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的电报由聂政委拿着，快步走进作战室，直接递到了正俯身在地图上的刘川面前。
“老刘，延安急电。”聂政委的声音让室内其他正在低声讨论的人瞬间安静下来。韩楚停止了与刘亚的争辩，肖光放下了手中的铅笔，连正在角落与朱锐核对炮群坐标的谭正也转过头来。
刘川直起身，接过电报，他看完，没有说话，将电报递还给聂政委，然后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核心将领。
“念吧，老聂，让大家都听听。”刘川的声音带着平静。
聂政委清了清嗓子，沉声念道：“延安致电东北局、东北军区：重庆谈判期间，阎锡山所部悍然进犯我晋冀鲁豫军区上党地区。我军已遵中央指令发起自卫反击。望你部密切关注东北国民党军动向，提高警惕，做好一切战斗准备，以军事斗争配合政治谈判，”
韩楚打破沉默，他嗤笑一声：“他娘的，我说什么来着？老蒋要是有半分诚意，我把韩字倒过来写，谈判桌上扯皮，桌子底下动刀子，这是他的一贯伎俩，上党动手了，东北呢？山海关外的第13军是摆设？热河集结的傅作义是来看风景的？”
参谋长刘亚立刻接话：“韩副司令的判断与我们掌握的情报高度吻合。山海关方向，敌军第十三军频繁进行连营级规模的战术演练，侦察机越过界限的次数增加。热河方向，傅作义部先头部队至少一个师的骑兵已经前出至我军警戒线外围，小规模摩擦近日发生了三起。综合来看，对方在东北动手的可能性，超过七成。”
“不是七成，是十成十，”韩楚斩钉截铁：“他们就是在等上党那边的信号，现在信号来了，”
副司令肖光眉头紧锁，看向刘川：“司令员，中央的意图很明确，打是为了谈。我们在东北的压力更大，一旦开打，规模恐怕远超上党。我们的准备……”
刘川开口压下了所有的躁动：“我们什么时候缺过准备？”他走到东北态势图前点在几个关键位置：“从我们踏上东北这块土地那天起，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他目光转向炮兵司令朱锐：“朱锐，你的五个炮兵纵队，火力配置方案需要立刻细化到团一级，我要的是，在任何一个预设战场，我们的炮火都能在半小时内形成绝对压制，”
朱锐啪一个立正：“司令员放心，炮纵的炮弹已经上膛，就等您一声令下，保证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好，”刘川点头，又看向肖光：“肖光，你负责协调后勤和根据地内维稳。弹药、粮食、被服，必须保证前线至少三个月高强度作战消耗，地方上的工作一切为前线让路，确保大后方稳如泰山，同时，内部保卫工作要加强，防止敌特破坏。”
肖光重重点头：“明白，我立刻去落实，确保万无一失，”
政治部主任谭正适时插话：“司令员，政委，部队的思想动态需要立刻统一。部分同志对和谈抱有幻想，必须立刻进行深入的形势任务教育，讲清楚我们为何必须自卫反击，揭露国民党假和平、真内战的阴谋。我建议，以东北局名义，下发一份紧急动员令。”
聂政委立刻表示同意：“老谭这个提议很好，动员令要快，语言要有力，要激发起全体指战员保卫胜利果实的决心和勇气，这件事你亲自抓，今天之内就要发到各纵队，”
“是，”谭正领命。
刘川的目光最后落在韩楚和刘亚身上：“至于具体的作战预案……老韩，老刘，说说你们的想法。如果傅作义从热河扑过来，我们这张网，该怎么撒？”
韩楚窜到地图前沿着热河至辽西的线路快速划动：“傅作义善用骑兵，机动性强，肯定会想用快攻打乱我们的部署。我的意见是，不放他进来，也不把他顶回去太硬，那样他缩回去就不好办了。”
他点在几个预设阵地：“就用我们之前商量过的‘弹性防御，纵深掐尖’，用前沿部队节节阻击，消耗他，把他引进来，拉长他的补给线，磨掉他的锐气。同时，我们的主力，特别是李云龙的第一纵队，丁伟的第二纵队，以及孙德胜的骑兵纵队，秘密向这两翼运动，”
刘亚紧接着补充，细节更加缜密：“没错。朱司令的炮纵主力需要前置，在敌主要进攻路线上预设多个炮兵阵地，实行机动打击。梁中玉的装甲纵队作为决定性反击力量，隐蔽待机。一旦敌军主力深入我预设战场，装甲纵队从中路突击，配合两翼包抄的步兵纵队和骑兵纵队，务求将其先锋主力一举合围歼灭，这一仗，不仅要打退他，更要打疼他，打掉傅作义乃至老蒋在东北方向进行大规模军事冒险的胆量，”
刘川听着，目光在地图上不断移动，大脑飞速思考 ，推演着各种可能：“思路没问题，但速度要快，傅作义不是庸才，他不会给我们太多调动时间。老刘，就按照这个框架，由你牵头，立刻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兵力调配，时间节点，后勤保障，通讯联络，我要在十二小时内看到初步方案，”
“是，保证完成任务，”刘亚挺身应命，雷厉风行的作风展露无遗。
“老韩，”刘川又看向韩楚，“前沿的侦察和部队调动，你亲自去盯着，我要第一时间掌握傅作义部的确切动向和兵力配置，允许你在必要时进行战术级别的挑衅，进一步激怒他，促使他按照我们的节奏来打，”
韩楚咧嘴一笑：“放心吧司令员，就等你这句话，我去给他加把火，看他忍不忍得住，”
聂政委看着这群配合无间、杀气腾腾的将领，深吸一口气，做最后强调：“同志们，中央把东北交给我们，是对我们极大的信任。这一仗，关系到东北根据地的存亡，关系到全国的战局走向。我们不仅要打赢，还要打出我们东北军区的实力来，各司其职，行动起来，”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音中充满了坚定的战意。
作战会议迅速结束，各位将领带着紧迫的任务纷纷离去。刘川和聂政委落在最后。
聂政委递给刘川一支烟：“老刘，这一仗一旦打响，规模可就控制不住了。东北，恐怕要成为全国内战的第一战场了。”
刘川深深吸了一口烟：“政委，我们不想打，但有人把刀架到脖子上了，能怎么办？缩着头等砍吗？上党的枪声已经响了，我们这里，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既然躲不过，那就打，而且要打好，用一场干净利落的胜仗，告诉所有人，东北不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他语气斩钉截铁：“傅作义想当这个急先锋，那就让他来试试我们东北民主联军这把刀，到底快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