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的脚步踩在岩壁凸起的石棱上，碎石子顺着坡面滚落，砸在下方平台边缘发出轻响。
陈昊听见动静，猛地抬头，声音嘶哑：“等等！你要去哪儿？”
没人回答。风把那点微弱的呼喊卷得七零八落。
齐辰没回头，也没停下。他右脚一蹬，身体借力向上攀了半米，指尖扣进一道浅缝，手臂发力将整个人拉上去。动作不算快，但稳，每一步都经过计算，像在走一条只属于自己的独木桥。
脑子里的任务提示还在循环播放：“采集止血草，限时72小时，奖励‘初级野外医疗专精’技能树分支。”
这玩意儿听着普通，可他知道分量。副本里老者教的那些草药知识只是“记忆”，而这个是“系统认证”的能力模块。有了它，后续处理外伤不再是靠土法炼钢，而是能形成标准化流程——相当于从野路子升级成持证上岗。
更重要的是，这能力一旦解锁，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反应速度和判断精度都会提升一个档次。
说白了，这是投资未来。
而救陈昊呢？是现在的情绪账单。
一个能让你活得更久，一个只是让别人少死一次。
更何况，这个人还亲手剪断过他的主绳。
齐辰贴着岩壁横向移动，手指在粗糙的石头上来回摸索。前方三米处就是岩心止血草的位置，但中间隔着一段光滑无抓点的斜面，必须绕行上方狭窄的岩脊。
他眯眼打量路线。那条灰白色的噬药虫已经爬到了叶片中部，正慢悠悠地啃食嫩芽。每咬一口，茎秆就轻微颤一下，像是在倒计时。
时间不多了。
“你他妈装什么清高！”下方传来一声怒吼，带着痛意和不甘，“你不是刚还给自己上药了吗？你不也是为了活？我现在也想活！你凭什么不救我？”
齐辰顿了一下，左手换了个支撑点，继续前进。
他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为了活。
可正因为想活，才不能感情用事。
现在下去救人，等于把自己绑上一辆失控的车。陈昊腿骨折了，没法走，背他上来至少要消耗两倍体力。而且没有固定夹板，搬运过程中很可能造成二次损伤，到时候两个人都困死在这鬼地方。
更别说他自己身上还有伤，药泥只是暂时压制疼痛，不代表伤口愈合。
真要逞英雄，最后大概率是一起交代。
他不是圣母，也不是复仇狂魔。他是玩家，得算胜率。
“你以为你是谁啊？大善人？”陈昊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却仍拼尽力气喊着，“等我死了，你就干净了是吧？没人知道你坠崖的事，没人能指证你……对不对？”
齐辰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岩脊转折处，低头看了眼那个蜷缩的身影。
阳光斜照下来，照在陈昊脸上一半明一半暗。那人额头全是冷汗，嘴唇发紫，右手死死抠着地面，似乎想撑起来，却又一次次跌回去。
很惨。
但也活该。
齐辰收回视线，抬起脚，踩上了最后一段通往岩心草的窄道。
“我不是要当好人。”他低声说，“我是不想以后翻自己档案的时候，写着‘见死不救’四个字。”
这话没让陈昊听见，也不需要他听见。
有些人，只需要结果来教育。
风刮得紧了些，吹得他战术外套下摆猎猎作响。脚下的岩脊宽不过三十公分，两侧都是陡坡，稍有不慎就会滑下去。但他走得稳，步伐均匀，节奏分明。
距离目标只剩两米。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那株岩心止血草的根部又有动静——不止一条虫。
刚才只注意到一条，现在才发现石缝深处陆续钻出三四条灰白色的小虫，全都朝着茎秆爬去。它们行动缓慢，但数量叠加，破坏力翻倍。
“合着这是组团来吃自助餐？”齐辰皱眉。
系统提示音忽然变了调，语气罕见地严肃了一瞬：“警告：目标药材受损进度已达37%，预计剩余完整采集窗口期不足40分钟。”
齐辰心头一沉。
这意味着他必须加快动作，不能再有任何迟疑。
他加快脚步，迅速接近岩心草所在位置。这里的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矿物质结晶，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踩上去容易打滑。他放低重心，双手张开保持平衡，像走钢丝一样一步步挪过去。
五步、三步、一步……
终于抵达。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那株草。叶片厚实如革，背面有一层细密绒毛，茎秆呈暗紫色，断口渗出的汁液比普通止血草更浓稠，泛着淡淡的金光。难怪叫“岩心”，这玩意儿简直是石头里长出来的精华。
而此刻，三条虫已经爬上主茎，开始啃食核心生长点。
不能再等了。
他伸手摸向腰间匕首，准备切断根部连带土壤一并带走。但就在拔刀瞬间，脑中突然闪过副本里老者的原话：“采珍药者，须先驱害，否则药性反噬，伤人伤己。”
意思是，不先把虫清掉，直接采药可能会导致药效变异，甚至产生毒性。
齐辰眉头一拧，收刀入鞘。
得先处理虫子。
他从战术外套内袋掏出一小块布料，又撕下一点衣角纤维，捏成细条状。然后小心翼翼靠近第一条虫，用布条轻轻一拨——
虫子不动。
他又试了第二次，稍微用力些，虫体才缓缓扭动，往下爬了半寸。
“这么难缠？”
他屏住呼吸，改用纤维细线从侧面慢慢勾引，总算把第一条虫引离茎秆，顺势甩下悬崖。
第二条如法炮制，成功转移。
第三条刚碰到就被它猛地一缩，钻进了石缝深处，不见了。
齐辰盯着那道裂缝，眼神凝重。
藏起来了不代表消失。
这种虫既然专门啃食珍稀药材，肯定对环境极其敏感，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
他必须速战速决。
深吸一口气，他抽出匕首，刀尖对准岩心草根部下方两厘米处，手腕一压——
咔嚓。
整株草连同包裹的矿化土块被完整切下，他立刻用布包好塞进胸前内袋，动作干净利落。
任务完成度跳动了一下，系统提示：“隐藏任务‘采集止血草’进度更新：已获取样本，进入最终鉴定阶段。”
他松了口气，正准备起身撤离，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异样。
布包里的草，好像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