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其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那股温热的血气在喉咙里灼烧，带着战败的屈辱感。
他死死盯着李青霄，眼中血丝密布，残存着不甘与最后一丝挣扎。
声音嘶哑，带着伤后的虚弱，却依旧透着一股偏执的执着：
“告诉本王……乌赤治遇袭，究竟……是不是你青龙会所为？！”
这是他今日踏平青龙会山门的根本目的，是萦绕在心头的最大执念。
纵使此刻已落于下风，身受重创，他仍想得到一个确凿的答案，哪怕这答案会让他更加难堪。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李青霄面具下传来的一声极其轻蔑的冷笑。
“呵。”
那笑声短促而冰冷，瞬间激起刺耳的嗤响。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声冷笑，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乌鲁其感到锥心的屈辱和无力。
对方根本不屑于回答他这个问题，或者说，对方的姿态已经明明白白地昭示：
是与不是，此刻还重要吗？
胜者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碾压。
乌鲁其心中一沉，那口被强行压住的血气险些再次冲喉而出。
他还想再问，试图从这神秘龙首口中探听出青龙会的一丝来历跟脚，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你青龙会，究竟……”
“够了。”
李青霄冰冷地打断了，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蝼蚁。
“乌孙王，梁子已经结下。”
他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如陈述事实，“今日你毁我山门，我伤你肉身。至于其他……
现在追问是与不是，探究来自何方，还有何意义？”
他微微抬起那只尚在滴血的拳头，指缝间的血珠滴落，砸在地面的碎石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你若还想战，本座奉陪到底。
若不想……便请回吧。
他日若再犯我青龙会，后果，便不是今日这般简单了。”
话语中的威胁赤裸而直接。
今日之事，已成定局。
再纠缠下去，对双方都无益处，尤其是对于已然重伤的乌鲁其而言，继续耗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乌鲁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
最终，所有的怒火、不甘与探究，都化作了一声充满挫败与愤懑的叹息。
他深深地看了李青霄一眼，那目光复杂至极，有恨，有惧，有不甘，仿佛要将这道黑袍面具的身影牢牢刻印在脑海深处，刻入骨髓。
“青龙会……大龙首……好，很好！”
他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寒意，“本王……记住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踉跄了一下，才化作一道略显黯淡的流光，朝着乌孙王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背影在天际线越来越小，带着几分仓皇室，更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颓败——今日，乌孙王权的赫赫威名，在青龙会这颗骤然崛起的新星面前，折戟沉沙。
李青霄目送他离去，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的云层中，他才缓缓放下手臂。
面具之下，无人能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头，那眉头里，藏着一丝凝重，而非胜利的轻松。
他转身，望向那被摧残得面目全非的山谷——断壁残垣，原本隐秘的山门如今暴露在旷野中，以及隐藏在废墟之下的地宫入口。
目光扫过满目疮痍，他开始思忖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望着乌鲁其消失的方向，李青霄心中并未升起多少胜利的喜悦。
这场对决，看似他占了上风，实则已将青龙会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缓缓抬起拳头，用黑袍一角擦去拳上的血迹。
指尖能感受到皮肉下骨骼的细微震颤，体内气血也因方才的硬撼而微微翻腾。
“失算了……”他低声自语。
他确实没料到，乌鲁其身为乌孙国王，坐拥一国气运，行事竟会如此刚猛酷烈。
在毫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敢接连对血衣楼和青龙会这两大杀手势力兴师问罪！
这份不顾后果的霸道，如同横冲直撞的蛮牛，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他本想让青龙会继续暗中发展，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再正式登临西域舞台。
今日这一战，动静太大，根本不可能掩盖。
他硬撼乌孙国王，甚至逼得对方动用国运加持依旧两败俱伤的消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西域的每一个角落。
“照神境无敌的肉身……青龙会大龙首……”
李青霄能想象到，外界会如何添油加醋地渲染这一战。
他的实力，青龙会的威胁，都将被无限放大，摆到明面上，成为西域所有大势力重点关注和警惕的对象。
再想低调蛰伏，已是不可能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青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那冷芒里，有被动后的果决。
既然无法再隐藏，那就只能顺势而为，将这突如其来的局面导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望向了千里之外的乌孙王都方向。
“乌赤勒……”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舌尖滚动着这三个字，像是在掂量一枚棋子的重量。
现在，这颗原本作为暗线的棋子，重要性陡然提升了数个等级！
必须加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将乌赤勒推上乌孙国王之位！
只有掌控了乌孙国，才能将今日公开对立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甚至能将这个庞大王国的资源、人脉、国运，都转化为青龙会发展的养料。
届时，他李青霄便是乌孙国幕后真正的掌控者，所谓的“梁子”，自然也就烟消云散，甚至能将昔日的对手，变成最锋利的刀。
“看来，对这位太子殿下的‘帮助’，要更积极一些了。”
李青霄心中迅速定下计策，之前因乌鲁其的贸然行动带来的些许被动和失算感，迅速被新的谋划所取代。
掌控乌孙国的计划，必须立刻提速！
他不再犹豫，转身，身影悄无声息地没入山谷的阴影之中，消失在废墟深处。
接下来，他要做的，是布局，是推动，是将这盘因意外而乱的棋局，重新引向他想要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