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灌了铅，幽冥财团地下指挥中心的灯却亮得刺眼，空气里的焦灼味浓得化不开——像把几十斤焦虑熬成了浓汤，只不过这场“考试”挂科的代价，不是补考，是真·灰飞烟灭。
江沉杵在巨大的战术板前，板上贴满了阴间银行核心金库的布防图、巡逻时间表，彩色笔画的能量节点歪歪扭扭，活像谁急得手发抖画的。林晚蜷在旁边的地毯上，面前摊着七八个平板，手指在屏幕上飞，眼神钉在滚动的代码和符文里——活像个熬夜改bug的程序员，就是屏幕上飘的不是数据，是闪着光的符文。
“所以，”江沉用记号笔敲了敲板上红叉标着的“蚀魂鬼将常驻点”，声音有点哑，“算盘鬼王最新消息，那家伙跟打了鸡血似的，带着马仔把咱们外围据点犁了一遍。现在他笃定了，咱们跟地鼠似的躲在窝里抖，等着他挨个敲脑袋。”
负责情报的小年轻鬼顶着俩黑眼圈，有气无力地搭话：“老板，不是‘像’，是真在抖……隔壁小王昨天远远瞅见蚀魂鬼将的小队影子，手一抖把符纸搓成了麻花，差点把自己镇住。”
指挥中心里飘起几声憋笑，很快又沉下去——蚀魂鬼将的压迫感像块湿棉花，闷得人喘不过气。
江沉却笑了，嘴角勾得有点贼，不是高深莫测那套，是小孩要掀人帽子的坏笑：“怕就对了。连你们都怕，他更信咱们吓破了胆，只会缩着防守。”记号笔在战术板上画了个大圈，把银行核心区圈得死死的，“所以咱们偏反着来——他觉得咱们不敢露头？咱们不仅露头，还大摇大摆走到他家门口，给他演场大戏！”
林晚从平板上抬起头，挑眉：“说人话。”
江沉清了清嗓子，掰扯得更实在：“简单说，声东击西，加倍版。蚀魂鬼将不是嗅着咱们的怕追吗？咱们就给他个‘大礼包’，让他非接不可。”
他指了指布防图边角：“这儿，次级金库，存的是没发行的灵魂债券现货，守得不算弱，但跟核心金库比，就是幼儿园对大学。明天咱们把能打的兄弟、库存的符箓法宝全凑上，大张旗鼓去‘劫’这地方！”
肌肉虬结的鬼将忍不住开口，声音瓮声瓮气：“老板，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是咱们主动往狗嘴里送啊！他正愁找不着咱们主力呢！”
“要的就是他这么想！”江沉一拍战术板，声音亮了点，“咱们不仅打，还得打得热闹——锣鼓喧天谈不上，至少符光要炸得满天都是，最好让整个阴间金融圈都传：江沉穷疯了，狗急跳墙抢现货回血。”
他扫了圈目瞪口呆的部下，接着说：“蚀魂鬼将听见了会怎么想？肯定觉得这是咱们被逼到绝路的反扑，是我江沉输红了眼乱出牌。以他那自负劲儿，加上认定咱们‘弱’，大概率会亲自来——他要会会我这个‘自投罗网’的疯子，把咱们‘主力’一锅端，毕其功于一役。”
林晚放下平板，接话：“等他带着最精锐的人扎进次级金库那个‘幼儿园’……”
“真正的活儿，就看你带的精英小队。”江沉接得快，嘴角翘起来，“趁着银行内部防御调动、注意力全在我这儿，顺着算盘鬼王给的‘VIp通道’，悄摸摸钻进真正的‘大学’——核心金库。这叫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指挥中心静了几秒，接着炸开了小声议论。计划听着疯，细想却戳中了蚀魂鬼将的盲区——谁能想到，被追得像丧家犬的时候，江沉还敢主动出击，而且拳头打出去的是幌子。
“妙啊！”抱着头的无头老鬼捋着不存在的胡子，声音从怀里飘出来，“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可老板，你这‘栈道’太险了！你当诱饵，蚀魂鬼将不好惹，万一他不上当，或者你拖不住……”
