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光声门时的眩晕还没散，林风就被股暖烘烘的和声纹裹住了——脚下不再是腐殖土，而是铺着淡银光纹的白玉台，台边缠着圈青绿色的声脉藤，藤叶上挂着的露珠坠下来，砸在地上“叮”地响，竟是清脉露凝的。
“是声脉安全区。”脉语者指尖的声脉叶终于不颤了，叶尖蹭过藤叶，银辉和青绿纹缠在一起，“试炼阵的崩塌没波及到这儿，林夏应该就在附近。”话音刚落，台后就传来阵沉稳的脚步声，林夏抱着台光声屏走过来，额角渗着汗，发梢还沾着点灰气，看向石垣时眼神带着几分安抚：“可算把你们盼来了，石垣，你刚从中了迷声术，先靠在藤边缓口气。”
石垣刚依言往藤边挪了两步，手里攥着的半片青布衫突然“嗡”地响了——那是之前从无音者藤身里捡的，属于青岚的遗物，此刻布片边缘竟漫开道淡黑色的逆纹，像被蚀声能浸过的墨痕。“这纹……”他指尖刚碰到逆纹，就被股冷意弹开，沈砚立刻上前攥住他的手腕，短刀上的光声纹往逆纹上扫：“是刚印上去的，有人在我们穿过光门时，用远程声能改了布片上的残留声纹。”
“远程声能？”林夏把光声屏往地上一放，屏面亮起无数光纹，指尖在屏上飞快滑动，“不可能，我锁了这区域的所有外来声频——除非……”她的话顿在半空，白玉台另一侧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灰气裹着道人影缓缓凝实，竟是慕言，此刻脸色白得像纸，周身缠着淡灰色的幻声能，手里攥着本泛黄的册子，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
“慕言哥？”石垣猛地站直身子，眼里满是震惊，“你不是……”
“别叫我。”慕言的声音发飘，像隔着层雾，却刻意抬高了声调，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刚才在残墟里，我看得清清楚楚，林风用守护纹引蚀声能缠石垣！还有沈砚，你劈无音者时，刀上的光声纹和逆纹共振了——你们根本就是逆声者的奸细！”
这话像颗炸雷，周围跟着进来的声脉者立刻往后退，手里的声脉器都亮了起来。石垣刚要辩解，慕言突然往前递了递手里的册子：“我有证据！这是青岚的笔记，他在里面写了，‘守护纹是蚀声界主的钥匙，传承者若引纹，必为逆声所控’——你们看，这还有他独有的墨竹纹印！”
众人凑过去看，册页右下角果然有青岚标志性的墨竹纹，字迹也和他留在禁地石碑上的很像，只是墨色偏灰，像掺了蚀声能的杂质。林风刚要开口，林夏突然伸手把册子拿了过来，指尖的光声纹在册页上轻轻扫过，眉头瞬间皱起：“慕言，或者说，操控这残影的东西——你这笔记是三天前刚伪造的，别拿出来丢人了。”
“残影”两个字像针，刺得慕言周身的灰气颤了颤：“你胡说什么！我是慕言，这是我在青岚生前住处找的——”
“青岚用的纸是光声界特制的‘凝纹纸’，含和声纤维，遇蚀声能会呈淡紫色，可你这纸，”林夏把册子往光声屏上一压，屏面立刻亮起道绿光，“是凡界竹纸浸了幻声能，仿得了纹却仿不了‘声纹记忆’。你看这里，”她指着册页边缘的折痕，“青岚习惯把笔记往左边折，凝纹纸的折痕会留斜向声脉印，可你这纸的折痕是直的，是机器压的，连点声息都没有。”
慕言往后退了一步，周身的灰气更浓，却还是强撑着：“你懂什么！这是青岚后来换的纸——”
“还有，慕言哥半年前就死了。”石垣攥着那半片青布衫，声音发哑，“你牺牲时，我亲手收的尸，声脉阁还立了碑。你现在这模样，是暗声卫用你的残声脉造的残影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声脉者都慌了，有人忍不住喊：“真的是残影！他身上没有活人的声息！”慕言的脸瞬间扭曲，周身的灰气猛地炸开，竟要往人群里扑，可刚动一步，林风手腕上的藏弦就“铮”地响了，银弦像道闪电缠上他的手腕，猛地往后一拽——那残影竟被拽得踉跄，灰气里还飘出几缕蚀声能。
“你跑什么？”沈砚上前一步，短刀上的光声纹亮起来，“刚才在试炼阵里，是你用残影引蚀声藤缠石垣，让他中迷声术的吧？现在又拿假笔记栽赃，是想逼我们自相残杀？”
