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像块烧红的烙铁,刚挨到雨林树梢就沉了下去。暮色来得比刀子还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雪地里的反光就暗了下来,只剩下远处山尖还沾着点橘色的光。段峰抬头看了眼天,眉头皱得能夹碎雪粒:“加快脚步!天黑前必须找到避风的山洞,夜里温度能冻掉耳朵!” 风裹着雪沫子往脖子里灌,赵三瓢缩着脖子,把兽皮外套裹得更紧:“这破天,白天才六个小时,刚走没两步就黑了,跟咱老家冬天似的,过了晌午就盼着天黑,现在倒好,盼着天别黑太快!”他手里攥着根树枝,时不时戳戳前面的雪地,怕有没被雪埋的坑。 陶桃跟在中间,腿上还裹着之前扭伤时的布条,走起来有点瘸。她怀里揣着笔记本,怕被雪弄湿,每走几步就摸一下——本子上记着雅利族部落的大致方向,还有之前找到的草药位置,是现在唯一的“地图”。“前面的雪好像变浅了,是不是快到山谷了?”她指着前面的雪坡,声音里带着点期待。 列娜突然停下脚步,弓瞬间搭满箭,箭尖对准雪坡下方的阴影。她的耳朵动了动,用手语比划:“有声音,像石头滚下坡,不是风刮的。”段峰立刻按住腰间的硫磺矛,放缓脚步:“别出声,跟着列娜走,绕开阴影区。” 几人刚踏上雪坡,陶桃突然“啊”地叫了一声——脚下的雪突然塌了,她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往下坠,身体撞在冰冷的石壁上,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手里的树枝也飞了出去,掉进黑暗里。 “陶桃!”段峰冲过去,趴在陷阱口往下喊。陷阱是个圆形的土坑,深约两米,四壁全是冻硬的泥土,还留着几根枯刺——是雅利族夏季设的捕猎阱,夏天用来逮野猪,现在被雪埋了大半,只露了个不起眼的口。陶桃蜷在坑底,抱着脚踝,疼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的脚……动不了了……” 赵三瓢赶紧从背包里翻出绳索,是之前搭雪屋剩下的粗藤蔓,他把绳索一端拴在旁边的松树上,用力拽了拽:“陶桃!抓住绳索!我拉你上来!”他趴在陷阱口,把绳索往下放,眼睛盯着坑底——天黑得越来越快,坑底已经有点看不清了,只能隐约看到陶桃的影子在动。 段峰则蹲在陷阱周围,用树枝刨开周围的雪:“小心点!这是雅利族的旧阱,周围可能还有别的陷阱,别再有人掉下去!”他的手指冻得发僵,却还是一根一根清理着雪下的枯树枝,生怕漏掉什么机关。 列娜没说话,转身往旁边的树林跑——她要找两根粗细合适的树枝做夹板,陶桃的脚踝肯定扭伤了,不固定的话,走路会更疼。雪地里的树枝都冻硬了,她用砍刀削掉多余的枝桠,很快就做成了两块简易的夹板,还撕了块兽皮当绷带。 “我抓住绳索了!”坑底传来陶桃的声音,带着哭腔。赵三瓢赶紧往上拉绳索,手臂绷得像铁块:“坚持住!快到了!”段峰也过来搭手,两人合力把陶桃拉了上来。陶桃刚一落地,就疼得倒抽凉气,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连鞋都穿不上了。 列娜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夹板贴在陶桃的脚踝两侧,用兽皮绷带缠紧:“别乱动,至少要固定三天,不然会留下后遗症。”陶桃看着肿起来的脚踝,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发颤:“我是不是拖后腿了?本来白天就短,现在我又走不了快路,天黑前肯定到不了山洞了……” 赵三瓢蹲在她身边,用袖子帮她擦眼泪——袖子上的雪化了,凉得陶桃一哆嗦,他却拍着胸脯说:“说啥傻话!咱是团队,少一个都不行!你那笔记本记的东西,比我这把力气还金贵,没有你,咱连草药都认不全!再说了,不就是晚到会儿山洞吗?咱先做个照明的,晚上也能走,慢是慢了点,总比冻在雪地里强!” 段峰也点头,从背包里掏出打火机:“赵三瓢说得对,先做‘松脂灯’。列娜,你去刮松脂;赵三瓢,你找些粗细均匀的树枝;我来处理松脂,涂在树枝上,能烧得久点。” 几人立刻行动起来。列娜在松树上刮松脂,乳白色的树脂粘在手上,冻得很快,她却刮得很仔细,尽量多收集些;赵三瓢找了几根手腕粗的树枝,用砍刀削成半米长,去掉枝桠;段峰则把松脂放在石头上,用打火机稍微烤化,均匀地涂在树枝上——松脂遇热融化,裹在树枝上像层蜡,能减缓燃烧速度。 “试试能不能烧!”赵三瓢拿起一根涂好松脂的树枝,段峰用打火机点燃——火苗“腾”地窜起来,比普通火把的火苗更稳,而且没有那么多烟,燃烧的时间也更长,一根能烧将近半小时。“成了!这玩意儿比手电筒还好用!”赵三瓢举着松脂灯,照亮了周围的雪地,连雪地里的小石子都能看清。 陶桃靠在松树上,看着跳动的灯影,心里的恐慌少了些。她掏出笔记本,借着松脂灯的光,一笔一划地记录:“冬季日照缩短(白天仅6小时),团队夜间赶路时陶桃失足坠入雅利族夏季旧阱(阱深约2m,四壁有枯刺),右脚踝扭伤(肿胀明显,活动受限);救援行动:赵三瓢用藤蔓绳索下洞救援,段峰清理陷阱周围积雪(排查潜在关联陷阱),列娜制作木质夹板(树枝+兽皮绷带)固定伤处;陶桃因拖慢行程自责,赵三瓢以‘团队协作’安抚;为应对夜间照明需求,团队制作‘松脂灯’(松脂涂布树枝,燃烧时间约25分钟,火焰稳定无烟),解决夜间行军视线问题;赵三瓢在无额外照明情况下,可清晰辨识陷阱内枯刺位置,夜间视物清晰度略提升(长期野外夜间活动适应表现)。” 记录完,她把笔记本揣进怀里,赵三瓢已经背着她站起来了——他蹲下身,让陶桃趴在自己背上,双手往后托着她的腿:“抓好了!咱这就出发,争取半夜前找到山洞!”段峰举着松脂灯走在最前,列娜跟在最后,手里也举着一根,灯影在雪地上晃动,像一串跳动的星星。 赵三瓢背着陶桃,走在雪地里,突然发现自己不用看松脂灯,也能看清前面的路——雪地里的坑洼、石头,甚至远处松树上的枝桠,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像白天一样。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咋回事?以前晚上没灯,我连脚底下的雪和冰都分不清,现在咋看得这么清楚?难道真是在岛上待久了,眼睛也适应了? 他又想起刚才的旧阱——雅利族夏季设的陷阱,现在冬天,雪下得这么大,怎么偏偏就陶桃踩的那个口没被埋严实?而且陷阱周围,他好像看到了点淡绿的粉末,跟之前机械黑影留下的一模一样,只是刚才忙着救援,没来得及细看。 松脂灯的火苗跳动着,照亮了前面的雪路。赵三瓢背着陶桃,脚步很稳,心里却越来越疑惑:这旧阱真的是偶然被陶桃踩到的吗?还是有人故意把雪拨开,留了个口?还有自己的眼睛,真的只是“适应”吗?会不会跟之前喝的圣泉、接触的金属碎片有关?远处的黑影刚才到底是什么?这晚上赶路,会不会又遇到啥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