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河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九四年的六月,阳光像熔化的金子,泼洒在西里村每一寸渴望拔节的麦田上。风是温热的,裹挟着浓郁的、即将成熟的麦香和泥土蒸腾的气息,在吴家青砖小院里打着旋儿。院墙根下,那两头新生的小尾寒羊羔已经褪去了初生时的柔弱,细软的绒毛变得蓬松洁白,像两团滚动的雪球,在圈里撒着欢儿追逐嬉闹,“咩咩”的稚嫩叫声成了小院最欢快的背景音。然而,这蓬勃的生机,却丝毫无法冲淡堂屋里弥漫的另一种无声的、绷紧的气息。

吴小梅趴在堂屋那张擦拭得锃亮的方桌上,小脸几乎要埋进摊开的书本和试卷里。六年级下册的语文、数学课本被翻得卷了毛边,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她用不同颜色笔做的标记。几本镇上书店买来的、印刷有些模糊的《升学真题模拟卷》和《重点难点突破》,更是被反复摩挲,纸张边缘都起了毛。她握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嘴唇无声地翕动,背诵着公式或课文。午后的阳光透过新糊的、雪白的窗户纸,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也照亮了她眼底那簇燃烧的、名为“镇中”的火焰。

“小梅,歇会儿吧,喝口水。”李秀云端着一碗晾得温温的绿豆汤走进来,轻轻放在桌角。看着女儿几乎要钻进书里的样子,她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心疼。这孩子,打小就懂事,知道家里供两个孩子上学不易,读书格外用功。小学这几年,她的成绩单上,总是那一溜齐刷刷的“优”,三好学生的奖状贴满了堂屋半面墙,是吴建军每次回家都要摸着胡茬、咧着嘴看好半天的骄傲。

“嗯,知道了娘,我把这道应用题做完。”吴小梅头也没抬,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发出“沙沙”的轻响。

李秀云没再催促,只是默默地坐在旁边的板凳上,拿起一件吴普同穿小了的旧褂子,就着窗口的光线缝补起来。针脚细密而均匀。她的目光不时飘向女儿单薄却挺直的脊背。这孩子,心气高着呢。哥哥吴普同去年考上了镇中,成了家里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初中生。小梅嘴上不说,可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全写在了每次拿到第一名的成绩单时那亮晶晶的眼睛里。这次小升初,她毫不犹豫地报了镇中,目标明确得如同麦芒指向太阳。

“娘,你放心,”吴小梅终于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端起绿豆汤喝了一口,脸上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自信,“我都复习好多遍了,老师划的重点我都吃透了。模拟考我都是第一,这次肯定没问题!等上了镇中,就能跟哥一起上下学了。”她说着,嘴角弯起一个明亮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背着书包,和哥哥并肩走在通往镇中那条尘土飞扬的土路上的情景。

李秀云看着女儿笃定的笑容,心里那点隐隐的担忧稍稍散去。她伸手理了理女儿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娘知道你能行。考试那天别慌,就当是平时做卷子。仔细点,看清楚题目再下笔,时间够用,别毛毛躁躁的。”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声音放得更柔,“考完娘给你煮俩鸡蛋。”

吴小梅用力点点头,笑容更灿烂了:“嗯!”

吴普同也从镇中放学回来了。他晒黑了些,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校服,身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气息。他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妹妹的书桌前,翻了翻那摞厚厚的复习资料和模拟卷。

“嚯,小梅同志,战备很充分嘛!”他学着电影里的腔调,故意板着脸说,眼里却满是笑意,“这架势,是要把镇中的大门直接轰开啊?”

吴小梅被哥哥逗笑了,小拳头轻轻捶了他一下:“哥!你少贫!快帮我看看这道题,我总觉得解法有点绕。”

兄妹俩凑在桌前,一个讲,一个听,笔尖在纸上划动,讨论着解题的思路。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个挨在一起的脑袋的影子拉长,投在干净的水泥地面上。李秀云在灶房门口看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画面,像一剂温暖的良药,暂时抚平了她因丈夫远行而牵起的思念和操劳。

“加油啊,小梅!”临走前,吴普同郑重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信任和鼓励,“哥在镇中等你!到时候咱俩一起骑车上学,路上还有个伴儿!”

