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吹起她袖口的符纹，慕倾月就停下了。
云逸差点撞上她的后背，手里的玉简哗啦抖了一下：“又怎么了？”
她没回头，只是把铜牌从怀里掏出来，贴在掌心。那块锈得看不出原色的小牌子，刚才突然烫了一下，像被谁隔着虚空捏了一把。
“它动了。”她说。
“动啥？你心跳？”云逸喘着气，“咱都走了快两个时辰了，你非说壁画裂痕是地图，结果走到这鬼雾沟里连个鸟毛都没见着。现在连铜牌你也开始幻视了？”
慕倾月不理他，蹲下身，指尖扫过地面。
雾太浓，能见度不过三步，但石板上有些东西不是雾能遮住的——一道道刻痕，深浅不一，像是被人用指甲抠出来的。排列得很规律，每隔三十步就出现一组，每组三个点，呈三角状。
“这不是路标。”她低声说，“是进度条。”
“哈？”
“你看这些刻痕的深度。”她指了指最近的一组，“越往前越深，灵力残留也越来越强。这不是随便划拉的，是某种机制在记录通行次数，或者……激活程度。”
云逸听得头皮发麻：“所以咱们现在是在刷副本经验？刷满了开宝箱？”
“差不多。”她站起身，把铜牌靠近刻痕。
嗡——
一声轻颤，牌面原本卡住的纹路又转了十五度，和上次在山洞里一模一样。
“它认这个。”她眼神一亮，“这些符号在给它充能。”
“等等。”云逸一把拉住她手腕，“你该不会想顺着这些‘经验值’一路刷到底吧？上回山洞里刚被人偷看一眼，你就说要继续往里走，现在又来？咱们是不是该先回去报备一下？好歹叫几个帮手？”
“叫谁？”她冷笑，“凌霄阁那群人巴不得我死在外头。苏逸倒是靠谱，但他现在还在闭关冲金丹。至于宗门派来的探子——他们要是真关心仙岛秘密，早来了，还能等到现在？”
云逸语塞。
也是，自从楚瑶那事儿之后，慕倾月就跟正道那些虚伪规矩撕破脸了。现在她干的事，哪一件拿出来不是“擅自行动”“私藏秘宝”“勾结魔道”的大罪？
可偏偏，只有她敢干，也干成了。
“所以你是铁了心要当孤勇者？”他松开手，叹了口气。
“我不是孤勇者。”她把铜牌收好，继续往前走，“我是系统流主角，任务奖励还没到账，怎么可能中途退场。”
雾越来越浓，脚下的刻痕却愈发清晰。走到第七组时，地面的石头开始泛出微光，像是被什么能量浸透过。
云逸突然哎了一声：“你闻到了吗？”
“闻什么？”
“药味。”他抽了抽鼻子，“不是幻神花那种臭香，是……陈年丹药的味道，带点焦苦，还有点像烧过的符纸。”
慕倾月脚步一顿。
她立刻调出系统界面，切换身份权限。
【消耗60积分，启用“神秘炼丹师”身份】
【灵息辨踪模块加载成功】
视野瞬间变了。
空气中浮现出几道极淡的灰绿色轨迹，像是有人提着丹炉走过，药气一路滴落。这些痕迹和地上的刻痕完全重合，说明走过这条路的人，不仅留下了物理标记，还带着高阶丹药的气息。
“不止一个人来过。”她眯眼，“而且不是最近。”
“你怎么知道？”
“灵息褪色了。”她指着其中一条，“这种级别的丹药残留能维持三个月以上，但这道痕迹边缘已经开始碎裂，说明至少两个月前就存在了。后面几道更新一些，最晚的不超过十天。”
“也就是说……有人定期来？”
“或者在等人来。”她收回功能，积分扣得肉疼，但值得。
两人继续前行，雾渐渐稀薄。前方出现一道断崖，崖底黑沉沉的，看不见底。而刻痕，在这里戛然而止。
云逸环顾四周：“没了？就这？咱们辛辛苦苦走一路，终点是个悬崖跳台？”
慕倾月没答话，而是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空白玉符，注入神识，写下几个字：【已抵达指引终点，未发现异常入口，准备返程】。
然后，她当着云逸的面，把玉符捏碎了。
“你干嘛？”他愣住。
“防人。”她淡淡道，“万一又有谁在暗处盯着，看到我们折返，才会放松警惕。”
她说完，转身走向左侧岩壁，伸手摸了摸。
粗糙，冰冷，看似毫无异样。
但她记得清楚——铜牌刚才震了一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
她掏出铜牌，贴在岩壁上。
咔。
一声轻响，像是齿轮咬合。
紧接着，整面岩石缓缓向内凹陷，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冷风从里面涌出，带着一股熟悉的波动——和她怀里的《灵源共养术》残卷同频共振。
云逸瞪大眼：“这……这是……”
“不是终点。”她盯着那道裂缝，声音压低，“是验证。”
“验证？”
“这些刻痕不是给人看的。”她终于明白了，“是钥匙的试金石。只有带着铜牌走到最后，才能触发开启机制。前面那些人，哪怕走过千遍，没有钥匙，也打不开。”
她回头看了一眼云逸：“你刚才问是不是要当孤勇者。”
“嗯。”
“我不是。”她抬脚跨进缝隙，“我是开了外挂的玩家，现在终于刷到隐藏关卡了。”
山谷比想象中深。
一踏入，灵气浓度直接翻了三倍。四周岩壁上嵌着发光晶石，幽蓝一片，照得地面像铺了层霜。远处有水声，不大，但节奏稳定，像是某种机关在运转。
而最让人心惊的是——
地面上又出现了刻痕。
但这一次，不是三角点了。
是一串文字。
古篆体，歪歪扭扭，像是临死前挣扎着写下的：
**“别信共养，那是吞噬。”**
云逸念完，嗓子有点干：“这……这谁写的？”
慕倾月没说话，手指抚过那行字。
石面冰冷，但字迹边缘有灼烧痕迹，像是用高温烙上去的。而且笔画末端都朝内勾，像是写的人最后一刻在拼命提醒什么。
她忽然想起系统扫描时对《灵源共养术》的评价：【功法完整度37%，核心章节缺失，建议谨慎研习】。
当时她以为是残本常见问题。
现在看，或许根本不是残缺——是有人故意删掉了最关键的部分。
“我们一直以为这功法是用来提升团队修炼效率的。”她低声说，“但真正的名字，可能叫‘寄生共修大法’。”
“啊？”云逸傻了，“所以练这功法的人，其实是被队友吸干？”
“不止。”她抬头看向山谷深处，“你看这些晶石的排列。”
云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些发光石头不是随意分布的，而是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型轮廓，中心位置空着，像是缺了什么核心部件。
“这不像修炼阵。”他说，“倒像是……封印阵。”
慕倾月点头：“如果‘共养’的本质是抽取他人灵力反哺自身，那这个阵，可能是用来批量收割修士的。而铜牌……或许是唯一的解钥。”
她握紧铜牌，正要继续往前走。
脚下突然一滑。
低头一看，地面的刻痕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像是被血浸透了。而那行警告文字，最后一个字的墨迹正在缓缓晕开，像液体一样顺着石缝往下流。
她蹲下身，指尖碰了碰。
黏的。
温的。
云逸声音发抖：“这……这字……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