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坐在一旁，听得头昏脑涨。
他看向天夜叉，此刻竟然真的在认真思考韩秋那套理论。
“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
多弗朗明哥的笑声停了，他看韩秋的眼神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提供技术，提供商业方案，帮我把我的地下作坊，变成一个遍布世界的商业帝国。你想要得到什么？利益？还是……整个唐吉诃德家族？”
“我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样东西。”
他将那份白皮书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里没有利润分配图，没有股权结构表，只有几行简洁的、已经被莫奈看过的文字。
【白胡子安保咨询公司·企业文化核心准则V1.0】
“我要你，以及你的家族，在所有与‘白胡子安保咨询公司’合作的项目中，遵守我们的企业文化。”
韩秋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帮你赚钱，帮你把品牌做大做强，帮你建立真正的、连世界政府都无法轻易撼动的‘护城河’。而你，需要做的，只是在我的游戏规则里，扮演好你的角色。”
多弗朗明哥看着那几行字，沉默了许久。
“客户第一？严禁伤害付费客户？”
他嗤笑一声，“如果我的客户，和你的客户发生了冲突呢？”
“那就看谁出的价高。”韩秋回答得干脆利落，
“商业竞争，价高者得。或者，我们可以坐下来，开个协调会，用对双方都有利的合同来解决问题。”
“个人恩怨不得影响团队绩效？”
多弗朗明哥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如果我看某个‘合作伙伴’不顺眼，想杀了他呢？”
“只要不影响我们，并且你愿意承担之后可能引发的‘商誉受损’和‘合作破裂’的风险，那是你的自由。”
韩秋摊了摊手，
“但我会提前在风险评估报告里，将你的‘个人情绪风险’列为最高等级，并建议所有投资方，包括我自己，从相关项目中撤资。”
“这……不是在约束我。”
他低声笑了起来，“你是在将一切，所有的行为，都进行‘量化’。”
“没错。”
韩秋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情感，仇恨，荣耀，这些东西太不稳定了。但如果把它们都换算成贝利，换算成市场份额的涨跌，一切就都变得清晰、可控。”
“而且从某个角度看，多弗朗明哥先生，我们不是敌人，我们是潜在的盟友。”
“我们都想打破旧的秩序。只不过，你之前选择用‘破坏’的方式，而我，选择用‘迭代’的方式。”
寂静在房间里蔓延，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多弗朗明哥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精致而危险的雕像。
他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隐藏在墨镜后的眼睛，审视着韩秋，也审视着韩秋递过来的那个疯狂的未来。
艾斯感到一阵口干舌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完全无法预测多弗朗明哥下一秒会做什么。
是掀翻桌子，还是接受这个堪称荒诞的提议？
......他觉得前者才是正常海贼该有的反应。
韩秋却显得格外有耐心，他在等他的“潜在投资人”完成内部的风险评估和思想斗争。
终于，多弗朗明哥动了。
他既没有暴怒，也没有狂笑。
只是将那份蓝色的白皮书合上，然后用两根手指将其推回了桌子中央。
“你的计划书，很有趣。”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腔调，
“有趣到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来自未来。”
“看来您认可这份方案的先进性。”韩秋坦然接受了这份赞美。
“但是，”
多弗朗明哥话锋一转，那股压迫感，即便没有霸气加持，也依旧让人心头发紧，
“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在给我画一张吃不到的饼，最终的目的，是想吞并我的一切？”
这是一个合理的问题。
不过这在谈判桌上往往代表着对方已经心动。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
韩秋的回答，“商业合作，不是建立在‘相信’这种唯心的基础上的。它是建立在‘合同’和‘共同利益’之上的。”
他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文件，这一次是一份已经拟好的合同。
“第一，我将免费提供一次‘SmILE良品率测试服务’，测试样本一百颗。我来筛选出其中的成品。”
“第二，测试结果得到验证后，你我双方将成立一个专项合作项目组。
你方负责生产和销售渠道，我方负责提供‘质检’服务和‘市场营销方案’。
所有通过我方质检并成功售出的SmILE 2.0产品，我方将抽取百分之二十的净利润，作为技术服务和品牌咨询费用。”
“第三，所有参与此合作项目的唐吉诃德家族成员，必须接受为期一周的‘企业文化线上培训’，并签署‘绩效考核责任书’。”
多弗朗明哥拿起那份意向书，逐字逐句地看着。
特别是第三条，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怪异的弧度。
企业文化线上培训？
绩效考核责任书？
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干部们，比如托雷波尔或者迪亚曼蒂，在听到这些词汇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呋呋呋……听起来，像是一份……入职申请。”多弗朗明哥评价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
韩秋毫不避讳，
“唐吉诃德家族，成为‘白胡子安保咨询公司’在‘人造恶魔果实’领域的独家供应商和战略合作伙伴。而我，作为公司的cEo，正在对你们进行最后的面试。”
够狂妄。
但这种狂妄，却被包装在最严谨的措辞之下，让人找不到任何发怒的理由。
多弗朗明哥的目光，在合同的末尾停留了片刻。
在那里，乙方签署的位置，已经有了一个潇洒的签名。
——韩秋。
而甲方的位置则是空白。
“如果我签了，然后反悔呢？”
多弗朗明哥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恶意的试探。
“你不会。”韩秋笃定的道。
“哦？”
“为什么要跟利益过不去？”韩秋笑了，
“当你亲眼看到堆积如山的贝利时……你会明白，遵守这份合同，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划算的一笔生意。”
“我相信聪明人不会为了一个金蛋，而放弃一只会下金蛋的鹅。”
多弗朗明哥再次沉默了。
这是一个阳谋。
只要他对财富和力量的贪欲还在，只要他对颠覆世界秩序的野心还在，他就必然会走进韩秋为他设计好的这个“游戏”。
许久之后，多弗朗明哥站起身。
“一百颗SmILE，三天之内，会送到你这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韩秋，
“我等着看你的‘魔术’。如果结果让我满意，我会亲自来签这份‘入职申请’。”
“但如果……”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你是在戏耍我……”
“如果我是在戏耍你，”
韩秋接过了他的话，微笑着与他对视，
“那我就等于做了一次失败的风险投资，损失了一位潜在的、能创造巨大价值的合作伙伴。这对于商人来说，是职业生涯的污点。”
“呋哈哈哈哈哈......”
多弗朗明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标志性的笑声再次响起，摇曳着那件标志性的粉色大衣朝门口走去。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