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核滚在裂缝边，洛璃的指尖还悬在半空。
她没去捡。
下一瞬，那颗糖被震起的碎石碾成粉末，混着岩灰簌簌落下。护盾的裂痕又扩了一寸，像蛛网爬过琉璃，每颤一下，她胸口就闷得像被铁锤砸中。灵力在经脉里烧，封灵草的效力正在退，她能感觉到空间之力像漏水的桶，怎么补都跟不上流失的速度。
“李三！”端木云吼得脖子青筋暴起，“把玉符按她背上！快！”
李三一个激灵，抱着玉匣扑上来，玉符贴上洛璃后心的刹那，一股温润灵流渗入。她咬破舌尖，血珠飞出，在护盾内侧画出一道微光符纹，散逸的灵力这才勉强聚拢。
三息。
只够三息调整。
“断了！左边断了！”有人喊。
一名队员脱力跪倒，灵力链瞬间断裂，护盾猛地一晃，裂痕疯长。洛璃喉咙发甜，硬是把那口血咽了回去。她反手从空间一掏，坛子出瓶的瞬间，一股清甜莲香炸开。
“凝脂灵露，提神醒脑，还能续命！”她仰头灌下半坛，冰凉液体滑入丹田，脑子嗡的一震，混沌散开。
护盾的每一道裂痕，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云哥！左前三丈，压低盾角！”她声音发哑，却斩钉截铁。
端木云二话不说，一脚踹开近身的爆箭，带着两人扑向左侧。三人背靠背跪地，灵力不要命地灌进去。护盾左角下沉，裂纹蔓延速度终于缓了下来。
“再来！”洛璃抬手，将剩下的灵露泼向护盾表面。
露水落地不溅，反而像融化的琉璃，迅速铺开一层晶膜，封住主裂纹。黑焰蚀来，晶膜滋滋作响，冒起青烟，却没破。
“好家伙，这露水还能当涂料？”端木云咧嘴，剑柄一挑，砸飞一支带火的箭，“你那空间里是不是连墙灰都有？”
“下次给你整桶刷。”洛璃喘了口气，眼神一凛，“现在，听令。”
她从空间取出一块青玉板，指尖蘸血，飞快画下三道交错纹路。线条流转间，隐隐有灵光浮动。
“按阵站位！三人一组，循环供能！别硬撑，轮流来！”
两名还能动的队员立刻会意，依图站定。灵力在三人间流转，形成微小漩涡，缓缓补入护盾。虽不如先前浑厚，却稳了。
“中组守盾！后组清场！前组准备接应！”端木云收剑回身，声音如铁，“别让箭雨贴脸！”
队伍如齿轮咬合，重新运转。
一支蚀灵箭擦过护盾边缘，轰在岩壁，碎石如雨。洛璃盯着那道被晶膜封住的裂痕，知道撑不了太久。黑焰腐蚀性强，晶膜已经开始发暗。
她摸了摸裙摆，空间里还剩一株封灵草。
最后一株。
“省着点用。”她对自己说，又像是说给护盾听，“咱还没吃上庆功宴呢。”
端木云一剑劈开三支连射箭，回头吼：“你那锅呢？还能不能顶两下？”
“锅早碎了。”洛璃翻白眼，“不过——”
她手一翻，掌心多了一只小陶碗，碗底还沾着点姜丝。
“昨晚炖完汤顺手洗的，干净着。”
她把碗往头顶一扣，灵力一催，碗身泛起油光，竟真浮起一层薄薄护膜，贴上主护盾。
“这叫‘碗盖盾’，防御值看手艺，手艺看心情。”她咧嘴，“我今儿心情不错，加了姜，驱寒又抗揍。”
众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箭雨砸在碗膜上，油光颤了颤，居然没破。
“你这空间是杂货铺成精？”端木云骂着，却笑了。
笑完，他剑势一转，横扫一片箭雨，低喝：“别让他们缓过劲！压上去！”
后组队员立刻前压，清场推进。破灵箭虽密，却被逼得难以连发。护盾压力稍减，裂痕不再蔓延。
洛璃趁机将青玉板嵌入地面，血符一引，小型聚灵阵彻底激活。灵力循环加速，护盾光芒虽弱，却稳如残碑。
“还能撑。”她低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
可就在这时，空中封锁阵猛地一沉。
空间凝滞感骤增，她抬手取物，竟像在泥沼中拔脚，耗费双倍灵力。她心头一紧，再看护盾——晶膜已黑了一半，裂痕从边缘重新爬起。
两名队员重伤倒地，灵力链再度削弱。
护盾晃了。
她闭了闭眼，再睁时，目光如钉。
“换阵！”她喝，“双环供能！外环抗压，内环专供我！别停！”
端木云立刻会意，剑插地面，灵力为轴，重新串联。李三抱着玉匣，把玉符死死贴在她背上。温润灵流不断涌入，她咬牙撑住，将最后一株封灵草吞下。
药力炸开，护盾光芒一涨。
可她知道，这只是回光返照。
裂痕仍在，压力未减，突围的路还没开。她不能倒，也不能停。
“听着。”她声音不大，却压过所有爆裂声，“咱们不是逃命，是撤退。撤退要有章法，有后招，有——”
她顿了顿，嘴角一扬。
“有饭吃。”
众人一愣，随即有人笑出声。
笑声未落，第三波箭雨已至。
黑焰裹着爆符，如蝗群扑来。护盾震颤，裂痕疯长，晶膜彻底崩解。碗膜摇摇欲坠，油光忽明忽灭。
端木云挥剑如风，斩断近身箭矢，退回到护盾内。
“中组守盾！后组压进！前组接应！”他声音沉稳，“别乱，一步步来。”
队伍依令而动，动作整齐如一。
护盾裂痕遍布，像一张被撕碎的画，却仍悬在空中，挡下所有攻势。
洛璃站在中央，手撑护盾，指尖发颤。
她知道，下一波，可能就是最后一波。
她从空间摸出那坛凝脂灵露的空坛子，轻轻放在脚边。
然后抬头，看向那片压顶的箭雨。
箭尖泛着黑光，离护盾只剩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