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脚踏进通道，黑暗像湿布裹住脸。
青冥剑在腰间嗡了三下，又哑了火。慕倾月没理它，往前走了七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比心跳还清脆。
光来了。
不是灯，也不是灵珠，是头顶骤然裂开的穹顶透下来的那种冷白亮，照得人眼发酸。她眯了眯眼，抬手挡了一下，视线适应后才看清——
这地方大得离谱。
四面墙高不见底，全是黑曜石砌的，表面浮着暗金纹路，像某种活物的血管在缓慢搏动。正中央悬着一颗水晶球，拳头大小，通体透明，里面却有液体似的光流转不息，忽明忽暗，节奏和呼吸一样稳。
“跟上。”她回头说了句，声音在空厅里撞出回响。
苏逸第一个冲进来，脸色发白但站得笔直。他扫了眼四周，压低嗓音：“姐，这地儿……不太对劲。”
“哪块宝地是对劲的？”她冷笑，“进来就别装娇弱少女了，谁让你来的？是你自己追着我屁股后面喊‘师兄带我飞’。”
苏逸挠头：“我不是怕你出事嘛。”
“怕就闭嘴，把灵力灌进脚底，别让地板把你吸成干尸。”她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砖缝交界处，刻意避开那些闪着微光的符文点。
林羽最后一个蹭进来，腿有点抖。他盯着水晶球看了两秒，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这玩意儿……我在古籍上见过！那是……那是‘魂引镜核’！传说能锁住大乘期修士的元神残念！”
“哦。”慕倾月脚步没停，“那你倒是说说，它现在是不是正在对你招手？”
林羽噎住，嘴唇动了动，没敢接话。
越靠近水晶球，空气就越沉。不是重，是粘，像走在凝固的糖浆里。她的衣袖无风自动，袖口绣的阵纹竟开始微微发烫。
系统突然炸了：【警告！检测到灵魂级牵引波！来源：前方目标物体！建议立即终止接近！重复，立即终止！】
“你上次说建议的时候，我正被毒蜂追着叮屁股。”她心里回怼，“这次轮到你闭麦。”
可她还是停下了。
距离水晶球只剩三步时，她察觉不对——自己的影子歪了。
不是灯光造成的倾斜，是影子本身在动。它缓缓抬起手，指向水晶球，而她本人一动未动。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脑子瞬间清醒。同时左手掐诀，胸前那枚银色阵盘虚影转速加快，一圈圈涟漪状的灵波扫过全身，把她从某种无形拉扯中挣脱出来。
“怪东西。”她盯着水晶球，低声，“想偷我魂？你还差八百年道行。”
她伸手，指尖距球面仅一寸。
就在即将触碰的刹那，一股吸力猛然从球内爆发，她指间的灵力像被抽真空一样剥离出去，化作一道细流钻进球体。水晶球光芒一闪，像是吃饱了打了个嗝。
她迅速收手，掌心留下一道浅痕，渗出血珠。
“会吃灵力……”她舔了下伤口，“还挺挑食，专挑高品质的。”
苏逸在后面喊：“姐！你没事吧？”
“死不了。”她回头，“待原地别动，等我信号。”
话音未落，地面轰然裂开六道口子。
不是裂缝，是整齐的六边形轮廓，像是早就埋好的机关盖板。黑烟从缝隙里涌出，伴随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响。
六具身影缓缓升起。
通体漆黑，看不出材质，像是用整块墨玉雕出来的。肩宽腿长，比例诡异，关节处刻着倒五芒星纹，每一笔都泛着幽蓝冷光。最中间那个胸口嵌着一枚晶核，颜色质地和水晶球一模一样，正随着球体明灭同步闪烁。
“死灵傀儡王……”林羽膝盖一软，直接坐地上了，“真的是……合体期战力……我们完了……”
“完你个头。”慕倾月一把将苏逸拽到身后，袖中最后一张替身符已经贴在肋下，随时准备换命。
她盯着中间那个守护者，发现它虽然站着不动，但头部微微偏转，视线落在她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她手腕上的系统绑定印记上。
“有意思。”她眯眼，“你认得我？”
没人回答。
六具守护者同时抬手，掌心朝外，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空气仿佛凝成实体，压得人胸口闷痛。苏逸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嘴角溢血。
“艹！”慕倾月甩手打出三道雷符，呈品字形砸向最左侧的守护者。雷光炸开，轰出一片焦痕，可那家伙连晃都没晃，掌心蓝光一闪，所有电弧被吞得干干净净。
“不吃法术？”她皱眉，“物理试试。”
她拔出青冥剑，纵身跃起，一剑劈向中间守护者的脖颈。
剑刃落下瞬间，对方头颅微偏，左手如刀切豆腐般迎上剑身。金属交击声刺耳响起，火星四溅，青冥剑竟被硬生生夹住。
她心头一紧，立刻抽剑后撤，落地翻滚三圈才稳住身形。
“力气大，防高，免疫法术……”她喘了口气，“典型的 boss 前置守关怪，就差头顶飘个‘来打我啊’的牌子了。”
系统弱弱提醒：【建议使用模拟空间兑换‘破罡锥’，当前积分不足】
“闭嘴。”她抹了把汗，“再吵把你格式化了。”
她看向水晶球，又看看守护者胸口的晶核，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六个铁疙瘩，该不会是这球的充电宝吧？
正想着，六具守护者忽然齐步向前。
一步，地面震颤。
两步，空气扭曲。
第三步刚抬起，慕倾月猛地扬手，将一块铜钱抛向左侧死角。
铜钱飞到半途，“啪”地炸成粉末。
“果然。”她冷笑，“有动态侦测，不能乱跑。”
她迅速结印，银色阵盘虚影扩大，形成半球形护罩将苏逸罩住。接着从怀里摸出三枚爆灵符贴在剑刃上，青冥剑顿时嗡鸣不止，剑身涨红。
“苏逸！”她吼，“待在里面别出来！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呢？！”苏逸扒着护罩边缘喊。
“我去会会这群沉默寡言的时尚黑模。”她说完，猛冲而出。
速度提到极致，绕着守护者外围狂奔，一边跑一边往地上撒符纸。十二张镇灵符呈星位排列，构成简易困阵雏形。
中间守护者似乎察觉意图，猛然转身，右手一挥，一道蓝光横扫而来。她险险侧身躲过，左肩衣料被削去一块，皮肤火辣辣疼。
“疼就知道活着。”她咬牙，手中剑猛然插入地面，引爆所有符纸。
轰——！
灵爆掀起气浪，六具守护者被短暂掀离原地。她趁机跃至中央，剑尖直指水晶球。
只剩一步。
可就在她抬脚的瞬间，六道阴影已重新围拢。
她抬头，看见中间那个守护者缓缓举起手掌，掌心凝聚出一团不断压缩的蓝光，温度急剧升高，周围空气开始扭曲。
她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剑身沾了血，滑得几乎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