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洞的石块被雅利族撞出的裂痕还在，只是外面的嘶吼声已经彻底消失了。天刚擦黑时，段峰就决定转移——洞里的山鼠虽然暂时被镇住，但谁知道会不会再引来更多，而且雅利族肯定还在附近搜寻，待在这里迟早会被找到。四人收拾好仅剩的物资：密封的石罐、几支断箭、半袋草药粉，还有那块始终泛着微光的水晶碎片，趁着夜色往丛林深处走。 夜色里的丛林像个巨大的黑窟窿，每走一步都得踩着枯枝败叶，“咔嚓”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赵三瓢举着支燃烧的树枝走在中间，火星子时不时溅到旁边的灌木上，惊起几只飞虫，在火光里划出几道转瞬即逝的亮线。“我说，咱这是往哪走啊？黑灯瞎火的，别走到雅利族的陷阱里去。”他忍不住吐槽，眼睛警惕地扫过两侧的树影——那些树影歪歪扭扭的，像站在暗处的人影，风一吹就晃，看得人心里发毛。 列娜走在最前面，她没举火把，只是仰着头盯着夜空，脚步却异常坚定。走了大概半个钟头，她突然停下，回头对赵三瓢招了招手，用手语比划：“看天上，找北极星。” 赵三瓢抬头望天，夜空倒是干净，没有云，满是星星，可他除了能认出几颗亮得扎眼的，其他全是一团乱麻。“哪颗是北极星啊？我只认识北斗七星，还得是小时候我爷爷教我的。”他挠了挠头，顺着列娜指的方向看去，有七颗星连成个勺子形状，“那是北斗七星吧？北极星不是在勺子柄的延长线上吗？” 列娜点了点头，用手指着北斗七星的勺柄，慢慢延长——可本该有北极星的位置，只有一片空荡荡的黑，连颗亮星都没有。她的眉头瞬间皱紧，又换了个方向，指着另一组星群：“猎户座，腰带三星下面本该有颗亮星，现在也没了。” 赵三瓢跟着看过去，果然，猎户座的三颗腰带星倒是清晰，可下面空荡荡的，连点微光都没有。“奇了怪了，星星还能跑了？”他嘀咕着，又扫了眼其他方向，突然发现更吓人的事——之前还能看出点规律的星轨，现在全乱了，像是被人揉碎了重新撒在天上，有的星星甚至在慢慢移动，拖着淡淡的光痕，像在画圈。 “不是星星跑了，是星象错了。”段峰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他也仰着头，脸色凝重，“我在部队里学过星空导航，北极星的位置从来不会变，猎户座的亮星也不可能消失，除非……”他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懂——这座岛的环境已经诡异到扭曲星象了，连天上的星星都靠不住。 陶桃抓紧了怀里的水晶碎片，碎片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震动，说明附近没有暗红能量，可星象的异常比暗红能量更让人恐慌——这意味着他们熟悉的所有生存法则，在这里都可能失效。“会不会是雾气的问题？白天的雾散了，晚上会不会有看不见的雾挡着星星？”她抱着一丝希望问，可话刚说完，就看到一颗星星从眼前划过，不是流星那种转瞬即逝的，而是慢慢移动，最后消失在树后面，显然不是被雾挡了。 赵三瓢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举着燃烧的树枝，手有点抖：“他娘的，这‘荒野GpS’还能信号不稳？连北极星都能搞失踪，这岛是成精了吧？”他往旁边的树干上靠了靠，却突然摸到一片黏腻的东西，低头一看，是片泛着暗红的苔藓，“咦？这苔藓怎么长在树干朝南的一面？我记得苔藓不是喜欢阴湿，都长在朝北的一面吗？” 这句话提醒了列娜，她立刻蹲下身，扒开树根旁的落叶，露出下面的树干——树干的年轮清晰可见，可本该宽一些的朝南年轮，现在却窄得像条细线，反而朝北的年轮宽得离谱，像是整个树都长反了。“方向反了。”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又摸了摸树干上的苔藓，全是长在朝南的一面，密密麻麻的，像铺了层绿色的绒毯，“所有能定位的东西，都反了。” 段峰蹲下来，用手指量了量年轮的宽度，眉头皱得更紧：“不是树长反了，是磁场有问题，或者……这座岛的空间出了偏差。”他想起之前在腐林里看到的壁画，雅利族先祖画过岛屿周围的“能量漩涡”，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漩涡可能就是导致星象和方向错乱的原因。 “那咱怎么办？总不能瞎走吧？”赵三瓢的声音里带着慌，手里的树枝烧得只剩半截，火星子越来越少，“要是走到雅利族的老巢，或者掉进什么陷阱里，咱哭都来不及。” 列娜没慌，她站起身，往旁边的小溪走——小溪是昨晚他们取水的地方，水流应该是往低处走的，总能通向某个地方。可走到溪边，她又愣住了：溪水居然在往上游流，水面上的落叶顺着水流往高处飘，像被什么东西往上拽。“水流也反了。”