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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稍回溯。

当王也还在国金中心敲定办公室、为自己的“也就那样”科技公司奔走之时,欢乐颂22楼的2203室内,正上演着一场“学术救援”。

曲筱绡对着电脑屏幕上那寥寥数语的提纲和一大堆看不懂的专业资料,愁得几乎要薅掉自己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她那些富二代朋友早就作鸟兽散,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走投无路之下,她再次使出了终极绝技——死缠烂打外加卖惨。她冲到2201,不是装可怜,而是真的带上了几分哭腔,诉说着自己如何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艰难求生,如何被哥哥曲连杰打压,如何迫切需要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赢得父亲的认可……

安迪原本对她这种不学无术、临时抱佛脚的行为颇为不齿,但听到她提及家庭困境,尤其是“重男轻女”这几个字时,她冰冷的表情似乎松动了一丝。她自身对亲情和家庭关系有着复杂的感受和某种程度的疏离,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这种明显的不公产生本能的反感。

看着曲筱绡那确实有些狼狈和焦急的模样,安迪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仅此一次。”她语气依旧清冷,但已然松口,“把资料拿过来吧。”

曲筱绡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把笔记本电脑和一摞资料抱到了2201。

在安迪的强大逻辑和专业知识加持下,那些晦涩的术语和复杂的分析被迅速拆解、梳理、重塑。安迪并没有直接代笔,而是采用了一种类似导师指导论文的方式,不断提问,引导曲筱绡自己去思考、去表达,然后帮她修正方向,提炼要点。

曲筱绡虽然基础差,但胜在脑子活络,且求生欲(或者说求胜欲)极强。在安迪的高强度“辅导”下,她竟然磕磕绊绊地开始理解和推进了。一下午的时间飞逝,当曲筱绡终于敲下方案的最后一个句号时,她几乎要虚脱在椅子上,但脸上却洋溢着巨大的成就感和对安迪的无限崇拜。

她第一时间把方案发给了父亲。曲父收到邮件后,几乎是立刻打来了电话,语气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筱绡…这,这真是你自己做的?!”

“那当然!”曲筱绡底气十足(在安迪的注视下稍微有点心虚,但很快理直气壮起来),甚至还能就方案的几个关键点磕磕巴巴地解释了几句。

曲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最终化作一声复杂的感叹:“好,好…我女儿长大了…有出息了!爸爸等着看你谈判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曲筱绡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抱着安迪的胳膊又蹦又跳:“安迪!你太厉害了!你就是我的女神!我的再生父母!”

安迪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臂,淡淡道:“方案只是第一步,真正的难点在于后续的谈判和落地执行。你自己好自为之。”

……

中午,晟煊集团顶层办公室。

谭宗明(安迪的老友,晟煊集团cEo)邀请安迪共进工作午餐。席间,他关切地问起安迪的居住情况:“听说你住的那个小区…好像有点旧了?要不要换个地方?公司附近有几个不错的楼盘,环境和服务都好很多。”

安迪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摇了摇头:“不用了,老谭。现在那里…挺好。”她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描述,“有几个邻居,挺有意思的。”她想到了昨晚电梯里镇定自若的王也,想到了今天上午被她“辅导”得焦头烂额却眼神发亮的曲筱绡,也想到了2202那三个虽然吵闹但充满生活气息的女孩。这种鲜活的、带着烟火气的邻里关系,是她过去在华尔街高楼大厦里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奇特的温暖。

谭宗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见安迪似乎真的没有搬走的打算,便也不再强求。

……

下午下班时分,曲筱绡兴高采烈地抱着一箱从家里“顺”来的顶级阳澄湖大闸蟹,再次敲开了2201的门。

“安迪!大恩不言谢!请你吃大闸蟹!我爸朋友送的,可肥了!”曲筱绡笑得见牙不见眼。

安迪打开门,看着她怀里那箱张牙舞爪的螃蟹,表情有些微妙。她侧身让开,指了指厨房角落里一个同样规格的箱子:“呃…谢谢。不过,老谭…就是谭总,下午也让人给我送了一箱。”

“啊?”曲筱绡眨眨眼,随即一拍手,“那更好啊!这说明今天就是吃蟹的黄道吉日!一箱怎么够吃?两箱正好!咱们把2202的樊大姐、小邱、关关,还有23楼那个超级大帅哥王也都叫上!晚上就在你家,我们来个螃蟹宴怎么样?人多热闹!”