吴小梅用力“嗯”了一声,小拳头在身侧握紧,眼神亮得惊人。

考试的日子终于到了。天公作美,是个难得的清爽早晨。微风拂过,带着露水和青草的凉意。李秀云起了个大早,特意给吴小梅煮了两个圆滚滚的白水蛋,又烙了一张暄软的白面饼,卷上一点自家腌的咸菜丝。她把温热的鸡蛋塞进女儿手里:“吃个鸡蛋,考一百分!”

吴小梅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碎花小褂,头发梳成两条光溜溜的麻花辫,背上那个用了好几年的旧帆布书包。她接过鸡蛋,触手温热,那股暖意似乎一直熨帖到了心里。“娘,我走了!”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初生牛犊般的朝气和自信。

“路上慢点!仔细着点!”李秀云追到院门口,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汇入三三两两走向村小学考点的学生人流中,直到消失在村道拐角,才收回目光。她转身回院,心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也跟着女儿去了考场。

西里村小学的几间教室,今天成了决定许多孩子未来走向的战场。低矮的屋檐下,气氛肃穆得有些压抑。吴小梅找到自己的座位,深吸一口气,拿出文具盒,把铅笔、橡皮、尺子一样样摆好。她环顾四周,看到同班的王小兵(王小军的弟弟)正紧张地搓着手,看到平时成绩不如她的栓柱妹妹咬着嘴唇……她心里反而更踏实了。她捏了捏口袋里那枚温热的鸡蛋,仿佛汲取了某种力量,挺直了腰背,目光沉静地等待着发卷的铃声。

第一门是语文。试卷发下来,油墨的味道有些刺鼻。吴小梅快速扫了一遍题目,从拼音、字词到阅读理解,再到作文,都是复习过无数遍的题型。她提起笔,心无旁骛地投入进去。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流畅而自信的“沙沙”声。填写古诗文默写时,那些烂熟于心的句子如同清泉般自然流淌在笔端;分析课文段落,条理清晰;作文题目是《我的梦想》,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写下了对知识、对更广阔天地的渴望,字里行间洋溢着少年人特有的蓬勃朝气。时间充裕,她甚至还有空检查了一遍。

交卷铃响,吴小梅从容地放下笔,走出教室。初夏的阳光明晃晃地洒在操场上,她眯了眯眼,感觉身上暖洋洋的,心里也像揣着个小太阳。语文,稳了。

短暂休息后,数学开考。拿到试卷,吴小梅依旧信心满满。前面的填空、选择、判断,都是基础题,她做得飞快。应用题部分,前两道也是常规题型,她迅速列出算式,演算,得出答案。然而,就在她准备攻克最后两道稍难的“拉分题”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

眼前试卷上的数字和图形猛地晃动了一下,像是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打乱。一股莫名的燥热从心底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后背的衣裳似乎也粘腻起来。她晃了晃脑袋,想驱散这不适,却发现视线有些模糊,握笔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怎么回事?”吴小梅心里咯噔一下,一丝慌乱猝不及防地攫住了她。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向那道关于水池进出水管的工程应用题。平时这种题她闭着眼睛都能做,可此刻,那些“甲管”“乙管”“注满”“排空”的字眼,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像一群乱舞的小虫,怎么也抓不住清晰的逻辑链条。她试图在草稿纸上画图,手却抖得厉害,画出的线段歪歪扭扭。心跳得又急又重,擂鼓般撞击着耳膜,盖过了窗外隐约的蝉鸣。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沙漏里无情的流沙。那道题像一道冰冷的铁闸,死死拦在她面前。旁边已经有人开始翻页检查了,纸张摩擦的“哗啦”声像小锤子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她越急,脑子越是一片混沌,仿佛塞满了滚烫的棉絮。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草稿纸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

监考老师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走过来轻声问:“同学,你没事吧?”

