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云的影子抬起了头。
洛璃站在桃源空间的阁楼前，手指还搭在凝神草的数据图上。她猛地睁眼，身形一闪回到现实，正对上那道斜拉在青石板上的影子——它已经不动了，像从未改变过姿态。
“刚才是你动的？”她盯着端木云。
“我没动。”他摸了摸后颈，“但我感觉……刚才有东西从我背上滑过去。”
公孙宇蹲在地上，把最后一块刻符的石头收进包袱。预警阵彻底失效了，连铜牌都开始发烫。他抬头看向洛璃：“你看见什么了？”
“不是我看。”她说，“是你自己的影子醒了。”
空气一沉。慕容雪立刻靠墙坐下，手按在药囊上。她的脸色有点白，但没说话。
洛璃走到中间，掌心一抹，三株凝神草凭空出现，轻轻放在石板上。“我刚才在空间里看了数据。这片区域的灵力乱得像锅粥，可这些草的根系吸收曲线是平的。说明干扰不是到处都有。”
“你是说……有地方是安全的？”端木云问。
“不是安全。”公孙宇接话，“是干扰有规律。就像刚才雾缩回去的时候，节奏很稳，十二息一次。如果它是‘呼吸’，那就一定有吸和呼的节点。”
“那你意思是，我们等它‘呼气’的时候冲进去？”端木云咧嘴，“这不挺简单？”
“没那么简单。”洛璃摇头，“刚才剑气拐弯，神识被弹，连储物袋都在松封。这不是普通的阵法，是能吃信息的东西。我们看不清它，它却一直在适应我们。”
公孙宇点头：“所以不能用常规手段探路。我有个想法——用凝神草的根系当‘探针’。”
“啥？”端木云瞪眼。
“植物吸收灵力，会有微弱反馈。”公孙宇拿起一株草，指尖凝聚一丝灵力注入根部，“我在学院研究过‘反向聚灵阵’，能把植物体内流转的灵力波动投射到地面。虽然这里阵法失灵，但生物反应不会骗人。”
“你意思是，让草替我们试路？”慕容雪轻声问。
“对。”公孙宇把草按进石缝，“它不怕神识干扰，也不怕符文褪色。只要还能活，就能告诉我们哪条路最稳。”
洛璃立刻从空间取出五株凝神草，分列成弧形插进地缝。她闭眼，引导灵力缓缓流入每一株草根。
几秒后，地面浮现出淡绿色的光纹，像水波一样轻轻荡开。
“看这里。”公孙宇指着其中一道纹路，“左边第三株的传导最顺畅，能量流失最少。这个方向……正是刚才雾气缩得最慢的位置。”
“那就是弱点？”端木云凑近。
“可能是入口，也可能是陷阱。”洛璃睁开眼，“但它确实比其他地方稳定。”
“总比瞎撞强。”端木云一拍大腿，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铃，“我还有个家伙什——破瘴铃。家族老祖给的，专破迷雾邪气。”
他手腕一抖，铃声响了起来。
声音不高，却像刀子划过水面，直直扎进前方浓雾。三秒后，回音传回来，带着一种奇怪的延迟。
“听出来了？”公孙宇眯眼。
“第一次响是实的。”端木云皱眉，“第二次像是从下面反弹上来的。”
“地下有空腔。”公孙宇迅速掏出玉简记录，“而且迷雾密度不均，声波走歪了。我们可以靠这个判断哪里密度低。”
“那就双管齐下。”洛璃站起身，“草根指方向，铃声测密度。等下一次雾气收缩时，我们选第三株对应的位置切入。”
“等等。”慕容雪突然开口，“我的药囊又热了。”
她打开一看，一瓶安神丹的瓶塞自己跳了出来，药丸表面蒙着一层灰雾。
“封印撑不住了。”她说，“再这样下去，所有丹药都会失效。”
“那就不能再等。”洛璃看向迷雾深处，“我们必须在一个周期内完成探测，找到穿行窗口。”
“我来开路。”端木云握紧铃铛，“你们跟紧点。”
“不行。”公孙宇拦住他，“你刚才那一声已经惊动它了。再硬来，说不定直接触发反制。”
“那你说怎么办？”
“让我先放一个小阵。”公孙宇从包袱里取出四枚青铜钉，“不是预警阵，是‘回声阵’——能把铃声的波动范围缩小，只探前方五步，避免激怒整个迷雾。”
他迅速将青铜钉钉入地面，连成菱形。端木云站在中心，铃铛轻晃。
叮——
声音变得极细，像针尖刺入雾中。一秒，两秒，三秒……回音回来时，所有人耳朵都是一震。
“这次是从右边偏下的位置反弹的！”公孙宇记下角度，“说明那边不仅有空隙，还可能通向下方！”
“会不会是通道？”慕容雪问。
“不像。”洛璃盯着草根的光纹，“如果是通道，灵力应该持续流动。可这里的反馈是断断续续的，像……间歇性的口子。”
“就像呼吸。”公孙宇抬头，“我们得卡在它‘吐’的那一瞬间进去。”
“什么时候？”端木云问。
“每十二息一次。”洛璃看着地面，“刚才一次结束是半刻钟前。下次应该就在……五分钟内。”
“那就准备。”端木云活动肩膀，“我走前面，铃铛开路。”
“你不能第一个。”洛璃说，“你刚才被影子影响过。万一里面有什么针对你的东西，你扛不住。”
“那谁去？”
“我。”洛璃从空间取出一枚凝神果，咬了一口，“我有桃源空间护着，出事能立刻撤。你跟在我后面，铃声不断；公孙宇居中，随时报灵力变化；雪儿压后，护住药囊。”
“你真要亲自上？”端木云皱眉。
“不然呢？”她笑了笑，“我又不是第一次闯阵。”
公孙宇检查完回声阵，点点头：“可以。但你要记住，一旦发现灵力流失加快，立刻退回来。我们不求一次成功，只求摸清规律。”
“明白。”洛璃站到队伍最前，手里捏着最后一枚凝神果。
雾气还在缓缓外溢，像一层层灰白的纱幔垂落。石门前的地面上，三株草静静立着，其中一株的叶片微微颤动。
“开始了。”公孙宇低声说。
地面传来轻微震动，不是来自地下，而是从雾中传来的一种节奏感。像是某种巨大的器官在跳动。
凝神草的光纹突然亮了一下。
“吸气阶段！”公孙宇喊，“等它转为呼气，就是最低谷！”
所有人屏住呼吸。
雾气开始向内收缩，速度由慢变快。第一息，第二息……
第三息时，洛璃迈出一步。
第四息，端木云摇铃，声音如丝线般探入前方。
第五息，公孙宇突然低喝：“左边灵力下降百分之三十！就是现在！”
洛璃抬脚，正要踏进雾中——
她的凝神果突然从手中滑落，砸在石板上，滚向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