安迪本能地想要拒绝,她喜欢安静,不习惯这种多人聚会。但看着曲筱绡兴奋期待的眼神,又想到刚才谭宗明问她要不要搬家时她心里那丝莫名的坚持…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不会弄。”

“我也不会!”曲筱绡理直气壮。

“那我给胜美发个信息问问。”安迪拿出手机。

很快,樊胜美和关雎尔先回到了2201。一听晚上有顶级大闸蟹吃,樊胜美立刻展现出了二十二楼大姐大的风范:“螃蟹好啊!交给我了!你们就等着敞开吃吧!”关雎尔也乖巧地表示可以帮忙打下手。

安迪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很大,工具齐全。樊胜美系上围裙,开始熟练地刷洗螃蟹,准备姜醋。关雎尔在一旁帮忙切姜丝蒜末。曲筱绡则瘫在客厅沙发上,嚷嚷着“累死我了”,安迪则坐在一旁,看着她们忙碌,偶尔递个东西。

这时,门铃响了。

离门最近的关雎尔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王也。他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手里提着两瓶精致的雕花坛装黄酒。

“晚上好,关关。”王也微笑着打招呼,目光越过她,看到厨房里忙碌的樊胜美和客厅里的安迪、曲筱绡,“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听说今晚有蟹宴?”

“王大哥快请进!”关雎尔脸微微一红,连忙让开,“樊姐正在弄呢。”

王也走进来,很自然地将黄酒放在餐桌上:“吃螃蟹得配黄酒,驱寒活血。刚好看到小区门口有家老酒铺,就买了两瓶十年的陈酿。”

安迪看了那两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黄酒一眼,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有心了,放桌上吧。”

王也放好酒,很自然地走向厨房:“樊姐,需要帮忙吗?”

樊胜美正跟一只尤其凶猛的大螃蟹“搏斗”,抬头看到王也,笑道:“哎哟,王帅哥还下厨房啊?不用不用,这儿我和关关忙得过来,都是些琐碎活。你是客人,去客厅坐着等吃就好。”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王也挽起袖子,拿起一把小刷子,很自然地接过樊胜美手里那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动作熟练地刷洗起来。他那修长的手指和专注的神情,与眼前灶台厨具的场景形成一种奇异的魅力。

樊胜美和关雎尔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就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少爷,干起活来居然有模有样。安迪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在王也身上停留了片刻。

就在这时,邱莹莹雀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们回来啦!哇!好香啊!”她拉着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眼镜、看起来有几分斯文白净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白主管。

“安迪姐,曲筱绡,樊姐,关关,王帅哥!这是我男朋友,白主管!”邱莹莹兴奋地给大家介绍,脸上洋溢着幸福和骄傲。

白主管显得有些拘谨,尤其是看到安迪家明显奢华的装修和在场几位气质各异的女性,以及那位正在厨房帮忙、却明显气场不凡的英俊男人时,他连忙点头哈腰地打招呼:“大家好,打扰了。”

恰好此时,最后一批螃蟹也蒸好了。樊胜美大手一挥:“好啦!齐活!可以开动啦!”