她回头看着众人，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这太诡异了。” 陶桃突然想起怀里的水晶碎片，她把碎片掏出来，对着溪水的方向——碎片还是没反应，只是泛着淡淡的蓝光。“水晶碎片没动静，说明这里没有暗红能量，可为什么所有东西都反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困惑，又有点恐惧，“难道这座岛本身就是个陷阱，所有方向都是错的？” 段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慌，总有办法。”他看向列娜，“你在部队里还学过其他导航方法吗？不用星星的。” 列娜点了点头，她走到一棵比较粗的树前，用匕首刮掉树皮，露出里面的木质层——木质层上有淡淡的纹路，是树木生长时留下的“应力纹”，通常朝南的一面应力纹更密集。她仔细看了看，又对比了一下年轮，突然眼睛亮了：“应力纹是对的！朝南的一面应力纹更密，说明方向没反，是年轮和苔藓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赵三瓢凑过去看，还是没看出区别：“应力纹？啥玩意儿？咱也看不懂啊，万一你看错了，咱不还是走反了？” 列娜没跟他争，只是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放在手心——树叶的正面更绿，背面偏黄，她把树叶轻轻放在溪水上，树叶虽然被水流带着往上游飘，可正面始终朝着一个方向。“树叶的正面会朝着阳光更充足的方向，也就是南方。”她指着树叶正面的方向，“虽然水流反了，但树叶不会骗我们。” 段峰走过去，看着树叶的方向，又对比了一下树的应力纹，点了点头：“对，南方是这个方向。我们之前从飞机残骸往蝙蝠洞走，是往西北方向，现在往南方走，应该能离雅利族的活动范围远一点，说不定还能找到新的水源和食物。” 赵三瓢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捡起块石头，往树叶指的南方扔去：“走就走，大不了就是再遇到几只山鼠或者雅利族，咱现在有经验了，还怕它们不成？”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燃烧的树枝举得更高了，火光扫过前方的树影，那些树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狰狞，有的像张着嘴的野兽，有的像举着长矛的人，看得人头皮发麻。 四人顺着树叶指的南方走，夜色里的丛林越来越静，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赵三瓢突然停下，压低声音：“你们听，有声音。”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远处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像是水流声，可比他们刚才看到的小溪大得多，像是条小河。“是河！”陶桃惊喜地说，“有河就有水源，还可能有鱼，咱们的食物问题能解决了！” 列娜却没放松，她举起手，示意大家别往前走：“声音不对劲，太规律了，不像是自然的水流声。”她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躲在一棵树后，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夜色里，能看到一片反光，确实是水面，可水面上没有波浪，像一面镜子，而且声音不是水流声，是某种东西拍打水面的声音，“啪嗒、啪嗒”，很有节奏。 段峰也躲到树后，他摸出怀里的匕首，警惕地盯着水面：“像是有东西在水里拍打，而且不止一个。” 赵三瓢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把燃烧的树枝往水面的方向伸了伸，火光有限，只能照到离岸边几米远的地方——水面上确实有东西在动，是一个个黑影，大概有脸盆那么大，在水面上转圈，拍打水面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那是什么？水怪吗？”他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树枝都快掉了。 列娜仔细看了看，突然脸色变了：“是巨型水蚤！之前在资料里见过，能吃小型动物，数量多的话，连人都能拖下水！” 陶桃吓得赶紧往后退，她没想到找到水源，却遇到了更危险的东西。“那咱不能往河边走了，得绕开！” 段峰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往旁边绕。