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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伦斯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埃德里克的帐篷,那场病榻前的交易提议,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在他脑海中不断激荡起涟漪。风险与机遇并存,让他彻夜难眠。而埃德里克那句“对大家都有好处的路”,更是意味深长,暗示着北境或许掌握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筹码。

接下来的两天,营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特使团方面,卡斯珀勋爵依旧闭门不出,但据莉娅娜安排的“风语者”回报,他麾下的骑士与那些混入的“清道夫”活动频繁,似乎在重新评估和策划着什么。老哈文则变得更加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仿佛一个真正的局外人。

劳伦斯则像是换了个人,不再急切地四处打探或游说,反而开始认真地“考察”起营地的细节。他走访了简陋的工匠铺,询问皮毛硝制和矿石初步处理的情况;他甚至在征得同意后,去看了被隔离治疗的瘟疫康复者,仔细记录了他们的症状和使用的草药。他的行为,更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财政官员,在评估一片亟待开发的土地的潜在价值。

这种转变,自然落在了奥托和莉娅娜眼中。

“劳伦斯动摇了。”莉娅娜在核心会议上汇报,“他似乎在认真考虑首领的提议。他带来的文书官,今天甚至向我委婉地询问,北境是否有除了普通矿产外的‘特殊产出’,比如……某些能量结晶,或者具有奇异效果的植物。”

赫克托哼了一声:“算他识相!真要打起来,老子第一个砍了卡斯珀那老小子的脑袋!”

奥托行者则捋着长须,沉吟道:“劳伦斯的态度转变是好事,至少我们多了一个可以沟通的窗口。但关键在于,他能影响到王都多少?又能为我们争取到什么?而且,我们必须警惕,这是否是他们的缓兵之计。”

就在这时,一名“风语者”匆匆送来一份密报。密报显示,龙焰军团的先头部队在铁砧要塞并无进一步动作,但后续的主力兵团,其调动似乎出现了些许迟滞,有传闻称,王都内部对于是否要大规模用兵北境,产生了不小的分歧。

“看来,我们的‘朋友’并不止劳伦斯一个。”埃德里克的声音从床榻方向传来。他不知何时醒了,正靠坐着,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清明。他刚才显然听到了众人的讨论。

“首领,您的意思是?”莉娅娜问道。

“龙焰军团的调动迟疑,意味着王都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埃德里克缓缓分析,“阿尔方斯王子,或许在其中发挥了作用。劳伦斯的动摇,也可能与王都内部的某些势力有关。他们不希望北境彻底失控,引发全面战争,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他看向奥托:“行者,麻烦您,找个机会,以您的名义,私下再接触一次劳伦斯。不必提具体交易,只需向他透露,我们已知晓龙焰军团主力的动向,并感谢某些‘朋友’为缓和局势所做的努力。同时,可以‘无意间’提及,北境确实发现了一些古老的遗迹,其中或许有值得研究的东西,但目前局势不稳,探索工作难以展开。”

这是一步妙棋。通过奥托之口,既表达了己方对王都动态的了如指掌,展示了情报能力,也暗示了北境拥有潜在的、令人感兴趣的“筹码”(古代遗迹),同时还将“缓和局势”的功劳隐晦地归功于劳伦斯(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进一步拉拢他。

奥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立刻领会了其中的深意:“老朽明白。”

埃德里克又将目光转向赫克托和莉娅娜:“赫克托,继续整军,保持威慑,但要避免主动挑衅。莉娅娜,加强对特使团,尤其是那些‘影子’的监控。我怀疑,卡斯珀不会甘心一直沉默。”

果然,就在奥托私下与劳伦斯会面后的第二天,一直沉寂的卡斯珀勋爵,终于有了动作。他没有要求会见埃德里克,而是向整个营地发出了一份正式的通告。

通告以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及特使的名义,措辞严厉地谴责了“黎明之剑”袭击特使团护卫(指那些被杀的“清道夫”)的“暴行”,要求“黎明之剑”对此做出正式解释和道歉,并立即交出凶手。同时,通告再次强调,必须对凛冬城被毁及维吉尔主教身亡之事,给出符合王国律法与圣光教义的交代。最后,通告限令“黎明之剑”在三日之内,给出明确答复,否则,特使团将视其为“毫无和谈诚意”,一切后果自负。

这份通告,充满了最后通牒的味道,将刺杀事件的责任完全推给了“黎明之剑”,试图在道义上占据制高点,并为可能的武力行动制造借口。

通告一出,营地内群情激愤。尤其是赫克托和麾下的战士们,几乎要立刻去找卡斯珀算账。

“放他娘的狗屁!”赫克托在议事帐篷里暴跳如雷,“恶人先告状!要不是他们先派杀手,怎么会死?还想让我们道歉交人?做梦!”

莉娅娜也面色凝重:“卡斯珀这是故意在激化矛盾。他可能已经意识到劳伦斯的态度变化,想强行将谈判推向破裂的边缘,为龙焰军团的行动制造理由。”

奥托看向埃德里克,等待他的决断。

埃德里克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赫克托的怒吼声平息,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带着虚弱,却有一种冰冷的镇定:

“他想玩文字游戏,想把水搅浑……那我们就陪他玩。”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我们的答复就是:第一,凛冬城之毁,根源在于维吉尔的渎神与疯狂,证据确凿,北境上下皆可作证;第二,所谓‘袭击特使团护卫’,实为自卫,反击潜入首领营帐、意图不轨的刺客,人证(指赫克托等人)物证(指那枚飞镖)俱在;第三,北境渴望和平与公正,但绝不接受任何不实指控与武力威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将这份答复,同样以通告形式,在营地内公开张贴,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同时,抄送一份给劳伦斯和老哈文。”

“那卡斯珀说的三日之期?”赫克托问道。

“无视它。”埃德里克冷然道,“我们按自己的节奏来。他不是想要交代吗?那就让他等着。看看最后,是谁先沉不住气。”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埃德里克用一份同样强硬、且占据情理的通告,狠狠回击了卡斯珀的挑衅。他没有落入对方设定的时间陷阱,反而将难题抛了回去。

这份回应通告在营地内张贴后,立刻赢得了民众的支持,凝聚了人心。而送到特使团手中时,则引发了不同的反应。

劳伦斯看着通告,眉头紧锁,心中对卡斯珀的鲁莽更加不满。老哈文则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而卡斯珀,在收到通告后,气得当场砸碎了一张木桌,却发现自己除了无能狂怒,暂时似乎也无可奈何。强行发动冲突?在对方早有准备且实力不明的情况下,那无异于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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