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凝重，方才的发现让两人对“收集者”的威胁评估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纪黎明仔细检查着收回的无人机，确认只是旋翼边缘有轻微刮痕，不影响后续使用。
“姐姐，它们投掷长矛的精准度和力量都不容小觑。”
纪黎明心有余悸：
“而且懂得利用环境伪装和协同行动。”
“嗯。”黎七笙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前方道路，“它们在学习，在适应，甚至可能在...进化。”
“利用收集到的材料武装自己。”
车辆驶过一段架设在礁石群上的老旧桥梁，桥下海水幽深，撞击着桥墩，发出空洞的回响。
纪黎明注意到探测仪在桥下区域有微弱的，非自然的金属反应信号。
但一闪即逝，无法精确定位。
“桥下有东西，”他报告道：
“信号很弱，可能是沉没的废弃物，也可能是......”
“可能是‘收集者’的水下活动痕迹。”
黎七笙接话，并未减速。
“它们很可能并非纯粹的陆地生物。”
公屏上，关于“收集者”的讨论热度在持续上升。
恐慌和困惑的情绪在蔓延。
【刚才差点被一根飞来的铁条扎穿轮胎！那些鬼东西会扔东西！】
【我的探测仪在浅海区扫描到奇怪的金属堆积物，像人工造物，但风格...很诡异。】
【有没有人组队去端了它们老巢？这样下去没法安心找物资了！】
【楼上冷静！它们数量好像很多，而且神出鬼没，硬拼不明智！】
纪黎明快速浏览着信息，筛选出可能有用的碎片：
“有人提到浅海区的金属堆积物，风格诡异。”
“和我们看到的红树林结构体很像。”
“看来它们的活动范围确实覆盖了海陆。”
黎七笙若有所思：
“这解释了为什么它们对金属等耐腐蚀材料如此执着。”
午后，他们按照预定计划，抵达了一处地图上标记的“废弃观测站”。
它坐落在一处面海的悬崖顶端。
由坚固的混凝土建造。
虽然外表斑驳，布满风吹雨打的痕迹，但主体结构看起来依然完整。
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片海域和曲折的海岸线。
黎七笙没有贸然靠近，而是驾驶“荒野堡垒号”，在观测站外围几百米处绕行观察。
无人机再次升空，从各个角度仔细扫描建筑外部和周边区域。
观测站的大门歪斜地敞开着，窗户大多破损。
里面一片漆黑。
周围没有看到明显的“收集者”活动痕迹，也没有那些杂乱的结构体。
只有一些耐盐碱的灌木，在风中摇曳。
“外部未发现直接威胁。”
纪黎明汇报着无人机观测结果：
“建筑结构稳固，顶部平台完好，适合作为临时了望点。”
黎七笙沉吟片刻：“保持警惕，我们进去看看。”
“或许能找到关于这片区域，或者‘收集者’的更多信息。”
“荒野堡垒号”缓缓驶近，最终停在观测站主体建筑门外一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
黎七笙和纪黎明全副武装下车，来宝紧随其后。
黎七笙打了个手势，来宝立刻会意，灵敏地窜入观测站大门内。
片刻后，来宝返回。
喉咙里发出表示“安全”的低呜。
两人这才一左一右，谨慎地踏入观测站内部。
一股混合着尘埃，海风腥气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内部空间比从外面看更加宽敞，但也更加凌乱。
桌椅倾倒，文件散落一地，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墙壁上挂着的一些图表，已经泛黄剥落。
纪黎明注意到，一些柜子有被暴力撬开的痕迹。
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一团糟。
黎七笙则径直走向内部一间标着“资料室”的房间。
门锁已经被破坏。
她推开门，用手电光照亮里面。
资料室同样一片狼藉，文件柜东倒西歪。
大部分文件夹都是空的。
然而，在房间角落，一个半开的，看起来十分坚固的金属档案柜，吸引了她的注意。
柜门有被工具撬凿的痕迹，但似乎没能完全打开。
黎七笙上前，检查了一下锁孔。
然后从工具包里取出一根特制的撬棍，小心地嵌入缝隙。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柜门被强行撬开。
里面并非空空如也。
几份用防水袋封装的文件，和一些散落的笔记，静静地躺在柜底。
似乎被之前的闯入者忽略了。
黎七笙拿起最上面一份文件，拂去灰尘。文件的标题映入眼帘。
《滨海异常生态观测记录（绝密）》。
她迅速翻阅起来，纪黎明也凑过来看。
文件中的记录断断续续。
笔迹从工整到潦草，透露着记录者越发不安的心境。
里面提到了近海区域出现的“新型甲壳类生物”。
描述其“拥有远超普通节肢动物的智能和社会性”，“表现出对特定人造物的强烈收集欲”。
以及“其分泌物具备极强的黏合性与可塑性”。
最后几页的记录尤为惊悚：
“...它们在学习我们的技术，拆解我们的设备...试图理解，然后模仿......”
“...观测到它们将收集到的金属、塑料碎片在特定地点进行...‘组装’？目的不明，结构毫无逻辑，仿佛某种疯狂的仪式......”
“...信号...它们在发射某种我们无法解析的低频信号...方向指向...深海......”
“...我...们必须撤离...它们的数量远超预估...这不是单纯的物种入侵...这是......”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行字迹几乎难以辨认。
黎七笙和纪黎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它们在向深海发射信号......”
纪黎明喃喃道，“那个‘主巢’，难道在海底？”
黎七笙的目光落在最后那句未完成的话上，指尖轻轻划过纸张边缘。
“不是物种入侵......”
她低声重复着，“这意味着它们可能并非自然进化产物。”
纪黎明猛地抬头：
“姐姐你是说...它们是被制造出来的？”
“或者被某种力量影响，操控了。”
黎七笙将文件小心收好：
“深海信号、收集行为、模仿能力......”
她走到资料室的窗前，透过积尘的玻璃望向远处海平面。
夕阳正缓缓沉入水中，将海面染成一片暗红。
“我们需要去信号指向的深海区域看看。”
纪黎明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姐姐，我们的载具并不具备深海潜航能力。”
“而且如果那里真是它们的主巢......”
“所以要先做准备。”
黎七笙转身，目光扫过整个资料室，“既然这里曾经是观测站，或许会留下有用的设备。”
两人开始更仔细地搜查整个观测站。
在顶层的设备间，他们有了重大发现。
一个被遗弃的水下探测设备箱。
里面装着一套便携式声呐阵列和几个深海信标。
“这些设备还能用！”
纪黎明兴奋地检查着设备状态：
“虽然型号老旧，但基本功能完好。”
更令人惊喜的是，在设备箱底部压着一本工作日志。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潦草地记录着一组坐标。
旁边标注着“异常信号源最强点”。
“这就是它们信号指向的位置......”
黎七笙将坐标输入导航系统，“距离海岸约二十海里，深度...超过一千米。”
这个深度让两人都沉默了。
即便有探测设备，要深入这样的海域也极其危险。
就在这时，来宝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转向门口。
几乎同时，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