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的裂缝还在跳动，紫光如脉搏般明灭。洛璃指尖一震，刚弹出的风灵藤种子已钻入深处，根须顺着岩缝蔓延，像一张无形的网探向黑暗腹地。
“有动静。”她低声说，掌心微热，“不止一个，正在集结。”
端木云剑尖点地，手腕一转，剑刃斜斜扬起，刀锋映着天光划出一道银弧：“来都来了，总得打个招呼吧？”
话音未落，裂缝猛然扩张，碎石簌簌滚落，数道黑影从裂口跃出，落地时膝盖微曲，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人操控。他们身穿灰袍，脸上覆着骨质面具，手中握着泛紫光的短刃，刃身嵌着细小符文石，灵力波动带着一股熟悉的滞涩感。
“又是这股味儿。”端木云皱眉，“跟刚才那批一个锅里炖出来的。”
洛璃没说话，左手迅速在虚空中一划，空间门户微启，一道半透明屏障自地面升起，紧接着第二层叠加其上，两层光膜之间流转着细密灵纹。
“双层隔断，防渗透。”她语速极快，“他们灵力有污染性，别硬接。”
“懂了。”端木云咧嘴，“你挡前门，我踹后院。”
第一波攻击已至。三人呈品字形扑来，刀锋未至，空中已泛起扭曲波纹。洛璃指尖轻点，第一层屏障迎上冲击，光膜剧烈震荡，但未破裂；第二层随即反弹出一圈灵波，将三人震得脚步踉跄。
端木云趁机暴起，剑势如潮，一招“断岳三式·叠浪”连斩三记，剑气层层推进，最后一击轰在正中敌人胸口，将其狠狠砸进岩壁。
“脆皮得很。”他收剑冷笑，“就这？”
可就在这瞬息，其余敌人已悄然合围，五人分散站位，脚下一踏，地面浮现暗紫色符文圈，灵力迅速汇聚，中心隐隐有血色雾气升腾。
洛璃瞳孔一缩：“血饲阵！快退！”
她猛然召回风灵藤根须，将其化作预警线布于脚下，同时空间门户再开，一粒火红种子疾射而出，落入阵眼中央。
“爆炎椒，开花！”
种子落地即生，藤蔓缠绕一圈，瞬间绽放出一朵赤焰之花。轰——烈焰喷发，火浪席卷，符文圈被强行打断，血雾蒸发，三人被掀翻在地。
“阵眼断了！”端木云借火势掩护，疾冲而入，剑光如电，接连斩断三名正欲重绘符文的敌人手腕。骨刃落地，紫光骤灭。
可剩下的敌人并未慌乱，反而齐齐后撤，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被同一根线牵引。他们退入裂缝边缘，竟不回头，倒行跃入黑暗。
“不追？”端木云喘了口气，剑尖滴血。
“让他们走。”洛璃站在原地，掌心浮现出一枚玉简，轻轻一抚，玉简表面泛起微光，“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是来测试反应速度的。”
她将残留的灵力吸入玉简，灵纹流转，数据浮现。片刻后，她眼神一凝：“匹配度九成七——和村庄消失时的波动几乎一致。”
“也就是说，”端木云眯眼，“他们用这套阵法，已经在别处试过‘消失术’了？”
“不止。”洛璃指尖轻点玉简，“他们的灵力频率，是在模仿某种更高阶的力量……而我，可能知道那是什么。”
她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是空间屏障承受冲击后留下的反噬痕迹。裂痕边缘泛着微弱紫光，与敌人刀刃上的符文石色泽如出一辙。
“你的空间……被他们抄作业了？”端木云声音低了几分。
“不是抄。”洛璃摇头，“是临摹。他们拿到的，是残本。”
她忽然蹲下身，在一名倒地敌人的断刃旁停下。那骨刃从中断裂，露出内部镶嵌的一块微型符文石，纹路繁复，边缘刻着一圈极细的装饰性花纹。
她屏住呼吸。
那花纹，和她空间里那本打不开的功法秘籍封皮边缘的纹饰，一模一样。
“找到了。”她低声说，“技术源头。”
端木云也凑过来，盯着那符文石：“所以这帮人，真在研究你的金手指？”
“不止研究。”洛璃将符文石取下，放入空间，“他们在复制，而且——已经能做出劣质仿品了。”
她站起身，目光沉静：“问题是谁给他们的图纸？”
端木云没接话，而是转身在战场边缘搜寻。片刻后，他蹲下，从一具未完全自毁的尸体手中掰开五指。
半片残叶静静躺在掌心。
青绿中泛着焦黄，叶脉清晰，正是洛璃早前埋下的风灵藤路标。
但叶片边缘已被腐蚀，灵力残留显示，是某种反向追踪的污染性能量所致。
“他们顺着根须找上来？”端木云皱眉，“你的活体标记，也能被侦测？”
“理论上不可能。”洛璃接过残叶，指尖轻抚，“风灵藤是空间专属灵植，外界无法感知其存在……除非——”
“除非他们手里，也有半个桃源空间？”端木云接了一句，语气半开玩笑。
洛璃却没笑。
她将残叶收入空间，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然后她取出一株淡蓝色的花，轻轻触碰那符文石。
花瓣微颤，边缘泛起微光，随即迅速焦黑卷曲。
“解毒兰反应了。”她声音很轻，“这符文石里，掺了活体灵源。”
“啥意思？”端木云问。
“意思是。”洛璃抬眼，“他们不是单纯复制空间之力……他们在用活物，喂养这套系统。”
她忽然转身，望向那道仍在跳动的裂缝。紫光明灭，像某种生物在呼吸。
“他们不是在造武器。”她低声说，“是在养东西。”
端木云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咱们是不是该送点贺礼？”
他抬脚，从靴筒里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符纸，抖开一看，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阵图，还写着一行小字：“公孙宇制，炸山专用，请勿贴近面部使用。”
“你随身带这玩意儿？”洛璃挑眉。
“预防万一。”他咧嘴，“上次你说‘谁都不信’，那咱们就信爆炸。”
他将符纸拍在地上，灵力一催，阵图瞬间亮起，地面微微震颤。
“三息后炸。”他拍拍手，“够我们撤了。”
洛璃没动，而是从空间取出一粒种子，轻轻弹向裂缝深处。
种子飞入黑暗，落地即生，藤蔓如蛇般钻入岩层。她闭眼一瞬，再睁眼时，眸光骤冷。
“等等。”她说。
“怎么？”
“根须传回来的信号……”她声音压低，“那里面，有东西在吃它。”
端木云脸上的笑僵住了。
就在这时，符纸阵图亮到极致，轰然爆开。气浪席卷，碎石飞溅，裂缝剧烈震颤，紫光骤然熄灭。
烟尘未散，洛璃已转身就走，青裙拂过焦土，木簪在风中轻晃。
端木云紧随其后，剑尖挑起一片残叶，随手一抛。
落叶尚未落地，远处荒原尽头，一道新的裂痕悄然浮现，自地表蜿蜒而起，形如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