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国，地下换金所。
这里是秩序的背面，法律的盲区。阴暗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血腥、霉菌和廉价酒精的味道，刺激着人的鼻腔。
神月佑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门内的景象，比外面的传言更加不堪。一个巨大的血色魔法阵画在地上，一个银发、紫瞳的男人正躺在阵中心，脸上挂着病态的狂喜。
那是飞段。他刚刚完成了自己那残忍而冗长的“仪式”。
不远处，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身影，正旁若无人地清点着一沓厚厚的钞票，连头都没抬一下。那是角都。
浓郁的血腥味让神月佑微微皱眉。
一个疯子，一个会计。绝配。
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
“喂，你是谁？没看到本大爷正在向邪神大人献上最诚挚的祈祷吗！”飞段从地上爬起来，扛起那柄巨大的三刃血腥三月镰，一脸不爽地指向神月佑。
角都数钱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墨绿色的瞳孔从斗笠的阴影下扫了过来，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
“这里不接新任务。”角都的声音沙哑，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神月佑没有理会那柄几乎要戳到自己鼻尖的镰刀，径直走向角都。
“我不是来发布任务的。”
他停在桌前，目光落在那些沾着血污的钞票上。
“我是来招聘的。”
“哈？”飞段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狂妄地大笑起来，“招聘？招我们去死吗？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混蛋！”
角都将最后一叠钞票收好，放进怀里。“没兴趣。”
三个字，言简意赅。他只对钱感兴趣，对换个老板这种事，毫无兴致。除非新老板能给出无法拒绝的价码。
“别急着拒绝。”神月佑拉开一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下，仿佛这里是他的办公室。“我提供五险一金，带薪年假，年底十三薪，以及行业内最具竞争力的项目分红。”
“……”
“……”
飞段和角都同时陷入了沉默。不是因为被优渥的条件打动，而是因为他们一个字都没听懂。
跟两个封建时代的古人谈劳动法，确实有点超前了。
神月佑换了一种他们能理解的说法。
“简单来说，跟着我，你们能赚到比在这里杀人放火多一万倍的钱，能杀掉比这些杂鱼强一万倍的对手。”
他看向飞段，语气平淡。
“你的邪神，如果真的存在，应该也更喜欢强大的祭品，不是吗？”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飞段的G点。
“哦？你这家伙，有点意思！”飞段的战意高涨起来，“想招募本大爷，就得先有成为祭品的觉悟！让我把你献给邪神大人，这就是对你最好的回应！”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旋风，巨大的镰刀带着破空声，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直取神月佑的头颅。
角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想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底气。
然而，预想中鲜血飞溅的场面没有出现。
神月佑依旧坐在椅子上，甚至没有变换姿势。他只是抬起了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对着那呼啸而来的镰刃，轻轻一点。
【叮】。
一声脆响。
飞段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从镰刀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暴退十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镰刀……被那一指，硬生生点停了。
“什么……”飞段的表情凝固了。
“你的信仰太廉价了。”神月佑放下手，摇了摇头，“真正的痛苦，不是肉体的死亡，而是信念的崩塌。让强者在绝望中忏悔，远比杀死一百个弱者，更能取悦神明。”
没错，就是pUA。对付这种狂信徒，你得比他更懂他的神。
飞段愣住了。
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他……他怎么会懂邪神大人的教义？而且听起来，好像还更有道理？
“一派胡言！”角都沙哑地开口，打断了飞段的混乱。
五条黑色的触手从他的背后猛地窜出，如同五条择人而噬的毒蛇，从五个刁钻的角度攻向神月佑的要害。
【地怨虞】！
“比起虚无缥缈的神，我更相信能握在手里的东西。”角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残忍，“比如，你的心脏。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神月佑终于站了起来。
他没有躲闪，任由那五条黑色的丝线缠住了自己的四肢和脖颈。
“哦？你想要我的心脏？”
角都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对方太平静了。
“你的永生，是个很不错的构想。”神月佑任由那些触手收紧，语气如同在点评一件艺术品，“夺取他人的心脏，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可惜，太低级了。心脏会衰老，经络会阻塞，容器本身也会腐朽。”
“你在说什么鬼话！”角都低吼一声，触手猛地发力，足以撕裂钢铁的力量瞬间爆发。
然而，神月佑的身体纹丝不动。
“我在告诉你，真正的永生是什么样的。”
神月佑的体表，忽然亮起淡金色的光芒。
缠绕在他身上的黑色触手，像是遇到了烙铁的蜡烛，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黑烟。
“呃啊！”角都发出一声闷哼，那些触手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此刻正传来被灼烧的剧痛。他想收回，却发现那些触手像是被焊死了一样，根本无法脱离。
一股奇特的能量，顺着触手，反向侵入了他的体内！
不是查克拉，不是自然能量，是更高层级的东西。
他体内存放着备用心脏的经络，瞬间被这股能量精准地定位、锁定！
“噗！”
角都背后的衣服猛地炸开，一个戴着雷遁面具的怪物哀嚎着被强行从他体内剥离出来，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化作一地灰烬。
“我的……我的雷遁心脏！”角都的瞳孔剧烈收缩。
这还没完。
“噗！”
“噗！”
“噗！”
又是三声闷响，风、火、水三个心脏面具怪，接二连三地被那股金色能量从他体内硬生生“挤”了出来，无一例外，全部化为飞灰。
只剩下他自己的，最后一颗心脏。
“这……不可能……”角都跪倒在地，他引以为傲、耗费了近一个世纪才收集到的五颗心脏，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里，被清除了四颗！
对方甚至没有结一个印。
“你追求的永生，漏洞百出。”神月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而我，可以给你真正的……【生命科学】。”
他收回了手，那些烧焦的触手也随之断裂。
“至于钱……”神月佑打了个响指。
【啪】。
一张闪烁着数据的虚拟光屏，突兀地出现在角都面前。
上面是神隐村未来五年的财政预算、基建投资回报率、专利技术授权收益……一连串角都看不懂，但光是看着那些天文数字般的金额，就足以让他停止呼吸。
“这是我的村子，一个季度的流水。”神月佑淡淡地开口，“你在这里拼死拼活一百年，不够我付员工的年终奖。”
角都看着那张光屏，又看了看自己怀里那叠刚刚还觉得沉甸甸的赏金，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贫穷”。
他的贪婪，他的永生，他所有的执着，在这个男人面前，被彻底解构，然后碾碎。
神月佑不再看他，转头望向还愣在一旁的飞段。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来让你献祭的吗？”
飞段握着镰刀的手在颤抖。
他看着地上那四摊灰烬，又看了看那个毫发无伤的男人。他的邪神教义，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神月佑重新走回桌边，坐下。
“我再说一次，我来招聘。”
“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