影阁的暗卫！他们果然查到柳府来了！
墙外的黑影停顿片刻，似乎在犹豫什么，随即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霍锦走到墙边，借着月光看到墙根下有一片新鲜的泥土，上面印着半个极小的狼爪印——不是影阁的标志，是……惊鸿阁的信物！
惊鸿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是敌是友？
霍锦握紧玉簪，心一点点沉下去。江南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影阁、苍狼族、周翰林、惊鸿阁……各方势力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
而那枚藏在发间的字条，仿佛也变得滚烫——上面关于“三月”的标注，像一个倒计时的沙漏，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