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渊底遗刻，古道玄冰
两人不再隐匿，速度全开。秦墨的虚无道韵在前，如同无形的利刃，将狂暴的蚀魂罡风与密集的冰晶悄无声息地分开、化解，开辟出一条相对平稳的通道。林清漪紧随其后，冰魄剑意流转，将偶尔漏过的极寒之气吸纳转化，反而增益自身。
越往深处，光线越发黯淡，最后彻底被一种永恒的幽蓝与黑暗吞噬。四周不再是冰壁，而是某种不知名的、蕴含着浓郁冰系法则的黑色玄冰，坚硬无比，神识探入其中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与阻力。
这里的罡风已然化形，不再是单纯的气流，而是凝聚成一道道半透明的、嘶吼着的冰魅风灵，它们没有实体，却能直接穿透护体灵光，攻击修士的神魂本源。其威力，足以让大乘中期修士都感到棘手。
然而，这些足以令寻常大乘陨落的危险，在秦墨与林清漪面前，却显得有些不够看。
秦墨甚至无需特意出手，只是维持着虚无法身的运转，那些扑上来的冰魅风灵在靠近他周身一定范围时，便如同撞上了绝对的“无”，形体溃散，意识湮灭，还原成精纯的冰风本源能量。
林清漪则如鱼得水，她的冰魄剑意与此地环境完美契合，甚至能引导部分冰魅风灵的力量，将其化作自身剑势的养料。她手中冰晶长剑每一次挥洒，都带起漫天冰蓝剑影，将敢于靠近的风灵冻结、斩碎，动作优雅而高效。
两人一守一攻，一化一纳，配合虽初次，却有种天然的默契，在这绝险之地下行，竟显得颇为从容。
不知下行了多深，周围的压力陡然倍增，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变得粘稠无比。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如同镜面般光滑的冰原，冰原之上，矗立着无数根高达千丈、形状各异的巨大冰柱，它们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排列，隐隐构成一座庞大的天然阵法。
而在冰原的中央，竖立着一块高达百丈的黑色玄冰碑。碑体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古老文字与图案，散发出一股苍凉、古老而又无比强大的法则波动。
“就是这里！”林清漪眼眸一亮，指向那块玄冰碑，“古籍中提到的‘玄冰遗刻’，记载着离开葬雪渊，乃至通往‘古修冰原’的路径信息！”
两人落下身形，来到玄冰碑前。碑上的文字并非当今流通的任何一种，而是某种上古冰修专用的道文，每一个字符都仿佛由极寒法则凝聚而成，蕴含着深奥的意境。
林清漪显然对此有所研究，她凝神观看，玉指随着碑文的走向缓缓移动，解读着其中的信息。秦墨虽不识此等道文，但他对法则本质的感知远超常人，也能从那些图案与法则波动中，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
“果然……此地曾是一位上古冰修大能的悟道之所。”林清漪轻声解读，语气中带着一丝震撼，“这位前辈自称‘玄冥子’，于此地勘破寒冰本源，得道飞升……离去前，他留下了这座碑文，记载了三条路径。”
“其一，是通往葬雪渊最底层的‘玄冥寒眼’，据说那里是万载玄冰气的源头，但也蕴含着连玄冥子前辈都告诫需谨慎的大恐怖。”
“其二，是激活碑文下的传送阵，可直接离开葬雪渊，返回东域某处隐秘之地。”
“其三……”林清漪的声音顿了顿，指向碑文最后一部分那最为复杂、也最为黯淡的图案，“是开启一条通往‘古修冰原’的时空裂隙。据碑文所述，古修冰原是独立于万法源界之外的一处碎片世界，保留了上古时期的修炼环境与遗迹，但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她抬起头，看向秦墨：“玄黄殿此刻必然在外布下天罗地网，第二条路恐是自投罗网。第一条路太过凶险，非你我现阶段所能探索。这第三条路……虽前途未卜，却可能是摆脱当前困境，并探寻上古机缘的最佳选择。”
她的分析清晰冷静，将选择权也一并交给了秦墨。
秦墨目光扫过那通往“古修冰原”的图案，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的、却本质极高的时空波动，点了点头：“可。”
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本就是修行路上的常态。更何况，他对那所谓的“古修冰原”也颇有兴趣。
决定已下，两人不再犹豫。根据碑文记载，开启时空裂隙需要庞大的冰系本源之力催动。
林清漪上前一步，双手按在玄冰碑那特定的图案节点之上，体内精纯无比的冰魄源力如同潮水般涌入。刹那间，整块玄冰碑蓝光大盛，上面的古老道文如同活过来一般流转不息！
嗡——！
碑文下方的冰原震动起来，无数道湛蓝色的光线条从冰柱林中射出，汇聚于碑文前方空处，交织、旋转，逐渐形成一个散发着强烈吸力与空间波动的、幽蓝色的漩涡。
时空裂隙，正在成型！
然而，就在裂隙稳定下来的前一刻，异变陡生！
轰隆！
整个冰原剧烈一震，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深渊更下方苏醒！一股远比赤阳尊者恐怖无数倍的、冰冷、死寂、带着无尽岁月沧桑的意志，如同潮水般从地底弥漫上来，瞬间笼罩了整片冰原！
玄冰碑上的蓝光变得明灭不定，那时空裂隙也开始剧烈扭曲，变得极不稳定！
“不好！是‘玄冥寒眼’中的存在被惊动了！”林清漪脸色一变，维持着能量输出，语气急促。
秦墨眼神一凝，他能感觉到，那股意志的层次极高，甚至不亚于他在归墟之眼感受过的寂灭之影！绝非他们现在能够抗衡！
“走！”
他当机立断，一把拉住林清漪的手，周身虚无道韵爆发到极致，化作一道灰蒙蒙的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尚未完全稳定的幽蓝漩涡！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漩涡的刹那，一只完全由黑色玄冰凝聚而成的巨爪，携带着冻结时空的恐怖寒意，猛地从冰原之下探出，抓向他们消失的地方，却只抓了个空！
轰！
巨爪拍在冰原上，引发地动山摇，无数冰柱崩塌碎裂。
而那时空裂隙，在两人进入后，闪烁了几下，便迅速缩小，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那块光芒黯淡的玄冰碑，以及冰原上那只缓缓缩回的、令人心悸的玄冰巨爪。
葬雪渊深处，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