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麓的风裹着血腥味,刮得寨门两侧的残破旗帜猎猎作响。策图阿拉、库拉克、胡参三将横刀立马,身后是五百死士与残余的蒙古骑兵,死死顶住白杆军与乱马的冲击,声嘶力竭地嘶吼:“大汗安走!我等断后!”
寨外,铁哈尔紧攥马缰,率领不足三千精锐骑兵,护着顾实汗与大祭司,驮着少量辎重,顺着贺兰山狭窄山道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马万年看得目眦欲裂,被刺伤的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连马缰都攥得发白,他红着眼怒吼:“活着的跟我追!”
话音未落,胡参横枪顶来,枪尖带着破风之声直刺马万年心口,硬生生拦住去路。就在僵持之际,远处烟尘滚滚,五百背嵬重骑如黑云压境,铁蹄踏地声震得大地颤抖。骑兵阵前,岳承嗣银甲染血,手持马槊一马当先,槊锋翻飞间,蒙古兵或被挑飞、或被洞穿,短短片刻便死伤数百 —— 五百精锐虽少,却如一把淬毒尖刀,精准撕开敌军防线,悍勇无匹。
牛大紧随其后,双鞭在手舞成一团虚影,鞭风呼啸着扫向周围蒙古兵,轻则骨裂、重则毙命,带着麾下将士直冲中军,所到之处无人能挡。杨四见状,策马从外围包抄,高声呼喝:“游奕骑的弟兄们,随我合围!” 明军如潮水般涌来,外围的蒙古兵早已军心涣散,降的降、逃的逃,数万大军将和特硕部营寨团团围住,包围圈越缩越小。
另一边,杨四分出一千余游奕骑追击顾实汗,一路狂奔数十里,却见山道蜿蜒、林深谷险,那老小子早已没了踪影。杨四只得带着骑兵折返和特硕部营寨。此时的营寨已被明军挤压至一隅,蒙古兵或降或俘,仅剩中间五百名忠于顾实汗的勇士,手中尽是断枪断戟,人人气喘吁吁,却仍咬牙攥着兵器,眼中燃着死战的火光。
策图阿拉早已在乱战中身中数枪,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汩汩淌血,最终被狂奔的战马碾过,连尸身都无从寻觅。库拉克与胡参仍守在寨门前,身后仅剩两千余骑兵,却依旧列着残缺的阵形死撑。牛大拍马而出,双鞭往地上一磕,火星四溅,指着二将大喝:“你俩谁来受死?给你们个体面!”
“贼将休狂!” 胡参怒喝着拨转马头,手中大枪抖出三朵枪花,直刺牛大面门;库拉克则抡起大刀,刀身映着血色寒光,从另一侧劈向牛大腰间,二人一枪一刀,前后夹击而来。牛大不慌不忙,左鞭如灵蛇吐信,精准缠住胡参枪杆,右鞭带着千钧之力横扫,“铛” 的一声硬接库拉克的大刀,火星在烟尘中炸开。三人马打盘旋,双鞭对枪刀,你来我往缠斗数十回合,鞭风呼啸、枪影纵横、刀光凛冽,竟战得难分难解。牛大暗自心惊:这俩蒙古蛮子,一个枪快如电,一个刀沉力猛,倒真有几分真本事!
就在此时,马万年策马而来,长枪直指胡参后心:“牛大哥,这人交给我!刚才便是他挡我去路!”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镰钩枪已横扫而出 —— 小钩虽折,枪杆却依旧带着千钧之力,岳家枪的灵动与马家枪的刚猛在此刻交融,一招 “狂龙横扫” 逼得胡参仓促回身格挡,紧接着 “岳家十三式?暴雨梨花” 连环刺出,枪尖如流星点点,密不透风地罩向胡参周身要害。
胡参横枪急挡,“镗镗镗” 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震得他虎口发麻。可他的战马早已数日缺水,突然前腿一软,轰然跪地,将胡参掀得一个趔趄。马万年怎会放过这般良机,顺势催马前冲,长枪直刺而出,精准洞穿胡参喉咙。胡参双目圆睁,喉间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铠甲,他艰难转头,望向顾实汗逃窜的方向,含糊吐出一句 “大汗保重”,便轰然栽倒马下。
另一侧,库拉克见胡参殒命,心神大乱,大刀劈砍的节奏顿时散乱。牛大抓住破绽,双鞭猛地交错,一鞭缠住库拉克的刀背,借着他发力的势头往后一拽,另一鞭顺势砸向他肩头,“咔嚓” 一声骨裂之声清晰可闻。库拉克惨叫一声,大刀脱手飞出,牛大趁势补鞭,双鞭齐下狠狠砸在其天灵盖,脑浆迸裂间,库拉克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毙马下。两具主将尸体并排躺在寨门前,鲜血漫过碎石,顺着沟壑蜿蜒流淌,染红了门前整片土地。
崇祯勒马立于高坡,看着寨内五百死士。他们见主将尽亡,却无一人退缩,有的捡起断刀,有的握紧碎石,更有甚者拔出马刀,直接朝自己脖颈抹去 —— 鲜血四溅,五百勇士相继倒在血泊之中,无一降者。
崇祯沉默片刻,抬手道:“厚葬了吧。”
风依旧在吹,血腥味却愈发浓重,贺兰山麓的这场死战,终以明军全胜落下帷幕。只是那逃入深山的顾实汗,仍像一根刺,悬在西北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