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暮色像融化的墨汁漫过钢铁基地时，陈默正蹲在聚能器前，看着淡绿色的灵气在晶体里缓缓旋转。陆明远的焊枪在旁边喷出橘红色的火花，将块星陨铁碎片焊在装置侧面——这是今早从靶场废墟里找到的，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却让聚能器的灵气输出稳定了不少。
“还差3%的契合度。”陆明远推了推被焊花烫出焦痕的眼镜，鼻尖沾着点银灰色的焊锡，“如果能找到完整的星陨铁，我们甚至能造出灵气炮。”他突然压低声音，指腹敲了敲聚能器底部的暗格，那里藏着李萌萌画的科技区地图，地下三层的位置用红笔圈了三个圈。
陈默的指尖划过消防斧上的新刻痕。这是他下午特意凿的，纹路与《青灵秘录》里的灵纹一致，此刻正吸附着淡淡的绿光，像条蛰伏的灵蛇。他想起沈凝霜下午突然扔给他的块冰晶，里面冻着只浊瘴蝶，说“研究它的翅膀纹路，对你的净化剑气有好处”，冰晶融化后，蝶翅上的花纹竟与斧柄的刻痕完美重合。
“她好像……没那么讨厌我们了。”李萌萌抱着堆拧好的螺丝帽，双马尾随着她的点头轻轻晃动。她的机械爪已经改装完成，爪尖嵌着片薄薄的冰棱——是沈凝霜早上练习时特意留的，说“低温能让机械爪更耐磨”。
陈默的目光越过帐篷顶，落在异能区的方向。那里的探照灯正来回扫射，偶尔有冰蓝色的光芒从某个窗口闪过，像沈凝霜藏在眼底的星火。今早她寒毒发作时，他用青灵玉帮她压制，指尖触到她后颈的皮肤，比冰块还凉，却在绿光里泛起淡淡的粉，像冻土里刚冒头的嫩芽。
“该去夜训了。”陈默抓起消防斧，斧刃在暮色里泛着莹白的光。秦峰规定特训营成员每晚要在警戒区巡逻，美其名曰“熟悉战场”，但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在筛选真正有实力的人——昨晚就有两个新人被巡逻队“误认”为腐尸，至今没回来。
警戒区的铁丝网锈得像块破布，风过时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无数冤魂在哭。陈默走在最前面，青灵玉的光晕在周身展开三米范围的防护罩，将空气中的浊瘴灰雾蒸腾成白烟。陆明远的监测仪挂在脖子上，绿光随着灵气波动轻轻闪烁，李萌萌的机械爪则咔嗒咔嗒地开合着，时不时抓起地上的碎石块练习准头。
“停。”
沈凝霜的声音突然从前方的阴影里传来。她靠在根锈蚀的电线杆上，黑色皮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冰蓝色的眼眸在暗处发亮。她的指尖正捏着只挣扎的浊瘴虫，虫壳上的符文在绿光里隐隐发烫——是暗魂教特制的追踪虫，腹部刻着个扭曲的“邪”字。
“他们果然在跟踪我们。”陆明远的监测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的波形图像条疯狂扭动的蛇，“这虫的信号频率，和我爸机械核心里的浊瘴晶核完全一致！”
陈默的斧刃瞬间亮起绿光。他想起林晚星中午塞给他的块纱布，上面用血迹写着“暗魂教今晚有行动”，当时只当是她担心过度，此刻才明白那暗红的字迹里藏着的警告。青灵玉突然剧烈发烫，防护罩猛地扩大到五米，将李萌萌和陆明远完全护在里面。
“东边有动静。”沈凝霜的冰刺已经出鞘，五根锋利的冰棱在她指间旋转，冰蓝色的光芒映得她的侧脸像块冷玉，“十二点钟方向，速度很快，带着c级腐尸的气息。”
陈默的耳尖动了动。除了风声，他还听见种奇怪的咀嚼声，像有人在啃骨头，咔嚓咔嚓的，混在铁丝网的晃动声里，格外瘆人。他示意陆明远打开聚能器的探测模式，淡绿色的光束射向黑暗，照亮了片堆着废弃汽车的空地——十几只d级腐尸正围着辆翻倒的公交车，而车顶上，蹲着个浑身长满骨刺的c级变异腐尸，正用爪子撕扯着什么，暗红色的血顺着车窗往下淌。
“是赵强的人。”李萌萌突然捂住嘴，声音发颤。她认出其中具腐尸穿的夹克，是昨天在物资处刁难她的守卫，夹克口袋里还露着半盒没吃完的压缩饼干，和她被抢走的那盒一模一样。
沈凝霜的冰刺已经飞了出去。五道冰棱呈扇形展开，精准钉住五只d级腐尸的头颅，冰碴飞溅的瞬间，她的身影已经冲了上去，黑色皮衣在腐尸群里撕开道口子，冰蓝色的光芒所过之处，腐尸纷纷冻成冰雕。
“聚能器最大功率！”陈默的吼声混着消防斧劈开腐尸的脆响。淡绿色的灵气顺着斧刃喷涌而出，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光尾，像条腾空的灵龙。他故意将净化剑气劈向公交车的油箱，汽油混着灵气燃起淡绿色的火焰，将扑来的腐尸烧成灰烬，火光里，他看见车顶上的c级腐尸胸口，嵌着块暗紫色的晶核，上面刻着暗魂教的标记。
“是人为饲养的！”陆明远的监测仪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晶核里有控制芯片，频率和基地的巡逻队对讲机一致！”
李萌萌的机械爪突然弹出，精准抓住只扑向陆明远的腐尸。她的双马尾在激战中散开，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额头上，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哭，机械爪咔嗒一声捏碎腐尸的头颅时，她突然喊道：“我爸说过，这种芯片怕强磁场！”
