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修习御剑术时，几人还亲眼目睹段良在练习倒向飞行时，不过飞出数米便身形不稳，一头栽进了下方的寒潭之中。
而秦易的御剑之术，简直堪称神乎其技。
张书澈此时才若有所思地问道：“近日可曾发觉秦易有何异常之举？”
伯光略作沉吟：“说来奇怪，近来练习御剑飞行时，从未见他尝试远距离御空。”
长歌亦接口道：“今晨他更是独自行动，未曾与我们同往城区。”
张书澈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秦易是刻意避开与你们同行。”
长歌与伯光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彦祖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们还没发现吗？老二在梦游时展现出的剑术造诣，远非他清醒时所能企及。”
刘苏闻言若有所思，轻抚下巴接道：“我猜老二可能是御剑之术尚未纯熟，难以持久……”
话到此处，刘苏突然噤声。
能入剑院的学子那个不是天赋异禀，秦易也不例外，若让人知道这位书院翘楚连最基本的御剑飞行都难以维持，简直比当众拉粑粑还要难堪。
伯光与长歌对视一眼，恍然大悟。他们原以为秦易是刻意藏拙，此刻经人点破，方才明白其中另有隐情。
四人此刻不约而同地望向导师张书澈，眼中满是忧虑。秦易的情况，始终是他们心头挥之不去的牵挂。
张书澈负手而立，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思。
自那夜亲眼目睹秦易梦游的症状后，种种猜测便在他心中盘旋，而今夜的所见，终是印证了他最不愿面对的猜想。
这些日子以来，他并非无所作为。
剑城的藏书阁，剑山的典籍室，乃至剑医馆的门槛，都留下了他焦灼的足迹。
可纵使翻遍古籍，问遍名医，所得也不过是些隔靴搔痒的见解。
弟子们期盼的目光投来，张书澈却恍若未觉。
他仰望着苍茫夜空，思绪早已飞向那个天赋卓绝的少年。若无这怪疾缠身，秦易本该是本届学子中最耀眼的新星。
“明珠岂能蒙尘……”他低声呢喃，袖中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张书澈回过神来，向几位惊慌失措的弟子投去安抚的目光，温声道：“诸位莫慌，为师自有解决之道。”
见恩师如此镇定，几位学子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秦易的梦游症状依旧只持续了三个小时便自行消退，被众人搀扶着回到屋内就寝。
归途中的张书澈沉思良久，在即将抵达府邸之际，忽地掐诀传出一道剑令。
那剑光如流星般划破夜空，径直往剑城外疾驰而去……
某日晨练，伯光故意落在人群最后，一把拽住彦祖的衣袖。
“慢些走。”他压低声音道，眼角余光扫向四周。
长歌本已走出数步，见状折返回来，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二人身侧：“说什么悄悄话呢？”
伯光皱眉瞪他：“老四，这回真不方便带你。”
“呵！”长歌一把揽住伯光肩膀，指节故意用力：“咱们五结义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不方便？”
伯光挣开他的胳膊，神色忽然凝重。他压低嗓音道：“老三，那夜与我们共舞之人的身份……我查到了。”
彦祖本已将此事抛诸脑后，闻言顿时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伯光踌躇良久，终于迟疑地开口道：“那位穿青色裙子的姑娘……是苏青青。”
长歌起初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我还当是什么要紧事……”话未说完，突然神色剧变，失声叫道，“什么？！”
伯光眼明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急道：“小声点！”
长歌定了定神，难以置信地低声问道：“那天与你共舞的……竟是青儿表妹？”
伯光默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自那支舞后，伯光但凡得闲，便与几位兄弟絮絮叨叨，将那袭青裙的女子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他信誓旦旦地宣称，定要寻到那位佳人，穷追不舍也要赢得芳心。
长歌初听此言时，不禁好奇能让老五这般魂牵梦萦的究竟是哪家姑娘。待得知竟是自家表妹时，顿时不知何为了。
难怪伯光描述那女子时，总说什么一见如故，前世姻缘之类的话，原来本就算相识。
长歌神色渐敛，轻叹道：“若是青儿表妹，老五怕是要失望了。”
伯光沉默不语。
“青儿虽出身苏家中院，”长歌声音低沉：“但自打进了剑院，身份便不同了。这样的资质，老祖宗定会另眼相待。”
他一声长叹，拍了拍伯光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世家大族的女儿，从来身不由己。像青儿这样的，注定是要为家族联姻的。”
长歌又叹息一声，目光落在前方佯装未闻却竖耳偷听的表兄刘苏身上。
他心底不禁泛起一丝艳羡——作为“半个苏家人”，表哥无需像他这般，被家族联姻的枷锁所禁锢。
伯光初闻所思之人苏青青时，确曾暗自欣喜。但经长歌点破其中利害，此刻竟有些犹犹豫豫了。
“老五。”彦祖忽然出声，斩钉截铁的话语如晨钟破晓，“尽管放手去做，兄弟们给你兜着。”他抬手拍在伯光肩上。
长歌闻言展颜：“正是，我和老大会出手的。”
伯光的心绪起伏暂且不表，倒是彦祖对那日共舞的姑娘生出了几分好奇。
既然青裙女子是苏青青，那白衣翩跹的想必就是公孙露露了。
他下意识抬起左手轻嗅，指尖仿佛还萦绕着那日若有似无的幽香。
见两人眉目间尽是欢喜，长歌却是一肚子闷气，悻悻道：“你们倒是好了，偏生我这儿碰了一鼻子灰。”
秦易听得几人对话，不由打趣：“咱们老四这是喝了三碗不过岗后，结果被虎女修理了。”
原来长歌确实对祁安暗生情愫，谁知舞会后再相逢，他满心欢喜地上前招呼，对方却冷若冰霜，连个正眼都不给。
这般热脸贴冷屁股的遭遇，让长歌既羞且恼，活像个自作多情的痴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