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明里暗里骂了一通，楚睦低沉的眸闪了闪，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会议室的火药味未消，楚瑶的工作终端陡然响起一道信息提示音。
打开一看，竟然是抄送的博尔教授发送给楚睦的检查报告。
只不过……
抄送者不是楚睦，而是“蟾宫”的人工智能。
楚瑶稍稍抬了抬眼皮，恰好撞上楚睦冷沉的脸色，以及……他快速在工作终端上的点击滑动。
似乎正在跟什么人进行文字沟通？
看楚睦的表情，这检查报告不像是他主动发的。
脑子里的这个想法一掠而过，楚瑶嗤了一声，管他呢，反正结果是她能看到自己的检查报告就行。
时间紧迫，博尔教授给出的检查报告，没有写过多冗余的内容。
但就是这样，报告上的一些专业性描述和解释，楚瑶还是看得云里雾里。
属于是，英文单词每个都认识，连成一句话，她要读好几遍才能读懂。
有些甚至是读通顺了，还是看不懂。
不过没关系，她看得懂最后的总结就行。
有了第一份报告的经验教训，楚瑶在看第二份报告的时候，直接跳过了前面的大段说明，直接看最后的评估结论。
第一条是关于智商的评估。
她的智商确实有所提升，但提升的不多。
由于楚瑶之前没有做过专业的智商评估，因此，这个“提升”的具体涨幅，博尔教授只给了一个相对笼统的区间。
200肯定是没有的，勉强够得上150-160之间。
第二条是多维度评估。
博尔教授首先给出了一个词，叫“信息吸收和融合能力”。
他认为，楚瑶在智商上，只能勉强算个天才，或者半个天才。
但是她的记忆能力，以及对信息的提取，吸收，融合，都有着异于常人的卓越天赋。
在这一点上，她绝对是个天才，还是一个超级天才。
什么是信息的提取，吸收，融合？
博尔教授给出的解释是，她的大脑可以记录大量的信息。
受限于知识储备，楚瑶在记录一些她没有涉猎过的专业信息与知识时，最初确实只能做到死记硬背。
这本身也是一种普遍现象。
在没有相关基础知识的情况下，看论文跟看天书是一样的，区别只在于前者的字你看得懂，后者你连字都看不懂。
就算是那些被誉为不世之才的科学家，大多数也只能做到专精某一个方向的研究。
楚瑶的特殊是——
在死记硬背之后，如果能够进行更多相关知识的后续补充，那么，她很快就能掌握这部分知识。
这感觉，就跟你先有房顶，后打地基，再砌墙是一样的。
而随着她吸收的知识越多，她掌握知识的速度也会更快。
当她再接触陌生领域的时候，愈来愈多储存在脑子里知识，会变成她快速掌握新知识的促进剂。
看完这些，楚瑶的第一反应是呆滞。
总结博尔教授的评估。
楚瑶不是楚迟那种智商超高，灵光一动就能发现宇宙奥秘的天才。
更是一台超级学习机器，能够吸收学习各种知识，并对这些知识进行整合。
楚瑶：那不就是AI？
……
楚睦放下工作终端，冷淡启唇：“看完了？”
楚瑶“嗯”了一声，右手托着腮，自顾自思索，
既然我是一台人形AI，那岂不是，接下来得猛猛给自己喂资料？
多记点总没错，到时候全都带回去给楚迟！
计划通√
见女儿神思不属，楚睦轻咳了一声，“你的情况，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什么？”楚瑶撩起眼皮，依旧拽拽的，没有礼貌。
尽量无视她的态度，楚睦继续道：“你跟‘拉普拉斯妖’进行过连结。”
“哦？”楚瑶小小惊讶了一下，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反问：“这跟连结‘拉普拉斯妖’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如果说，楚睦是通过她的反常表现，以及当初她在那场谈判里说的，自己跟楚迟的关系不错，还跟他合作了“意识剥离”的实验研究，近而判断出“她”不是原本的楚瑶。
再由此联想到，她是通过跟“拉普拉斯妖”的连结，从另一条时间线穿越过来的另一个“楚瑶”。
虽然匪夷所思，但逻辑是通的。
毕竟，楚睦很大可能参与了当初的“观测者共生实验”，对“拉普拉斯妖”的一些特性应该很了解。
可现在，听他这话的意思，自己突然变聪明的原因，竟然是连结“拉普拉斯妖”产生的“后遗症”。
也就是说，他是因为她的“大脑升级”，才有了这个推断，而不是因为穿越时间线。
楚睦沉默了片刻，忽然对着空气喊了一声：“秦漪。”
乍听到这两个字，楚瑶的表情瞬间凝结，那双漂亮灵动的小鹿眼，盛满难以置信与慌乱。
她很确定这不是幻听。
楚瑶睁大眼睛，望向楚睦，声音微颤：“你说什么？”
“你的母亲，你可以见一下她，你的情况跟她很相似。”
“这不可能。”楚瑶摇头，没有用力，也用不出力，她努力睁着眼睛，不去眨，也不能眨。
她怕自己眨一下，酸涩的眼眶会不受控制的溢出泪。
“她死了，跳水库自杀的。”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喉咙仿佛被堵了一团浸湿的棉花，透不出气，也吸不进去。
楚睦看着露出脆弱表情的女儿，轻叹一声，“我派了人在秦北村。”
他没有否认“秦漪”自杀的事实，却用另一句听着只是普通陈述的话，彻底打碎了楚瑶这些年刻意回避的事实。
她是有父亲的。
她没有跟着外公姓秦，外公外婆也从未提过让她改姓。
因为，她的名字是母亲在她出生时亲自取的。
楚瑶不知道，秦漪当时的精神问题有多严重，也可能她偶尔会有清醒的时间，
但有一点，她现在应该知道了。
她的母亲，即便是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依旧认可楚睦作为她父亲的身份。
而这个父亲，他也确实一直都在。
以一种极端冷漠的，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她在那座大山里挣扎长大。
“所以，是你送她回去的？在‘观测者共生实验’失败之后？”
楚睦神色晦暗，“你果然知道‘观测者共生实验’。”
楚瑶没有理他，问出更多：“她呢？她自杀的时候，你派去的人救了她？”
“救了，但没救回来。”楚睦先是颔首，随后摇了摇头，“既然你知道‘观测者共生实验’，应该也知道‘灯塔’的‘零’，
她，现在和‘零’一样……”
像是想到了什么，楚睦又开口，“其实，原本应该是你跟‘零’一样。”
作为“观测者共生实验”的产物，那些新生儿只是一堆没有思想的怪物，
哪怕身体长大，它们也无法拥有人类的意识，作用也只是被当做连结“拉普拉斯妖”的媒介。
但是“零”和“楚瑶”是特殊的。
准确的说，应该是“零的母亲”和“秦漪”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