吴小梅猛地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想说“没事”,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只是慌乱地摇了摇头。监考老师关切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走开了。

这无声的询问,却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吴小梅强撑的镇定。巨大的恐慌和委屈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她胡乱地在草稿纸上涂写着,试图抓住一点思路,可那些数字和符号像是故意跟她作对,扭曲、变形,最终在她模糊的泪眼中彻底糊成了一片绝望的墨团……

交卷的铃声如同丧钟般响起。吴小梅几乎是麻木地放下笔,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外面阳光刺眼,晃得她眼前发黑。她踉跄了一下,扶住教室外斑驳的土墙,才勉强站稳。先前那股燥热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凉和一种虚脱般的乏力。她抬起头,望着远处蔚蓝的天空,那蓝色纯净得刺眼,却映照着她心底一片灰蒙蒙的废墟。自信的光芒早已熄灭,只剩下无尽的茫然和冰冷的恐惧。

回家的路,从未如此漫长。骄阳似火,炙烤着尘土飞扬的土路。吴小梅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往回挪。书包带子勒在肩上,沉甸甸的,仿佛装满了冰冷的石头。她低着头,不敢看路上任何一个行人,更不敢想母亲和哥哥充满期待的眼神。脑海里反复回放的,是数学试卷上那片刺目的空白,是监考老师关切的目光,是交卷铃声响起时自己那颗沉入冰窟的心。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滚烫的尘土里,瞬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推开院门时,李秀云正在羊圈边给羊添水。看到女儿失魂落魄、脸色惨白、眼睛红肿的样子,她心里“咯噔”一声,手里的水瓢差点掉在地上。

“小梅?咋了?考……考得不好?”李秀云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心却直往下沉。

吴小梅抬起头,看着母亲焦虑的脸,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喉咙却被巨大的哽咽堵住。她猛地扑进母亲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瘦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恐惧和绝望都哭出来。

“娘……我……我数学……最后两道大题……我……我头好晕……我……我一个字都没写出来……呜……” 断断续续、带着绝望哭腔的话语,像冰冷的锥子,一下下扎在李秀云的心上。

李秀云紧紧抱着浑身发抖的女儿,感受着她滚烫的额头和冰凉的眼泪,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她拍着女儿的背,声音发颤,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没事……没事……小梅不哭……咱不哭……考完就过去了……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她重复着苍白的安慰,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看着女儿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样子,李秀云的眼圈也红了。她抬起头,望向院外那条空荡荡的、通往镇上的土路,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沉重的忧虑。羊圈里,那两只新生的小羊羔似乎也感受到了沉重的气氛,停止了嬉闹,依偎在母羊身边,发出细弱不安的“咩咩”声。

几天后,成绩张榜的日子。红纸黑字贴在村小学斑驳的土墙上,像一道残酷的裁决。吴小梅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录取线之下。那冰冷的分数,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苍白的小脸上,也烫在了李秀云和刚从地里回来的吴普同心上。

吴普同挤在人群中,一遍遍确认着那个名字和后面刺眼的数字,脸色铁青。他猛地转身,冲出人群,跑回家。院子里,吴小梅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泥塑,呆呆地坐在堂屋门槛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李秀云站在她身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女儿肩上,眼神同样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吴普同冲进院子,脚步猛地顿住。他看着妹妹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母亲强忍悲痛的神情,一股灼热的愤怒和巨大的无力感猛地冲上头顶。他张了张嘴,想质问,想安慰,想骂那该死的考试和莫名其妙的头晕……可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而压抑的叹息,重重地砸在青砖铺就的、冰冷的地面上。

