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黑风岭外围密林。
柳青霜收起短弓，箭尖挑着一只刚断气的夜枭。她俯身检查枭爪上缠绕的蛛丝——这是赵家暗哨常用的传讯手段。昨夜她追踪至此，却发现本该在此接头的暗哨已变成一具尸体。
「灭口？」她捻碎蛛丝，忽然嗅到空气中残留的胭脂气。那气味与三日前在蚁巢附近闻到的如出一辙，却更浓郁鲜活，仿佛有人刚在此处停留。
她循着气味追踪，最终停在一处新翻的土堆前。扒开浮土，里面埋着半块沾血的玉牌，刻着「吴」字家纹。
「吴家的小丫头…」柳青霜眯起眼，「你也掺和进来了？」
远处传来破空声，三道黑影如夜蝠掠过头顶。柳青霜迅速隐入树影，认出那是王家暗卫的服饰。领头人手中罗盘指针正剧烈摇摆，分明是冲着黑风岭方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冷笑一声，解下腰间酒囊灌了口烈酒。酒气混着血腥味在林中弥漫，掩盖了所有痕迹。
***
翌日正午，吴娇再次潜入蚁巢。
这次她带了更精密的工具：一包能放大气味的「引香粉」，以及从旧货摊淘来的「溯影罗盘」。昨夜镜中看到的山洞景象太过模糊，她需要更精确的坐标。
「滋啦——」
引香粉撒在曹三阳旧床铺上，顿时腾起青烟。烟雾中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光点，像夏夜萤火虫般飞舞。每个光点代表一道残留气息，颜色越深代表时间越近。
吴娇紧盯罗盘指针，看着它从杂乱摇摆逐渐稳定，最终指向东南方向。但就在指针定格的瞬间，罗盘表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反追踪禁制？」她骇然变色，猛地后退三步。几乎同时，床板下方传来机括转动声，三枚淬毒短弩破空射出！
「叮！叮！叮！」
吴娇袖中甩出三枚铜钱，精准击落弩箭。但最后一枚箭簇擦过她的耳际，削断几缕发丝。箭尾绑着的符纸无风自燃，化作一行血字：
「窥秘者，死！」
字迹潦草狰狞，墨色中混着金粉——这是百珍楼高级客卿才有的手笔。
「金三娘…」吴娇咬牙，「连你也插手了？」
她不敢久留，匆匆收起罗盘残骸撤离。途经蚁巢后门时，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甜香——是苏雪最爱用的「凝露香」。气味新鲜得像是半刻前刚留下，可苏雪明明三日前就随家族商队离开了凤凰谷…
「替身？幻术？」吴娇只觉得一张无形的网正从四面八方收拢。她原本单纯的复仇计划，此刻已卷入更深的漩涡。
***
夜幕降临时，吴娇乔装成采药女，混进黑风岭山脚的集市。
她需要最后一件东西：能屏蔽金丹修士感知的「匿息纱」。这种宝物通常只在内门拍卖会出现，但坊间传闻「鬼手李」的铺子里偶尔能淘到残次品。
「鬼手李」的铺子藏在集市最深处，门口挂着串风干的黑蛇。吴娇刚掀帘进去，就听见内间传来压低的争吵声：
「…赵家的人已经盯上这里，你我都得撤！」
「再给我三天！那小子身上的秘密值这个价…」
是金三娘和某个陌生男修的声音！吴娇屏住呼吸，借着货架阴影缓缓靠近。透过帘缝，她看见金三娘正将一袋灵石推给一个戴斗笠的男人，而男人脚边躺着个被麻绳捆缚的少女——竟是本该在千里之外的李月茹！
「搜魂术的后遗症罢了，死不了。」男人踢了踢昏迷的李月茹，「倒是你，真相信那废物能解开『龟息锁灵阵』？」
「信不信不重要。」金三娘冷笑，「重要的是赵清月信了。只要她继续把筹码押在曹三阳身上…」
吴娇听得心惊肉跳，不慎碰倒了墙角的药篓。屋内瞬间寂静，一道凌厉的掌风劈开布帘！
「嗖——」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射进一支羽箭，精准击散掌风。箭尾缀着的银铃叮当作响，正是柳青霜的标记！
「走！」窗外传来短促的喝声。吴娇毫不犹豫地翻窗逃离，身后传来金三娘气急败坏的咒骂。
她在暗巷中狂奔，直到确认无人追赶才瘫坐在地。月光下，她发现袖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字条：
「明日辰时，落星潭见。带你见真正的猎人。——柳青霜」
字条背面，用血画着个简易地图。终点标记处，赫然是曹三阳藏身山洞的位置！
吴娇攥紧字条，望向黑风岭方向。山影在月色中如匍匐的凶兽，而她终于嗅到了猎物的血腥气。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她撕碎字条，任纸屑混入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