可刚走没几步，赵三瓢就“哎呀”一声，差点摔倒——他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头下面是空的，露出个小坑，坑里全是黏腻的泥土，还有几根细小的骨头，像是某种小动物的。“他娘的，这地方怎么到处都是坑？跟地雷似的！” 列娜赶紧扶着他，又指了指周围的地面——地面上有很多不起眼的小坑，都被落叶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是雅利族设的陷阱，用来捕捉野兽的，里面可能插着尖刺。”她蹲下来，用树枝拨开一个坑上的落叶，里面果然插着几根削尖的木棍，木棍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了的血。 “这些雅利族也太狠了，连野兽都不放过，更别说咱了。”赵三瓢骂了句，走得更小心了，每一步都先用树枝戳戳地面，确认安全再走。 夜色越来越深，他们绕开了河边，继续往南方走。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诡异的景象：有的树的树枝朝着地下长，像是要扎进土里；有的花在夜里绽放，花瓣是黑色的，还会发出淡淡的臭味；甚至有几只萤火虫，翅膀是红色的，飞起来像点点火星，围着他们转了几圈，又突然消失在黑暗里。 赵三瓢盯着那些红色的萤火虫，心里发毛：“这岛到底还有多少怪事？连萤火虫都是红的，跟鬼火似的。” 陶桃抓紧了水晶碎片，碎片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虽然很轻，但她能感觉到。“水晶碎片有反应了，说明附近有什么东西，可能是雅利之根的残留能量，也可能是……其他东西。”她的声音里带着紧张，又有点期待——如果是雅利之根的能量，说不定能帮他们恢复正常的方向感。 段峰摸了摸水晶碎片，也感觉到了微弱的震动：“跟着碎片的方向走，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四人改变方向，跟着水晶碎片的震动往东南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上立着几块石头，石头上刻着雅利族的螺旋符号，泛着淡淡的蓝光——和他们之前在腐林里看到的引路标记一样！ “是雅利族的标记！”陶桃惊喜地说，“说明这里有雅利族的遗迹，或者是他们的临时据点，说不定有食物和水！” 列娜却没放松，她举起弓箭，对准空地的中央——那里有个半人高的石堆，石堆上盖着块兽皮，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小心点，可能有陷阱。” 段峰走在前面，慢慢靠近石堆。他用树枝挑开兽皮——石堆里没有陷阱，只有一个石碗，碗里装着些野果，还有一张用兽皮做的简易地图，上面画着个箭头，指向东南方向，旁边还刻着个符号，是雅利族表示“安全”的符号。 “是雅利族留下的！”陶桃凑过去看地图，“箭头指向东南，应该是个安全的地方，有食物和水！” 赵三瓢拿起石碗里的野果，闻了闻，没异味：“这雅利族还挺矛盾，一会儿要杀咱，一会儿又给咱留食物，到底想干啥？” 段峰看着地图上的符号，若有所思：“可能不是同一批雅利族，之前攻击我们的是猎巫队，留下这些的，可能是对我们没有敌意的雅利族人，或者是先祖留下的。” 列娜点了点头，她指着地图上的箭头：“不管是谁留下的，我们现在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往东南走，希望那里真的安全。” 四人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石碗里的野果——野果很甜，比他们之前找到的好吃多了，像是特意挑选过的。赵三瓢把剩下的野果装进密封罐里，又把地图叠好，揣进怀里：“不管怎么样，有个方向总比瞎走好，咱就跟这‘荒野GpS’更新后的路线走，希望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夜色依旧浓重，丛林里的诡异景象还在继续，可他们心里却多了点希望。列娜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地图，时不时对照一下树叶和树的应力纹；段峰断后，警惕地盯着身后的黑暗；赵三瓢举着燃烧的树枝，照亮前方的路；陶桃则紧紧攥着水晶碎片，碎片的震动越来越清晰，像是在指引他们走向安全的地方。 可他们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树影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眼睛里泛着淡淡的红光，和之前的山鼠、雅利族猎巫队的眼睛一样，无声地跟随着他们的脚步，消失在夜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