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生死考验
地下三层的勘探任务由吴远航亲自带领一支四人精锐小组执行。通道入口果然如资料显示，被多年前的局部坍塌封死，只能依靠小型工程机械和爆破手段谨慎地开辟出一条狭窄通路。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尘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冷却后的冰冷气息。应急灯的光柱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微不足力，只能照亮脚下锈蚀的网格地板和两旁布满管线的墙壁。
“报告堡垒，已通过障碍区，正在向坐标点推进。环境辐射水平正常，但检测到微弱的、非标准的能量场波动，与身份牌附近的残留同源。”吴远航压低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回指挥中心，伴随着队员们沉重的呼吸和装备摩擦的细响。
地面上，陈宁大校坐镇指挥中心，大屏幕上分屏显示着勘探小队的实时画面、生命体征数据以及基地结构图（尽管目标区域是空白）。宋墨涵没有离开她的控制台，她面前同时开着“雅典娜”系统的历史数据库查询界面和顾锦城的生命体征监控窗口。抗感染药物已经通过静脉滴注进入顾锦城的身体，他的体温仍有轻微波动，但总体趋势向好。小张每隔十五分钟汇报一次情况。
宋墨涵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移动，试图从浩如烟海的旧纪元数据中寻找“神谕守护者”与“烛龙”的关联。然而，关于这支护卫部队的记录极少，且大多经过加密或删改，“烛龙”这个代号更是石沉大海，仿佛从未存在过。这种异常的信息真空，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她的目光不时瞥向顾锦城的监控画面。他依旧沉睡，眉宇间却似乎比之前舒展了一些。她的左掌心，那贴着创可贴的地方，仿佛能感应到远方勘探小队每一步踏出的紧张节奏，也牵动着地下那个沉睡男人微弱却顽强的生命之火。
与此同时，地下三层，坐标点附近。
勘探小队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终点——一面看起来浑然一体的金属墙壁。墙壁材质异常光滑冰冷，与周围锈蚀的环境格格不入。
“堡垒，到达指定坐标。未发现明显入口或标识。”吴远航报告道，同时用手持扫描仪仔细检查墙面，“扫描显示墙体背后有巨大空间结构……等等，这里有发现！”
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扫描仪探测到了一个极其微弱的能量反应点。队员清理掉表面的积尘，露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嵌入式面板，上面没有任何按钮或钥匙孔，只有一个极其模糊的、几乎被磨平的鹰翼利剑徽记浮雕，与顾锦城发现的身份牌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需要身份验证……可能是生物信息或者特定能量签名。”技术兵判断。
吴远航尝试了多种方法，面板毫无反应。就在他准备向指挥中心请求进一步指示时，异变陡生！
那面金属墙壁内部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整个通道都随之轻微震动。面板上的徽记骤然亮起微弱的蓝光，同时，一股更强的能量波动以墙壁为中心扩散开来！
“后退！警戒！”吴远航低吼，小队成员迅速后撤，举枪对准墙壁。
嗡鸣声持续了十几秒后渐渐平息，墙壁并未打开，但面板上的蓝光并未熄灭。紧接着，指挥中心和技术兵的个人终端同时接收到一段断断续续、杂音极大的音频信号，经过紧急降噪处理，一个冰冷、略带电子合成感、却又奇异地夹杂着某种人性化疲惫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身份…识别…尝试…部分匹配…‘守护者’…序列残留…”
“……能量…水平…临界…维持…困难…”
“……警告…‘容器’…稳定性…下降…‘烛龙’…必须…转移…”
“……外部…连接…请求…最高权限…确认…‘雅典娜’…或…‘继承者’…”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面板蓝光也迅速暗淡下去，恢复死寂。但那短暂的讯息却如同惊雷，在指挥中心炸响。
“容器？稳定性下降？转移？”陈宁大校眉头紧锁，“这听起来不像是在说一个人，更像是在描述某种……物品或者装置？‘烛龙’难道不是一个人？”
宋墨涵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迅速调出顾锦城手术时“雅典娜”系统反馈的庞大生理数据流，再次聚焦于那些无法完全解读的异常波段。一个大胆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
“大校，”她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可能……我们理解错了。‘烛龙’或许根本不是指一个具体的人。顾队长体内那些异常生理信号，结合刚才提到的‘容器’、‘稳定性’，有没有可能……‘烛龙’是某种被植入或依附于他体内的……东西？某种需要‘雅典娜’系统监控的……极高风险的存在？”
这个推测让整个指挥中心瞬间鸦雀无声。如果“烛龙”是一种寄生于顾锦城体内的未知实体或技术造物，那么之前的“存活状态查询”就得到了另一种解释——查询的不是顾锦城本人，而是他体内的“烛龙”！而手术的成功，可能无意中满足了某种触发条件，或者惊醒了这个沉睡的“烛龙”！
处置室内，仿佛是为了印证宋墨涵的猜想，监控顾锦城生命体征的仪器突然发出了轻微的警报声！
小张立刻查看：“宋医生！顾队长体温突然升高0.5度，心率加快，伴有轻微心律失常！脑电波显示β波异常活跃！”
宋墨涵立刻切换到处置室的内部通讯：“小张，冷静，我看到了。检查输液管路，给予物理降温，准备镇静剂和抗心律失常药物，剂量按预按c执行。”她的声音依旧稳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跳得有多快。她紧紧握住左手，掌心的创可贴下，那几个月牙形的伤痕仿佛在隐隐发烫。
她快速对陈宁说：“大校，顾队长的情况可能出现反复，我必须立刻专注于他这边。勘探小队请务必保持最高警戒，那个区域极度危险，在未明确‘容器’和‘烛龙’具体含义前，不建议强行突破。”
陈宁凝重地点头：“同意。吴远航，小队撤回至安全距离建立观察点，没有命令不得靠近那面墙壁。技术组，集中精力分析刚才接收到的音频信息，尝试与‘雅典娜’系统建立更深入的连接，搞清楚‘继承者’的含义！”
命令下达，各方再次行动起来，但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且直接与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顾锦城捆绑在了一起。
宋墨涵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到顾锦城的医疗数据上。她一边远程指导小张进行处置，一边疯狂检索数据库，寻找任何可能与“生物容器”、“能量实体寄生”相关的旧纪元科技记载。她感觉到，一场新的、或许更加艰难的“手术”即将开始，这次她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伤病，而是远超想象的未知。
她再次看向屏幕中顾锦城因发烧而略显潮红的脸庞，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紧闭着，仿佛正与体内的某种力量抗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难以言喻的心疼涌上心头。这个钢铁般的男人，在为国家背负了无数重任之后，难道还要成为某种未知存在的“容器”吗？
她下意识地用右手紧紧包裹住贴着创可贴的左掌，仿佛那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顾锦城，”她在心中无声却坚定地说，“无论你体内有什么，我都不会让它带走你。你答应过要醒过来的。”
这一刻，战地医生的职业责任与内心深处悄然滋长的情感紧密融合。她不仅要与死神抢人，或许还要与一个神秘的“烛龙”博弈。而他们之间，那由远程手术建立的生死牵绊，那掌心印记所代表的温度，成为了这场未知战斗中，最温暖也最坚定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