慕言的残影挣扎着要挣开藏弦，可银弦越缠越紧，弦身上的残纹亮起来，暗灰色的光往他灰气里钻，逼得他尖声嘶吼：“我是慕言！慕言应投蚀声界！你们这些守旧的传承者，根本不知道创世声纹的真相！蚀声界才是声脉的归宿！”
“真相？”沈砚的声音很冷，指尖的光声纹往他灰气里探，“你不过是被蚀声能操控的残影，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暗声卫用你的残声脉造你，就是想借你这张‘熟人脸’骗我们进陷阱吧？”
残影的挣扎突然顿住，灰气里竟传出类似哭腔的声息：“我……我是慕言……我没骗你们……蚀声界……”话没说完，林夏突然抬手，光声屏上射出道绿光，直直打在残影身上：“别装了，你的幻声能快撑不住了。”
绿光裹着残影，灰气瞬间“滋滋”地缩退，竟露出底下淡黑色的蚀声能丝线——原来这残影是用慕言的残声脉缠上蚀声能造的，丝线另一端还连着远处的蚀声源。“果然是暗声卫的手笔。”脉语者指尖的声脉叶往丝线上探，叶尖的银辉烧得丝线冒白烟，“用死人的声脉造残影，既不会暴露活人，又能借熟人身份惑众，够阴的。”
残影的身形越来越淡，却还在嘶吼：“杀了他们……无音种母株要开花了……你们都得死……”
沈砚不再废话，指尖的光声纹猛地往前一推，和林风的守护纹缠在一起，两道光纹像张网往残影身上扑。只听“滋啦”一声，那残影竟被光纹烧得冒白烟，灰气和蚀声能丝线缠在一起，渐渐缩成个小黑点——最后“啪”地炸开，只留下本假笔记和几缕散不掉的蚀声能。
林夏赶紧用光声屏吸走蚀声能，松了口气：“总算破了这残影局。刚才光声屏监测到，这残影的蚀声源在蚀声窟方向，看来暗声卫的老巢真在那儿。”
石垣攥着青布衫，眼里的红血丝还没消：“他们连死人的声脉都不放过，太狠了。”
“更狠的还在后面。”脉语者的脸色沉下来，指尖的声脉叶颤了颤，“这残影刚才说无音种母株要开花了，要是让它开了，蚀声界主的封印可能真要破。”
林夏把光声屏往众人面前挪了挪，屏面亮起张三维地图，上面标着蚀声窟的位置，还有无数红色光点在闪烁：“这些红点是暗声卫的守卫位置，我黑了他们的监控，发现蚀声窟第二重逆声阵有个废弃通风口，能直通窟底的蚀声泉——无音种母株应该就长在泉里。不过通风口小，还缠满蚀声藤，得有人进去破坏阵眼。”
众人都沉默了——谁去？蚀声窟是禁地死区，蚀声能能烧断声脉，通风口又窄，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
“我去。”林风突然开口，手腕上的守护纹亮了亮，“我的守护纹能中和蚀声能，藏弦能斩蚀声藤，体型也小。”
“我跟他一起。”沈砚往前站了站，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我的光声纹能挡蚀声能，还熟暗声卫的路数。”
林夏皱了皱眉：“通风口只能容一个人——”
“我有缩身叶。”脉语者从怀里掏出两片银光叶，“能暂时缩小体型，维持半个时辰，够你们钻过去了。但缩身时声脉能减三成，得靠守护纹和光声纹撑着，记得抹清脉露。”
她把叶和浓缩清脉露递给两人，林夏又点出条绿色路线：“这是隐蔽路线，我清了陷阱和监控，遇到守卫就用干扰器打乱声脉，我远程报信。”
石垣攥了攥拳头，把青岚的声脉刀塞给林风：“这刀能斩蚀声藤，就当青岚哥跟我们一起。你们一定要小心。”
林风接过刀，用力点头：“放心，我们一定毁掉母株。”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吞下缩身叶：“走。”
两人身形缩到半人高，顺着路线往蚀声窟跑。白玉台边的声脉藤轻轻晃着，清脉露滴在地上，像在送行。石垣望着他们的背影，攥紧了拳头——他等着他们回来，等着一起拆穿暗声卫的阴谋，等着给慕言哥和青岚哥报仇。
可他不知道，蚀声窟里等着他们的，不只是逆声阵和母株，还有个尘封百年的秘密——关于创世声纹的起源，关于守护纹的真相，以及暗声卫用无数人残声脉造的“蚀声军团”。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