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的断崖静得反常，方才那道金属冷光早已隐没，可洛璃蹲在岩缝里，指尖还搭在那枚刚取出来的凝香灵菇烟雾弹上，没急着扔。
“他们退得干净，不是怕咱们。”她低声说，眼睛盯着墙头巡逻守卫换岗的节奏，“是怕被咱们看见里面的东西。”
端木云蹲在她旁边，剑柄轻轻磕了磕地面，像是在打拍子：“七息空档，不多不少，刚好够一只飞鸟掠过。但他们换岗时连话都不说一句，跟木头人似的。”
“说明里面规矩严。”洛璃眯眼，“也说明——他们怕声音惊了什么。”
她手腕一抖，烟雾弹滑入掌心，轻轻一捏，淡青色的雾气便如蒸腾的茶烟般缓缓溢出。这可不是普通烟雾，而是她在空间里用三十六株凝香灵菇加两滴晨露慢火焙干后制成的“灵隐雾”，专克灵力感知阵。只要吸上一口，连心跳的灵波都能抹平三分。
“数到五。”她低声道。
端木云点头，剑尖轻挑，一道细若游丝的剑气直射十丈外的哨塔。守卫果然被惊动，扭头查看。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洛璃手腕一扬，烟雾弹划出一道低弧，精准落在感知阵的灵纹交汇点。
“嗡——”
阵法光纹猛地一颤，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忽明忽暗地闪了两下，随即彻底熄灭。
“走！”
两人如影随形，翻墙而入，落地时连尘土都没扬起。墙内是一条狭窄的通道，石壁潮湿，地面铺着黑石板，踩上去冷得像是踩在冬日的河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像是腐烂的药材混着铁锈，吸一口，喉咙就发痒。
“这味儿不对。”端木云皱眉，下意识屏住呼吸。
“不止不对，还很熟。”洛璃从空间取出一颗碧绿色的糖丸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一股清凉直冲天灵盖，“醒神薄荷糖，空间兑换‘灵觉通明诀’时送的赠品，防眩晕，抗致幻，还能提味儿——下次可以试试加点蜂蜜。”
端木云差点笑出声：“你这时候还想着改良食谱？”
“越紧张越要吃点甜的。”她眨眨眼，“不然脑子转不动。”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灵幻美食桃源空间。阁楼中央的光幕上，正浮现出这片区域的微缩地形图——这是她昨日在空间里用夜光灵米和地脉引根藤模拟推演的成果。此刻，她将现实地形与投影重叠，一步步校准。
“左三步，跳过那块凸起的石板。”她睁开眼，轻声指引，“再右斜两步，贴墙走，别踩中间那条缝。”
端木云依言而行，剑尖轻点地面，灵力顺着石板细微的震动反馈回来。他忽然抬手，示意暂停。
“前面十步，有共振机关。”他低声道，“踩重了，整条通道都会响。”
洛璃点头，从空间取出一粒夜光灵米，轻轻按进墙缝。米粒微光一闪，映出石壁上一片暗绿色的苔藓——那些苔藓竟呈螺旋状生长，像是被某种规律的气流长期吹拂所致。
“通风口在前面。”她低笑，“而且这苔藓吸灵，专门对付外放灵识。难怪咱们的探查术在这儿跟瞎子一样。”
“所以你打算怎么过去？”端木云问。
“用空间之力，开个‘静音褶皱’。”她抬起手，掌心浮起一团柔和的光晕，“就像煮汤时盖上锅盖，声音出不去，味道留得住——咱们的脚步声，也别让它溜出去。”
她指尖轻划，那团光晕如水波般向前荡开，在通道前方形成一片肉眼难辨的扭曲区域。两人猫腰前行，脚步落在褶皱覆盖的地面时，竟连回音都消失了。
“神了。”端木云忍不住低呼。
“这算什么？”洛璃得意地扬眉，“等我哪天用空间之力给整座山盖个‘隔音锅盖’，让你在里面放个十万响的鞭炮都没人知道。”
端木云嘴角一抽：“那你先给我来个‘防耳鸣糖’。”
两人沿墙摸索前行，终于抵达一处宽阔中庭。石柱林立，地面刻着复杂的符纹，中央一道铁栅门紧闭，门后隐约传来低频的灵力波动，像是某种阵法在持续运转。
“核心区域。”洛璃压低声音，“那股药味就是从门缝里渗出来的。”
她凑近门缝，深吸一口气，眉头忽然一皱。
“这味儿……”她喃喃，“怎么有点像空间里那株‘异源灵参’被烤焦的味道？”
那株灵参是她在空间深处偶然发现的，通体漆黑，根须如蛇，据空间提示，需以“同源之力”才能催熟。她一直没敢动，生怕一碰就炸。
“同源之力？”端木云敏锐地抓住关键词，“公孙宇那玉佩……不会真跟这儿有关系吧？”
洛璃没答，眼神却沉了下来。她想起昨夜公孙宇传来的简讯：“玉佩发热，像是被人叫了名字。”当时她只当是玩笑，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预警，是……回应。
“里面在做实验。”她低声道，“拿空间同源之力当燃料，炼什么东西。”
“所以他们盯上你，不是为了资源。”端木云冷笑，“是想把你当炉子使。”
“想得美。”洛璃哼了一声，“我这炉子只炖汤，不炼丹。”
她从空间取出最后一枚静音糯米团，轻轻按在铁门边缘。糯米团瞬间融化，形成一层透明薄膜，将门缝完全封住。
“走。”她抬手推门。
门开了一线，浓郁的药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甜腥，像是血混着蜜。
通道尽头，一扇厚重的石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幽蓝的光，映得地面一片冷霜似的色泽。石门上方，刻着三个扭曲的古字：“源炼室”。
洛璃刚要迈步，忽然顿住。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那团空间之力的光晕，竟在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端木云也察觉了异样：“怎么了？”
她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将光晕贴近石门。
嗡——
门内，那幽蓝的光猛地一跳，像是被唤醒的野兽，骤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