众人纷纷洗手,围坐在安迪家那张足够容纳七八个人的大理石餐桌旁。桌上摆满了红彤彤、香气扑鼻的大闸蟹,以及姜醋、黄酒等配料。

曲筱绡是个活跃气氛的高手,不断插科打诨;邱莹莹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不停地给白主管夹菜,分享公司趣事;樊胜美以大姐自居,照顾着大家的用餐;关雎尔安静地吃着,偶尔小声附和;安迪话不多,但也会在别人提到专业话题时简洁地发表看法;白主管则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努力融入话题。

王也的表现则令人意外地从容。他并没有高谈阔论自己的“家世”或“事业”(毕竟目前他的“也就那样”公司还是个空壳),但当大家聊到工作压力、职场人际关系、甚至一些浅显的经济趋势时,他总能结合自己前世作为资深社畜的阅历和观察,说出几句一针见血又颇具幽默感的见解,既不会显得过于高高在上,又让人感觉他见识不凡,引得众人频频点头或发笑。例如当邱莹莹抱怨客户难缠时,他会说:“客户嘛,有时候就像螃蟹,张牙舞爪看着吓人,其实找准关节,轻轻一掰,也就服服帖帖了。”引得众人大笑。

餐桌气氛融洽而热闹。

然而,细心的关雎尔和樊胜美可能注意到,在吃饭的间隙,曲筱绡似乎格外“关照”白主管,不仅频频向他敬酒(黄酒),问一些关于他工作的问题,有一次借递纸巾的机会,似乎非常自然地靠近了他一下…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

邱莹莹看着时间,起身说要送白主管去地铁站,两人先行告辞离去。

他们刚走,曲筱绡就原形毕露,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一丝狡黠又带着恶作剧的笑容:“姐妹们,报告一个最新情况!我刚才…趁白主管不注意,偷偷往他外套口袋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的电话。”

“什么?!”樊胜美第一个惊得站了起来,“曲筱绡!你搞什么鬼?!那是小邱的男朋友!”

关雎尔也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赞同。

安迪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严厉:“曲筱绡,你这个行为非常不妥当,是对小邱极大的不尊重。”

王也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出,但亲眼见到曲筱绡这般行事,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姑娘,做事全凭一时兴起,根本不计后果。

曲筱绡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哎呀,你们急什么?我这不是帮小邱测试一下她那个男朋友嘛!你看他那样子,眼神飘忽,一看就经不起考验!我这是替天行道,帮小邱及时止损!要是他真那么老实,就不会打给我。要是他真敢打给我…哼,那这种渣男,趁早滚蛋,免得以后更伤小邱的心!”

“你这是什么歪理!”樊胜美气得不行,“感情是能随便测试的吗?你这是在玩火!”

就在这时,邱莹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那个…白主管他…他说公司突然有点急事,不能陪我去看电影了,急急忙忙就走了…感觉好奇怪啊…”

刚才白主管在楼下接到一个电话后,态度就明显冷淡慌张了许多,急匆匆地走了。

樊胜美和安迪对视一眼,心里同时一沉。樊胜美立刻怀疑地看向曲筱绡。安迪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曲筱绡不仅仅放了纸条,还做了别的?或者那个白主管,真的如此经不起考验,这么快就…

邱莹莹看着大家神色各异,尤其是樊胜美和安迪看曲筱绡那怀疑的眼神,心里更慌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是不是和白主管有关?”

曲筱绡刚想说什么,被樊胜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安迪揉了揉眉心,语气凝重:“小邱,有些事情…可能你需要有点心理准备。但现在什么都没有确定,不要自己瞎想。”

话虽如此,但一种不安的预感已经笼罩在2202三位女孩的心头。邱莹莹与白主管那原本看似甜蜜的恋情,瞬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王也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叹一口气。这欢乐颂22楼的日子,还真是…波澜起伏,好戏连台。

而他这位手握剧本的邻居,是冷眼旁观,还是适时插手呢?

他看了一眼满脸无辜、实则捅了马蜂窝的曲筱绡,又看了看惶惑不安的邱莹莹,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有些跟头,终究要自己摔过才知道疼。有些真相,也迟早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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