书河书屋推荐阅读:重生归来后,大佬说他甘愿当替身亿万神豪靠缺德惊爆全球两张藏宝图穿书误入反派团我和反派师兄谈了成神风暴万域神芒天荒神域恋综后和死对头感情变质天行剑祖致我亲爱的探灵博主从为地虎侠正名开始陆总别求了,夫人已被宠上天名柯穿越:系统他们偏心安室透岁月如梦!我被逃婚的未婚夫带回家了大雍翻译官轻吻她替身死遁后,京圈大佬急疯了惊世女将:我的空间藏雄兵同时穿越:不吃牛肉养成系之小狼狗重生后,我把渣夫卖了一百万亲妈修仙回来后,受气包们杀疯了太子只准我生娃,压力有些大!八零嫁绝嗣首长多胎后,全员破防重生:蛇蝎毒后浮沉一世是清欢丹仙重生,夺舍娇俏女掌柜诱她失控,小商总化身男妖精武魂之翼死在韩娱UMA合集天地日月神域败家王爷,富婆王妃穿书成女配:只为泡男二重生之摄政王妃太嚣张这个白猫有点坏修仙到处薅羊毛这末世过得也太滋润了!四合院的普通人生重生后中奖8亿怎么花重生之娇软小王妃我堂堂炮灰小师妹,贱一点怎么了崩坏:守梦的无想者姐姐你马甲掉了风水特卫局玩恐怖游戏吗?包对象的那种天灾:沃利贝尔日落无涯【刑侦】就打个篮球,却成了天选之子鬼片世界:正派的我,越走越歪了
书河书屋搜藏榜:锦鲤弃妇:大吉大利,今日和离电霸厨娘小俏媳之带着全家致富穿越之农家老四失业后,我从位面交易开始致富绑定交换系统后,上交国家当首富阴阳秘术之鬼瞳重生后,将军嫂嫂想娶我你想抄家,问过我公主媳妇了吗?三国经销商迷局密说他爱上了土包子女生斗罗:开局教皇祭天穿越废物世子,开局申请发配边疆快穿:炮灰男配要翻身【娱乐圈】脸蛋天才是怎样炼成的末日穿六零的快乐生活戏仙记穿成反派儿子的亲女儿?开局融合巅峰雷阿伦,我单骑救主咸鱼被迫在修仙界搞内卷希腊神话:诸神宠儿四合院:万岁军退伍,掌权保卫处豪门弃妇被迫走红了全是孽缘男主绝嗣?她靠系统母凭子贵!那片天空那片云反派心尖黑月光假太监:皇后请排队,我是真忙不过来啊!年少情深:阎少的撩人甜妻不好追创世穷神揽青华鬼灭:我的哥哥是上弦和初始剑士是六眼,也是火红眼天剑之剑回到最初,我说我喜欢你小小夫君殇祭茅山道士传奇2在柯南世界里柯学开挂望川忘川她夺夺夺夺夺夺夺夺夺夺我气运!纵横诸天:我能无限许愿!醉哑公子他偏要以下犯上死神之鬼差开局死亡缠绕,库里跟我学灌篮镜灵世界怀了死对头的崽后我跑路了绑定系统,农门长姐靠打人致富
书河书屋最新小说:海贼王,从失去天龙人身份开始!三国:智引玄德秦牧遇月英定荆襄三国:开局系统送赵云每日一诗惊悚副本:我的求生实录星火纪元:苍穹誓约文始证道录焚天琉璃:凤鸣九霄被弃神女:魔尊帝君皆我裙下臣崩铁:开局火遁展示纯度三国:甄姬伴我统汉末开局融合深渊的我重建深渊官海浮沉:我的三十年仕途笔记洪荒:我的姐姐是龟灵圣母典当主宰:我的铺子通诸天全球序列:我开局占了第七席港综:我的系统是上位红雾之下:我的知识就是真理洪荒:这个天帝不好惹舍我其谁之围棋少年李浩茅山续命人三国:曹营悍将,从马镫破阵开始三国:貂蝉的榻上夫君青云志之山海亦可平醉酒后,我成了女总裁的契约老公都市至尊神豪:开局救校花就变强早死白月光穿死后五年,掀翻京城宝可梦小智夺冠文茜的次元行纪西游反派,我在取经路躺赢签到一坑二苟三货踏诸天前传庶女攻略:病弱皇子的千层套路魂穿三岁奶包被太子宠成宝战地医生和特战队军人相互救赎万千世界:开局七个概念能力世界online:我,即为虫群综漫:为何这个世界如此抽象穿越诸天,创建系统世界重生后,我成校花修罗场了一指禅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锋情傲雪财神今天也在搞副业九天独尊叶天精灵:开局小火龙哮天犬今天也在拆天庭明日方舟:我是最会用铳的黎博利开局被废,我觉醒镇世神体开局被欺凌,觉醒氪命进化系统星痕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