江沉摆手，脸上又倦又兴奋：“放心，我逃命的本事比赚钱靠谱。再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老板……套不着终极胜利。而且咱们不是硬拼。”
他转向林晚：“你那‘烟花大礼包’弄咋样了？”
林晚从旁边的乐器箱里拖出几个“怪物”——有像多层蛋糕的金属塔，焊痕歪歪扭扭；有蒲公英绒球似的圆球，绒线掉了两根；还有几个小匣子，画的鬼脸缺了颗牙。
“喏，”她拍了拍“蛋糕塔”，“超级幻象发生器，启动了能模拟千军万马的能量波动，喊杀声能传三里地，保准他以为咱们倾巢而出。”又指“蒲公英球”，“这叫‘鬼见愁蹦蹦球’，扔出去乱弹，炸强光、放刺耳鸣叫，既能干扰判断，还能膈应人。”最后拿起鬼脸匣子，“里面是低配‘契约扰乱符’，效果不强，但能量特征仿得像，用来骗银行——咱们在‘破坏’次级金库的契约。”
众人看着这些“半成品”似的装备，表情微妙——厉害是真厉害，就是看着太不“正经”。
江沉却满意点头：“要的就是这效果，看着乱，实则全是心眼。这次行动代号……‘疯狂星期四’！”
刚勾了魂的新鬼下意识接茬：“老板，今儿才周三啊……”
江沉斜他一眼：“计划叫周四，显得咱们比鬼还疯！都把状态调到‘疯癫模式’，明天让蚀魂鬼将见识下，啥叫反其道而行的终极奥义！”
会开了半宿，任务拆得明明白白：江沉带诱饵队，全是身手快、会搞事、能跑路的；林晚带潜入队，要的是静、准、狠。
散了会，人都走光了，指挥中心只剩他俩。江沉看着林晚调试蹦蹦球的参数，忽然叹口气：“说真的，晚晚，我这边吸引的火力肯定猛，你那边……千万小心。”
林晚头没抬，手指飞快点着屏幕：“放心，论跑路我不如你，论潜入搞破坏，我是专业的。倒是你，别真玩脱了，到时候还得我去核心金库捞你。”
江沉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个油纸包，角都磨破了，递给她：“啥？”林晚打开，是块卖相一般的桂花糕，边缘有点焦。
“阳间带上来的，最后一块。”江沉语气装轻松，“补点糖，明天好干活——听说甜的能压紧张。”
林晚看了看糕，又看他——江沉手背上的青筋都绷着，明明自己慌得厉害，还装没事人。她忍不住笑，又有点酸，掰了一半递回去，掰得不齐，渣子掉了点在地毯上：“一人一半，谁也别独吞。要紧张一起紧张，要吃糖一起吃。”
江沉愣了下，接过来塞进嘴里，甜意漫开，压下去点心里的慌。
“对了，”林晚嚼着糕，含糊道，“给你的‘超级疾风遁走符’，贴身放了没？关键时刻能救命。”
“放了放了，”江沉拍胸口，“跟保命玉佩搁一块儿，我现在身上的护身符，比庙里的菩萨挂得还多。”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的沉重大半被桂花糕的甜冲淡了。明天是血雨腥风，但此刻，他们还能分一块糕，开句玩笑。
反其道而行，不只是对敌人，也是对这绝望处境的倔——用这点不合时宜的轻松，扛住要砸下来的风暴。
江沉望着窗外冥界灰蒙蒙的天，小声叨叨：“疯狂星期四……希望明天过后，咱们还能吐槽这名字有多烂。”
林晚把最后一口糕咽下去，拍掉手上的渣，眼神又变得锐起来：“别废话了，老板，赶紧练练扔蹦蹦球——明天别砸到自己人，那笑话才叫大。”
指挥中心里只剩仪器的嗡鸣，两颗心为着同一个目标，在寂静里悄悄倒数——等着明天，把“反其道而行”的疯，变成破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