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沙海中的第一步
热浪裹着沙粒，像砂纸一样刮在脸上。
吴刚落地瞬间，战术靴就陷进了沙子里。他眯起眼，手本能地挡在眉骨前，打量着这片昏黄的无边地狱。两个太阳挂在天上，把空气都烤得扭曲了。
“娘的，这鬼地方……”他啐了一口，唾沫还没落地就快蒸干了。
旁边，周立坤的情况更糟些。他眼镜片上瞬间蒙了层沙尘，正手忙脚乱地擦拭，人被风吹得有些晃荡。他没抱怨，只是下意识地蹲下身，抓了把沙子，在指间捻了捻，又看了看远处那些巨大的、如同史前生物肋骨般突出沙面的奇异骨架。
“不是常规石英砂……颗粒更细，带有未知矿物成分。这风力，超过八级……那些骨架的风化程度……”他喃喃自语，像是回到了某个野外勘探现场。
“老周！”吴刚吼了一嗓子，压过风声，“先别研究土了！找个能落脚的地儿！这风刮得邪乎，指不定要来大的！”
作为消防队长，他本能地对环境风险有着最高警惕。系统的沙暴警告像警铃一样在他脑子里响。
周立坤被吼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点了点头：“对，对，先避险。”
指挥中心，众人看着传送回来的画面，心都提着。
“消防员同志反应很快，判断正确。”雷将军盯着实时气象数据流，“沙暴能量在快速积聚。”
林晚更关注周立坤的初步判断：“他注意到了矿物异常和骨架……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陈远没说话，只是看着屏幕上那两个显得有些渺小又狼狈的身影。双人协作，开头就是一道坎。
沙海里，吴刚已经行动起来。他像在火场侦查一样，目光迅速扫视，最后定格在远处一个最大的、半埋的骨架结构。
“去那儿！那玩意儿看着能挡风！”他指着那边，不由分说，一把拉住还在试图观察风向的周立坤的胳膊，“别磨蹭了，走！”
周立坤被他拽了个趔趄，心里有点不快，这人也太粗鲁了。但看着对方被风沙打得睁不开眼却依旧坚定的侧脸，那点不快又压了下去。他知道，在这种地方，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丘上跋涉。吴刚在前，尽量踩着硬实的地方，时不时回头拉一把步履蹒跚的周立坤。
“我说老周，你们搞地质的，腿脚都这么……斯文？”风声太大，吴刚不得不扯着嗓子喊。
周立坤喘着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们……我们是靠脑子！不是……不是骡子！”
这话冲口而出，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吴刚却听得一愣，随即竟哈哈笑了声，虽然很快被风呛得咳嗽起来：“成！靠脑子的同志，那你赶紧想想，那‘流浪方舟’是个啥玩意儿？总不能是埋在沙子里等咱们挖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周立坤。他一边艰难迈步，一边强迫自己思考。
“方舟……顾名思义，是交通工具，或者避难所。在这种环境，它必须能移动，或者有极强的抗风沙能力……能源核心……能驱动这种东西的能源……”他看向那些巨大的骨架，“这些生物……或者说造物，生前体型巨大。它们因何灭绝？环境剧变？如果‘方舟’存在，它可能和这些骨架属于同一文明时期，或者，就是为了应对造成这种毁灭的灾难而被建造的……”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吴刚听得很仔细。这小子，脑子里还真有点东西。
“所以，咱们得找……不是找埋起来的船，而是找能和这些大家伙扯上关系的东西？比如……它们停靠的‘港口’？或者它们能量来源的……遗迹？”吴刚尝试着理解。
周立坤惊讶地看了吴刚一眼，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粗枝大叶的消防员，思维转得这么快。“对！很有可能！我们需要一个……制高点，观察这片区域的整体结构！”
几句话的工夫，两人之间的那层隔阂，仿佛被这沙海的风吹薄了一些。
终于，连滚带爬地，他们钻进了那个巨大的骨架下方。风势在这里果然小了许多。两人靠着冰冷的、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骨状结构，大口喘着气，浑身都是沙土，狼狈得像刚从土里刨出来。
吴刚摘下头盔，倒出一小堆沙子。周立坤则赶紧拿出水壶，小心地抿了一小口，滋润干得冒烟的喉咙。
“71小时……”周立坤看着腕表上的倒计时，眉头紧锁。
“够用！”吴刚抹了把脸，眼神扫视着骨架内部的结构，像是在评估一栋燃烧建筑的稳定性，“先歇口气，然后你这位靠脑子的同志，赶紧规划条路线出来。我这条老命，今天就算交给你指挥了！”
他说得轻松，但眼神里的信任，让周立坤心头微微一热。
指挥中心里，看到两人成功抵达临时避难所，并开始了有效的交流，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沟通初步建立，判断一致。”林晚记录着。
陈远的目光却投向了屏幕边缘，那天地相接处，隐约可见的一道更加昏黄、更加厚重的 wall——“沙暴的前锋，比我们预想的更快。”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