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丁浩站在柜台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沓照片的一角——李老板昨夜带来的照片，每一张都清晰地拍下了他在店内的模样，像是监视，又像是某种预兆。
他昨晚几乎没合眼，直到晨曦透过窗帘渗进来，才靠着椅背迷糊了一会儿。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角落里的纸人是否还盖着布。它还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从未活过来过。
铜铃在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几声微响，像是谁在低声呢喃。丁浩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决定今天要把店里重新整理一遍，至少让自己的生活看起来还有秩序。
他从仓库开始收拾。货架上堆满了积灰的旧物，有些是父母留下的老物件，早已没人记得用途。他一边搬东西一边擦拭灰尘，动作机械而迟缓。阳光从门缝斜射进来，在地面拖出一道细长的光痕。
就在他弯腰搬起一个木箱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跌倒在地。箱子摔开，里面滚出一块青灰色的玉石，表面布满暗红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他皱了皱眉，伸手去捡，指尖刚触到玉石，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他愣了一下，正要收回手，却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视野迅速模糊，耳边响起嗡嗡的低鸣，仿佛有无数人在耳边窃窃私语。他想站起身，却发现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铅。
身体猛地向后仰倒，头撞在货架边缘，一阵剧痛袭来，意识瞬间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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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浩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幽深的石板路上。四周雾气缭绕，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火烧过的云层压在头顶。远处隐约可见一座座黑瓦飞檐的建筑，门前挂着写有“冥”字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晃。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依旧，只是胸口多了一枚泛着冷光的玉牌，上面刻着一个“引”字。
他心头一紧，这地方……不像是人间。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转头看去，两个身穿古装、手持长幡的差役缓缓走来，脸上毫无表情。他们走到丁浩面前，打量了他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道：“阳间之人，为何擅闯阴界？”
丁浩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他是我们的儿子。”
他猛然回头，心跳几乎停滞。
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父母。
母亲穿着素色长裙，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眼角的皱纹比记忆中更深了些。父亲则一身中山装，手里握着一根拐杖，神情温和却带着几分疲惫。
“爸妈……”丁浩声音哽咽，眼眶发酸，“你们……不是已经……”
母亲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冰凉，却让他感到无比真实。
“你昏迷后，魂魄被那块染血玉石带入地府。”她轻声道，“我们一直在等你。”
父亲点头：“你生来就带有通灵体质，只是被尘世遮蔽。这次意外让你与地府产生了连接，从此之后，你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丁浩怔怔地看着他们，脑海中一片混乱：“可是……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母亲叹了口气：“因为那块玉石，是你爷爷当年从一位地府使者手中换来的，原本是要镇住某个不该被唤醒的存在。但它最终沾了血，封印被破，力量转移到了你身上。”
“所以……我不是幻觉？”丁浩喃喃自语。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父亲说，“只是你现在还不懂怎么用这种能力。”
差役在一旁催促：“时辰将至，若再不送此人归阳，恐其魂魄滞留太久，难以回返。”
母亲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塞进丁浩掌心：“拿着它，它会指引你找到答案。”
丁浩还想问些什么，可眼前景象突然扭曲，天地颠倒，他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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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正躺在仓库地上，阳光依旧斜照进来，一切仿佛未曾改变。
他撑起身子，手掌下是一片碎纸和散落的杂物。那块玉石静静躺在他身旁，表面的血纹比之前更深了几分，仿佛刚刚吸收了什么。
他低头看向胸口，那枚写着“引”字的玉牌已经不见了。
母亲给他的玉佩也不见了。
他喘着气，心脏剧烈跳动，额头沁出冷汗。这不是梦，是真的发生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向门口，拉开帘子。街道上行人稀少，阳光洒在水泥地上，反射出斑驳光影。一只麻雀从屋檐下飞过，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回到柜台后，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里“老陈”的名字，犹豫片刻，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小丁？”老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沙哑。
“陈叔，”丁浩努力稳住声音，“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什么东西能让人看到鬼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你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