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解放后的第三天，李云龙正蹲在新缴获的日军军火库门口，指挥战士们清点大洋，通信员拎着个布袋子风风火火跑过来，脸涨得通红：“团长！出大事了！根据地的粮店都乱套了！”
“乱啥？小鬼子打回来了？”李云龙头也没抬，手里掂量着一块光洋，眯眼瞅着上面的花纹——这是日军的“大正十四年”银元，成色比晋绥军的票子足多了。
“不是鬼子！是钱！”通信员把布袋子往地上一倒，哗啦啦滚出一堆纸钞，“您看！这是老乡们在粮店用的钱，看着跟咱根据地的‘边币’一模一样，可粮店掌柜说，这是假的！是小鬼子印的伪钞！”
李云龙猛地站起身，抓起一张纸钞凑到眼前。这纸钞跟根据地的边币尺寸、图案都不差，就连上面“晋察冀边区银行”的字样都仿得惟妙惟肖，只有用指甲刮一下油墨，才会发现颜色发浅——真边币的油墨是用黑豆汁和颜料调的，蹭不掉，这假的一刮就花。
“他娘的！小鬼子玩阴的！”李云龙把伪钞往地上一摔，军大衣下摆扫起一阵灰，“这哪是假钱？是鬼子的‘经济炮弹’！咱刚把太原城的钱袋子捂热，他就来搅局！”
赵刚揣着怀表匆匆赶来，手里也捏着几张伪钞，镜片后的眉头拧成了结：“老李，粮店那边报上来，昨天一天就收了三百多块伪钞，老乡们手里还有不少。再这么下去，边币就没人信了，根据地的粮价、布价得飞涨，咱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就得被这堆假钱掏空！”
“掏空？没那么容易！”李云龙眼睛一眯，拽过通信员，“去，把高启山给我找来！这老狐狸在太原城混了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伪钞的门道！”
不到半个时辰，高启山就喘着粗气跑来了，身上还沾着面粉——他刚在太原城的粮店帮着辨认伪钞。“李团长，您找我？”他擦了擦汗，瞥见地上的伪钞，脸瞬间白了，“这……这是佐藤的‘杰作’！我之前在太原城的黑市上见过，听说特高课有个秘密的伪钞工厂，专门印咱根据地的边币和国民党的法币，就是为了搅乱经济！”
“伪钞工厂？在哪儿？”李云龙往前凑了一步，抓着高启山的胳膊，指节都泛白了。
“具体位置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个汉奸叫王三胖，是伪钞的‘总批发商’。”高启山咽了口唾沫，“这小子以前跟我做过买卖，专做日占区的黑市生意，听说他每个月都去一个叫‘黑砖窑’的地方提货，那地方八成就是伪钞工厂的据点！”
“黑砖窑？”李云龙摸了摸下巴，转身对赵刚说，“老赵，咱得去会会这个王三胖！这不仅是抓汉奸，是保卫咱的‘钱袋子’——伪钞不除，咱再多的大洋也顶不住贬值！这道理，跟你说的‘货币信用是经济的基石’，一个意思！”
赵刚点点头：“但不能硬来。王三胖既然是黑市批发商，肯定跟日军特高课勾着，咱们一动手，说不定就打草惊蛇了。”
“谁说要硬来了？”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咱用‘生意’的法子治他！高老板，你去跟王三胖联系，就说你有个‘大客户’，想批量进‘货’——就是这伪钞，越多越好。把他钓出来，咱再瓮中捉鳖！”
高启山一愣：“用伪钞做诱饵？这……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咱不成了倒卖假钱的了？”
“谁跟你说要真买了？”李云龙拍了他一巴掌，“咱是‘引蛇出洞’！等他把货带来，咱就把他拿下，再顺着他的嘴，掏出伪钞工厂的位置！这叫‘以假制假，以毒攻毒’，是做生意的狠招，也是打仗的巧劲！”
当天下午，高启山就通过黑市的线人，给王三胖递了话。傍晚时分，线人传回消息：王三胖约在太原城的“醉仙楼”二楼包间见面，要先看“诚意”——也就是定金。
“诚意？行！”李云龙从军火库的大洋堆里摸出五十块光洋，塞进布袋子，“高老板，你跟我去，张大彪带一个排的弟兄，埋伏在醉仙楼周围，见我摔杯子，就冲进来！”
醉仙楼的二楼包间里，煤油灯晃得人影忽明忽暗。王三胖是个矮胖的汉子，穿着绸缎褂子，手指上戴着金戒指，见李云龙和高启山进来，眯着眼笑：“高老板，这位就是您说的‘大客户’？看着不像做买卖的，倒像个当兵的啊。”
“王老板眼尖！”李云龙大马金刀坐下，把布袋子往桌子上一摔，大洋“哗啦啦”滚出来，“咱是八路军独立团的，李云龙。开门见山，你手里的‘货’，我全要了——但我得先看看成色。”
王三胖的脸“唰”地白了，手往桌下的枪摸去。李云龙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王老板，别动歪心思。咱要是想抓你，就不会跟你在这儿喝酒了。”他指了指桌上的大洋，“你把货给我，这些大洋是定金，以后每次提货，咱都按这个价。要是你敢骗我，或者跟特高课通风报信，你知道后果。”
王三胖咽了口唾沫，眼珠子转了转：“李团长，您真要这么多伪钞？这玩意儿在根据地可不好用啊。”
“咱有用！”李云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咱要把这些伪钞运到日占区，买鬼子的军火和药品——用他们自己印的假钱，买他们的真东西，这买卖划算不？”
王三胖眼睛一亮：“划算！太划算了！”他连忙点头，“行！李团长，我明天就给您送五百块伪钞过来，您要是满意，咱就长期合作！至于提货的地方……”他压低声音，“就在西郊的黑砖窑，那里有特高课的人看守，但我有通行证，能进去。”
李云龙心里乐开了花——鱼儿上钩了！他故意皱起眉：“黑砖窑？离太原城这么近，要是被鬼子发现了咋办？”
“放心！”王三胖拍着胸脯，“特高课的人都认识我，只要我带着货，他们不会拦的。”
“好！”李云龙猛地一拍桌子，“就这么定！明天上午，你把货送到独立团驻地，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王三胖走后，高启山凑近问：“李团长，真要跟他做买卖？这伪钞……”
“做个屁！”李云龙把酒杯往桌上一摔，“通知张大彪，明天上午王三胖送货来，直接把他拿下！再让孔捷带二营，去西郊黑砖窑侦查，摸清伪钞工厂的布防——咱不仅要抓王三胖，还要端了他的老窝！”
高启山恍然大悟：“还是您高明！这叫‘一箭双雕’！”
“那是！”李云龙咧嘴一笑，“咱这‘战时经济学’，不光要搞钱，还得防着鬼子搞破坏。这伪钞工厂，就是鬼子插在咱钱袋子上的刀子，必须拔了！”
可他没想到，第二天上午，王三胖没来，倒是楚云飞的副官带着两个兵，拎着个木箱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