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与金碰撞的中心，那吞噬一切的“无”急剧膨胀，旋即化作毁灭的风暴席卷开来。被波及的星骸、尘埃、乃至飘荡的能量流，都在瞬间被彻底分解，归于最基础的粒子，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风暴的边缘狠狠撞击在“归墟号”的混沌护盾与“永恒号”的秩序屏障之上，激起剧烈的涟漪，却未能将其撼动分毫。
第一次试探性的交锋，双方似乎平分秋色。
但昊宇天帝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有一种“理应如此”的冷漠。若林陨连“秩序裁决”主炮的一击都接不下，那也不配他御驾亲征。
“能接下‘秩序裁决’，证明你确实有让朕正视的资格。”昊宇天帝的声音透过混乱的能量余波传来，依旧带着俯瞰众生的威严，“但，也仅此而已了。在真正的帝国底蕴面前，你的归墟之力，不过是无根之萍，徒具其形！”
话音未落，他抬手虚托，一枚古朴、精致、仿佛由无数细密到极致的金色齿轮与符文环环相扣构成的圆轮，自他掌心浮现，缓缓升空。
这圆轮出现的瞬间，整个战场，乃至更大范围的葬星海星域，都仿佛凝滞了一瞬！一种无形的、绝对的“规则”力量，以那圆轮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秩序之轮！”艾雯的惊呼声在归墟号舰桥内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惊骇，“帝国镇国神器！传说中能够强行划定战场局部规则，压制一切‘无序’与‘混乱’的至高造物！”
林陨瞳孔骤然收缩。在那秩序之轮出现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自身与混沌墟印的联系变得晦涩起来，周身流转的混沌之气与归墟之力，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运转之间滞涩了数倍不止！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周围空间的法则正在被强行改写、固化！
原本充斥着混乱与不确定性的葬星海空间，此刻变得“坚硬”而“有序”，空间跳跃变得几乎不可能，能量的流动被强行纳入某种特定的、刻板的轨迹，甚至连时间的流速，都似乎变得均匀而……缓慢？
“朕宣布，”昊宇天帝手持秩序之轮，声音如同律令，响彻星空，“此域之内，秩序至上！一切混乱之力，皆受压制！一切无序之举，皆为非法！”
言出法随！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压力骤然降临，死死压在了林陨和整个归墟号之上！这压力并非单纯的能量冲击，而是来自宇宙底层规则的排斥与否定！混沌之道，包容变化，本就在“无序”一侧；归墟之力，终结万法，更是“混乱”的极致！此刻在这被秩序之轮强行固化的领域内，它们仿佛成了不被允许存在的“错误”！
林陨闷哼一声，周身混沌之气剧烈波动，竟有溃散的迹象！归墟号外部覆盖的混沌装甲，其上的神纹光芒也瞬间黯淡了大半，舰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主炮汇聚的归墟之力，更是如同被套上了缰绳的野马，变得难以驱动，威力骤降！
“主人！我们的能量输出效率下降了百分之六十！空间引擎被锁定！混沌迷障正在被秩序之力快速侵蚀！”艾雯急促地汇报着糟糕的情况，声音带着一丝慌乱。这秩序之轮的压制效果，远超预估！
泰坦怒吼着，试图调动战堂的力量进行反击，但他轰出的混沌能量炮，在离开归墟号护盾后，竟如同陷入粘稠的胶水，速度大减，轨迹清晰可见，被“永恒号”外围的近卫战舰轻易拦截、点爆！
“没用的。”昊宇天帝漠然地看着挣扎的归墟号，如同看着网中扑腾的鱼儿，“在秩序之轮的领域内，朕便是规则的制定者。你的混沌，你的归墟，本质皆是‘无序’，在此地天生便被克制。你的力量，十成发挥不出五成，而朕的力量，却可得领域加持。此消彼长，你如何与朕抗衡？”
他并未急着发动致命一击，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看着对手在绝望中挣扎的过程。他要彻底碾碎林陨的自信，磨灭他的反抗意志，这样才能在最后剥离归墟烙印时，得到最“纯净”的样本。
林陨咬紧牙关，疯狂催动混沌墟印，试图冲破这无形的规则枷锁。但秩序之轮的力量层次极高，它与整个永恒帝国的气运、与永恒核心的本源相连，其定下的规则，仿佛成为了这片星空暂时的“真理”，难以用蛮力打破。
归墟号在秩序领域的压制下，行动变得笨拙而迟缓，仿佛陷入了泥潭。一道道来自帝国舰队的金色炮火，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开始不断落在其护盾之上，溅起密集的涟漪。护盾的能量刻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局势，急转直下！
“必须打破这个领域！或者……适应它，甚至利用它！”林陨脑中念头飞转。硬抗显然不行，秩序之轮的力量近乎无穷无尽。归墟之力虽强，但在被严重压制的情况下，难以正面击破。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悬浮于昊宇天帝头顶，缓缓旋转，播撒着绝对秩序光辉的轮盘。
“混沌……归墟……”林陨的意识沉入混沌墟印的最深处，感受着那混沌的“包容与变化”与归墟的“终结与虚无”在规则压制下的细微反应。
混沌在试图同化、适应这外来的秩序规则，但进程极其缓慢。归墟则在不断地“终结”施加于其上的压制力，但旧的规则被终结，新的规则立刻在秩序之轮的作用下生成，仿佛无穷无尽。
“单一的混沌或归墟，都无法破解这秩序领域……除非……”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林陨心中升起，“除非让它们真正融合！不是简单的交织使用，而是本质上的交融，形成一种超越‘有序’与‘无序’对立的……全新的力量！”
这个想法极其冒险。混沌与归墟是两种近乎对立的本源力量，强行融合，稍有不慎，便是道基尽毁，身死道消的下场！但此刻，陷入绝境的林陨，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我的道，是道损，是于绝境中觅生机……混沌归墟道，本就是我为自己选定之路！今日，便在此地，借你昊宇的秩序之轮为磨刀石，彻底踏出那一步！”
林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再试图抵抗那无处不在的秩序压制，反而主动放开了对混沌与归墟之力的部分约束，引导着它们，在秩序领域的巨大压力下，向着彼此的核心，艰难地、凶险万分地，开始了真正的融合！
归墟号外，护盾的光芒越发黯淡，舰体上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帝国的炮火愈发密集。
昊宇天帝微微蹙眉，他感觉到林陨的气息在秩序领域内非但没有继续衰弱，反而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一种既非纯粹混沌，也非纯粹归墟，更非秩序的全新气息，正在其体内孕育，如同风暴前的死寂。
“垂死挣扎。”天帝冷哼一声，不再等待，秩序之轮光芒再盛，领域的压制力陡然提升了一个层级！他要将林陨这最后的反抗，连同其本身，一并碾碎！
“噗！”林陨喷出一口鲜血，肉身与神魂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两种力量的冲突和外部压制撕碎。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压力越大，融合的进程在生死边缘被强行加速！混沌的包容性，开始强行容纳归墟的终结意；归墟的虚无，则开始瓦解混沌与秩序对立的边界！
一种灰色的、仿佛蕴含着万物初始与终结、一切可能性与必然性的全新道韵，开始从林陨体内，从混沌墟印之中，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