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弟的也见过？”
李秀宁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明洛哑口无言，傻乎乎地张了张嘴，哑了一秒钟后才道：“我就拿他当普通伤患瞧的。”
“真瞧了？”李秀宁乐呵地就差拍大腿了。
明洛无语问苍天。
“是是，保不准今后，我还会给你丈夫包扎处置伤口呢。”明洛觉得根本解释不清楚。
只能希望以人数取胜，打消李秀宁的疑虑。
“他无所谓。”
李秀宁对柴绍从来没十分上心，感情好的时候七八分，狗屎一样的时候两三分。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明白秦王妃的意思了，左右她挺喜欢你，正好秦王也不反感。要是成了，你俩就在一块，确实能解闷。”李秀宁主要觉得自家二弟人品才干非凡，明洛不吃亏。
“我也喜欢秦王妃的。”
但明洛想要签名合影，她没想进秦王府啊。
“公主，你别乱点鸳鸯谱了。我真进了哪个大户当妾，还怎么行善积德，救死扶伤？“
明洛搬出了至高无上的理由。
有个正经工作就是好。
“你小看秦王妃了。她生性不拘泥不刻板，没做母亲前和二郎和我很玩得到一块。这几年，主要忙着生儿育女。还有一堆内宅繁琐。”
李秀宁本能地为长孙说着好话。
特别在郑观音的衬托下。
“我不敢小看。我哪敢小看。”明洛急得就要多长出一张嘴了，不是她清高不愿意给那谁做妾。
而是她更喜欢自由的空气啊！
去秦王府当妾，哪有现在自己当家做主的气派和自由！或许吃穿不会亏她，但她如厕的纸呢？
她每天想洗的澡呢？
如果她猜得没错，保不准秦王妃都没天天沐浴呢。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品质。
“行了行了。我就是问你一问，省得你憋心里头想东想西。只是我话在前头，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将来别后悔。”李秀宁嘴角扯起浅浅的弧度。
明洛果决如斯：“后悔啥。”
说得好像李二的妃子待遇很好一样……
“那好，之前咱俩说到哪儿了？裴公府上的幕僚？也姓张？”李秀宁玩笑过了便问起正事。
明洛解释道：“和张七郎不是一个姓。他家在长安金光门外，我和他谈妥了。”
她摸出叠得方方正正的简图，大方给李秀宁看。
“长安城外？”
李秀宁眼神闪动了下。
“你标出来的区块，是都建好你所谓的卖报支部了？”李秀宁习惯了从她地方学到新词汇。
“不单单是卖报，可以收发信件物品，勉强算是个民用驿站？”明洛觉得驿站这词着实不错。
和现代多功能的菜鸟驿站差不多。
“等于你承包给他们个人了？”李秀宁伸出手指摩挲着纸张。
“差不多。但其实根本独立不起来，小报得每日来取，信件必须每日交接，还有杂七杂八的问题。”
明洛根本不担心出岔子。
不管是姚五还是杜全，或者是最有盘算的张才实，人本身都是比她来历清楚的良家子。
要说可疑，是她这穿越女最可疑。
“确实。不过你来与我说说，这图怎么画的？”比起明洛的小报生意，李秀宁对这张简图起了兴趣。
市面上卖的地图，怕还没明洛简笔画得精准。
毕竟真正的地形地理图，都算军事机密，压根不能在市场上流通。
“先画长安城。”
明洛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凡是对唐朝历史有所了解的人，哪个不清楚长安城的构造，以横竖划分街坊，最北是皇城，中间一条叫朱雀大道，最北有扇玄武门。
皇城东边是东宫，西边是掖庭、内侍省和内库，南边是官员办事府衙。
“你怎么只标了朱雀门和玄武门，其他的呢？”李秀宁深深看她一眼。
“其他我不知道。”
明洛觉得这很自然啊，沿着朱雀大道一路往北，就能看到朱雀门啊，好比北京天安门。
就是不能挨得太近而已。
至于玄武门，南门都叫朱雀了，北门叫玄武不是顺理成章？
“我进过宫两次。公主忘了吗？”明洛为自己的见识增加着可信度，她是见过世面的人。
李秀宁坦诚无比，又捶了捶坐得有些发酸的腿：“我还真忘了。那外头这些乡镇呢？你都一个个跑过去过？”
“哪能呢，这几天功夫都跑不过来。我是问人打听的。”
明洛开始讲述自己画图的心得体会，西北两个角她本人因为随军亲自去过，熟悉地形地理不奇怪。
东边情况是她让元郎口述的，随即问了个来她地方配药的行商，正巧补足元郎的漏洞。
西南边的华林乡是宋家宗祠祖坟所在，也是明洛最早稀里糊涂混出城去的地方。
宋平对那块熟悉，在问清女儿的打算后，当即按照记忆里的山河村落，给明洛说了个大概。
反正缝缝补补，东拼西凑地勉强得到了这张简图。
“明洛，这样的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李秀宁听她絮絮叨叨地说完，冷不丁赞叹不已。
灵巧细腻的思维，说干就干的行动力，不为他人言语徒增困扰的强大意志力，不为外部环境而改变的生活方式。
“怎么可能？”
明洛见她主动说起成功这个字眼，立刻蛇随棍上：“公主，我真心发问，我能不能当上官吏？”
“官吏不是一回事。”李秀宁挪了挪身子。
“我知道。吏员考试的话，我能参加吗？”明洛眼里点起些许期盼。
李秀宁的笑容慢慢冷却下来。
她转身望着窗棂上的雕花出神，半晌抚了抚自己似有起伏的胸膛：“你觉得，我为什么没有个一官半职？”
明洛倏忽把笑意隐了下去，凝声道：“公主你的才干，即便比不上太子，也不如秦王，但肯定比齐王强吧。”
“若是您留守在晋阳，或许根本轮不到秦王去挽救河东。”
李秀宁神色清冷，在窗棂漏进来的蓬勃春光中尽显凛冽如冰的清醒，格外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