陈默的眉骨疤痕骤然发烫。他想起《青灵秘录》里的句话：“灵磁生电，邪芯自毁”。青灵玉的光晕突然变得极亮，他将灵气全部注入消防斧，猛地劈向地面——淡绿色的灵纹以斧刃为中心扩散开来，像张巨大的网，所过之处，腐尸体内的晶核纷纷爆鸣，c级腐尸胸口的暗紫色晶核更是炸裂成碎片。
“走！”沈凝霜突然拽住陈默的胳膊，她的指尖比刚才更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冰蓝色的眼眸扫过西边的暗巷，那里有个黑影正快速退去，黑袍下摆扫过墙角的碎石，露出双沾着浊瘴的军靴——是秦峰身边的那个副手。
四人躲进废弃的地铁站时，陈默才发现沈凝霜的左臂被腐尸的骨刺划伤了。伤口周围泛着黑紫色，显然是中了浊瘴毒，她却咬着牙不肯吭声，只是用冰雾勉强冻结伤口，嘴唇白得像张纸。
“别动。”陈默按住她想抽回的手，青灵玉的光晕顺着指尖涌入她的伤口。黑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底下翻卷的皮肉，他突然想起林晚星给的急救包里有瓶特制的药膏，说是“用她的光粒提纯的，能解浊瘴毒”，此刻涂在伤口上，竟泛起淡淡的金光。
沈凝霜的呼吸微微发颤。她的冰蓝色眼眸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片阴影，却在陈默包扎伤口时，突然说：“我家族的冰灵玉佩，和你的青灵玉是同源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听见，“奶奶说，当年苏家与冰灵谷本是一家，后来为了守护不同的封印碎片才分开。”
陆明远的监测仪突然发出滴的轻响。屏幕上显示着段微弱的信号，是从刚才的c级腐尸体内搜出的芯片残留信息：“月圆之夜，借腐尸之乱，取科技区地下三层‘灵脉图’”。
“他们要的不是转换装置，是灵脉图！”陆明远的声音发颤，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我爸说过，基地底下藏着条上古灵脉，找到它就能……”
“就能让浊瘴彻底笼罩整个基地。”陈默接过话头，指尖捏紧了那块从腐尸体内找到的暗紫色晶核碎片。碎片上的符文在青灵玉的光晕里扭曲变形，渐渐显露出个模糊的“七”字——与苏清晏后来提到的七块封印碎片不谋而合。
李萌萌突然指着地铁站的广告牌。那上面原本印着灾变前的明星海报，此刻被人用红漆画了个巨大的十字，十字中心贴着片光粒凝成的花瓣——是林晚星的标记，意思是“医疗队有危险，速来”。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今早林晚星塞给他纱布时，指尖的光粒异常黯淡，当时只当是她太累了，现在才明白那是透支异能留下的痕迹。青灵玉突然灼热如烫铁，防护罩不受控制地扩大到十米，将地铁站的浊瘴全部驱散，露出墙壁上隐藏的字迹：“暗魂教血魂堂在医疗队抓人”。
“分头行动。”沈凝霜已经站了起来，左臂的绷带渗着点红，却挺直了脊背，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犹豫，“我去通知秦峰，就说暗魂教要抢灵脉图，他不会坐视不理。”她扔给陈默块冰晶，里面冻着半张基地布防图，“这是我家族留下的，比李萌萌画的详细。”
陆明远突然抓起聚能器，往里面塞了三枚c级晶核：“我改装了紧急模式，能释放次大范围灵气冲击，掩护你们救人。”他又递给李萌萌个小巧的遥控器，“按红色按钮，机械爪会变成自爆装置，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陈默的消防斧在夜色里划出道绿光。他看着沈凝霜的身影消失在暗巷尽头，黑色皮衣在月光下像只展翅的夜枭，突然喊道：“小心寒毒！”
沈凝霜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却在拐角处留下片飞舞的冰晶，在月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像句无声的应答。
地铁站的风突然变得暖了些。陈默看着陆明远和李萌萌紧张地检查装备，突然想起灾变前在医学院的解剖课，他也是这样和同学们围在一起，讨论着复杂的病例，那时的灯光很亮，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此刻眼底的光，竟有几分相似。
“走吧。”陈默的斧刃轻轻碰了碰聚能器，淡绿色的灵气与银灰色的金属碰撞出细碎的火花，“我们去接林晚星回家。”
李萌萌的机械爪咔嗒一声握紧，陆明远的监测仪绿光闪烁，三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像条正在愈合的伤口。远处的基地深处传来警笛声，陈默知道，从今夜开始，他们不再是挣扎求生的幸存者，而是守护彼此的盾——哪怕这盾上，还留着未愈的伤痕，和藏不住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