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自来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激得林晚一个哆嗦，牙刷差点真的成了凶器。
镜子里那张湿漉漉的脸，写满了惊魂未定和社畜特有的生无可恋。
胖五斤的打击还没消化完，陆泽那张禁欲系帅脸和那句“气味复杂”的冰冷评价，就跟鬼畜视频一样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淦！”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又骂了一句，吐掉牙膏沫，泡沫里仿佛都带着一股漂白水和廉价香水的混合味儿。
退货？
梦里当领袖的代价是胖五斤，现实里当社畜的代价是……被甲方反复鞭尸？好像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肚子适时地发出雷鸣般的抗议，比闹钟还准时。
林晚认命地翻箱倒柜，终于在橱柜深处刨出一包压箱底的挂面，连包装袋都积了层灰。
烧水？等不及了！
她粗暴地撕开袋子，抓起一小把干硬的挂面就往嘴里塞，像只饿急了的仓鼠，腮帮子鼓鼓囊囊地用力咀嚼，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这日子没法过了……”她一边干嚼着挂面，一边含混不清地哀叹，目光扫过扔在脏衣篓里那套昨天穿过的、还残留着汗味和外卖味的廉价西装套裙。
梦里那身破布一样的职业装，还有陆泽那嫌弃的眼神……她猛地打了个寒颤，抓起手机打开某宝，手指在搜索框里疯狂输入：
“女式战地风 耐脏 抗造 气场两米八 职业装”——结果跳出来的全是劳保服和朋克铆钉装。
“……算了，还是KpI要紧。”社畜的灵魂最终战胜了末日幻想，林晚咽下最后一口挂面渣，悲壮地换上了那套“气味源”，踩着仅剩的一只完好高跟鞋（另一只梦里英勇就义了），如同奔赴刑场般冲出了出租屋。
挤在沙丁鱼罐头般的早高峰地铁里，周围是各种早餐包、汗味、香水味混合的复杂气息，林晚感觉自己像个移动的“气味污染源”。
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皱着鼻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
林晚内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嫌弃？姐身上的味儿，可是在丧尸群里杀了个七进七出、连变异体都熏退过的“战功章”！懂不懂欣赏！
好不容易熬到公司楼下，林晚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电梯。
刚踏进办公区，一股熟悉的、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格子间里键盘声噼里啪啦，李姐对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甜得发腻：“王总~您放心~方案我们一定改到您满意为止~”。
前座的张伟屏幕上依旧是花花绿绿的购物页面，只是今天换成了户外生存装备。
一切如常。平凡得令人窒息。仿佛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丧尸围城、军车逃亡、电鞭抽变异体，真的只是一场过于刺激的梦魇。
林晚稍稍松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主要是饿的）走向自己的工位。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
“林晚。”
一个低沉、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冰珠子掉在玉盘上，在她身后响起。
林晚的脊背瞬间僵直！浑身的汗毛“唰”地一下集体起立敬礼！这个声音……她昨晚还在梦里被它嫌弃“气味复杂”！
她像个生锈的机器人，脖子发出“嘎吱”的抗议声，一寸一寸地扭过头。
陆泽！
他就站在她工位斜后方的过道上，身姿挺拔如松，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
晨光透过落地窗，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此刻正平静无波地看着她，仿佛只是路过，随口叫了一声。
但林晚的心脏已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跳踢踏舞了！来了来了！兴师问罪来了！
他是不是要问“昨晚你梦里骂我袍子像蚊帐还镶钻是怎么回事？”或者“你身上这味儿跟昨晚的丧尸驱散剂挺像啊？”
空气仿佛凝固了。李姐打电话的声音都下意识压低了几分，张伟的购物页面也僵住了。
整个办公区似乎都感受到了cEo大人身上散发出的、无形的低气压。
林晚的大脑cpU疯狂运转，试图从一片空白的废墟里扒拉出几句能应付场面的社畜专用语，比如“陆总早，您今天气色真好（虽然脸还是那么冷）”或者“您找我有事？方案我马上改……”
然而，陆泽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那套皱巴巴、沾着疑似挂面屑的西装套裙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零点一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他那张完美得如同建模的俊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用那特有的、冷淡精准的语调，丢下了一句让林晚差点当场表演平地摔的话：
“项目组临时会议，九点半，一号会议室。带上你昨天的市场调研报告。”
说完，他甚至没等林晚有任何反应，便迈开长腿，径直走向他那间位于办公区尽头、如同冰窖堡垒般的独立办公室。
走了？就这样走了？
林晚呆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预想中的“雨伞论”灵魂拷问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难道……真的只是梦？昨晚那个在工业园放电鞭、嫌弃她气味复杂的陆泽，和眼前这个冷冰冰布置工作的陆总，是平行宇宙的两个人？
“呼……”她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后背的冷汗都快把廉价衬衫浸透了。
还好还好，社畜的日常保住了……个屁啊！市场调研报告？昨天她光顾着在梦里给丧尸美甲、用珍珠炸变异体了，现实里的报告？好像……大概……只写了个标题？
“林晚！发什么呆呢！”隔壁工位的李姐挂了电话，探过头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八卦的兴奋，“陆总亲自通知你开会？行啊你！是不是要重用你了？”
林晚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重用？我看是想把我重用到地狱十八层去改报告……”
她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看着桌面上那个孤零零的“市场调研报告-林晚.docx”，文档大小：2Kb。里面只有一行字：“论xx产品在Z世代群体中的下沉市场渗透率分析（瞎编中）”。
完了。芭比q了。九点半？现在九点零五！二十五分钟，她要凭空变出一份能糊弄过陆泽法眼的报告？这难度比在丧尸群里跳《小苹果》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