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河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雷朵集团主楼的大厅,是个用鎏金与寒意砌成的囚笼。整块意大利米白大理石从门口铺到主位,石材的天然纹路像凝固的浪涛,被打磨得能照见人影——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百八十片棱面全映在上面,连每道棱边的反光都锋利得像刀片,却被一群浑身裹着硝烟的人踩出了沉滞的声响。那脚步声混着靴底的泥垢与金属扣件的磕碰,每一下都重重砸在光可鉴人的石面上,连石材下暗铺的地龙暖气,都似被这股肃杀压得凉了三分,只在人脚边蜷着些微暖意。

女子敢死队的十三名欧美女兵贴着墙根站成一道笔直的线,像十三柄出鞘后又归位的刀。脚边堆着刚卸下的伞降装备:墨色伞包的帆布磨出了毛边,边缘还挂着半片枯黄的椰叶,伞骨连接处的金属扣件沾着新鲜的红泥,磕碰时发出细碎的“咔嗒”声;旁边摞着的战术背心浸过汗,深色的汗渍在布料上晕成不规则的斑块,还裹着湄公河沿岸特有的湿腥气。她们身上的黑色作战服是耐磨的厚帆布材质,肩头沾着未干的椰林潮气,布料缝隙里嵌着细碎的椰壳碎屑,领口别着的银色鸢尾徽章被灯光照得泛冷光——徽章边缘磨得发亮,鸢尾花瓣的尖端甚至缺了一角,那是去年在柬埔寨雨林执行任务时,被弹片崩掉的痕迹。

领头的金发女人叫凯莉,高挺的眉骨处有道浅粉色的疤,像条细蛇伏在皮肤下——那是三年前在缅甸丛林,为掩护队友撤退时被流弹擦过的伤,当时血顺着眉骨流进眼里,她愣是单手换弹匣撂倒了三个敌人。此刻她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鞘,那鞘是老牛皮做的,被摸得发亮,边缘的缝线磨断了两根,露出里面深色的衬布。她的碧蓝眼珠像北欧寒冬里结了冰的湖泊,没有半分波澜,可扫过身边人时,那目光却带着能刺穿皮肉的锐度——连站在她斜后方的新兵都下意识绷直了背,生怕被这道眼神挑出半分错处。

站在凯莉身侧的红发女人左臂绑着黑色护具,护具的魔术贴缠得紧实,边缘露出一点渗着淡红的纱布,那是今早布防时,为了清理渡口的障碍,被老榕树的气根刮破的旧伤。她的作战服袖口沾着干涸的褐色血渍,血渍边缘还沾着点椰壳的白屑,显然是伤口渗血后蹭到的,可她脊背挺得笔直,像从脊椎里焊了块钢板,连肩膀都没因为护具的束缚塌下半分。垂在身侧的手虚握成拳,指节泛白——那是常年握枪磨出的硬茧,掌心的纹路里还嵌着点枪油的黑渍,即便此刻没握武器,指节的弧度都透着随时能扣动扳机的警觉。

十三个人连呼吸的频率都几乎一致,鼻息轻得像风扫过枪膛,只有作战服下摆偶尔被气流掀动,擦过靴筒时发出极轻的“窸窣”声。空气里飘着她们身上特有的气味:椰林的湿潮混着硝烟的焦糊,还有战术靴上红泥的土腥,与大厅里昂贵香薰的甜腻撞在一起,反倒衬得这道人影更像扎在奢华里的刺,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雇佣兵队伍像坨凝结的铁,死死扎在大厅中央。五十个人把本就挑高宽敞的空间挤得密不透风,空气里裹着汗臭、枪油、槟榔渣混着柴油的味道,闷得人胸口发沉——连呼吸都得错开彼此的肩背,每口气息里都飘着别人身上的热气。

穿沙漠迷彩的白人壮汉占了最前排,个个敞着作战服领口,裸着的小臂比寻常人的小腿还粗,古铜色的肌肉上弹痕叠得像老树皮的纹路。旧疤是硬币大的圆形凹陷,深得能塞进小拇指指甲盖,那是贯穿伤留下的印记,边缘的皮肤硬得像老茧;新疤在左胳膊肘外侧,刚结的浅黄痂皮被战术背心蹭破,淡红血珠浸在纱布边缘,把迷彩服染出一小片湿痕。他们手里的m4A1斜挎在肩上,枪托随意抵在大理石地板上,磨得发亮的橡胶托底沾着红泥,战术导轨上挂着的战术手电没关严,漏出的细碎光柱在地面晃来晃去,照得缠在枪身的弹链泛着冷光——每节铜制弹壳上都有深浅不一的划痕,是常年挂在枪上磕碰出来的,最尾端的弹壳还嵌着点沙粒。

黑人雇佣兵扎堆站在中间,嘴里嚼槟榔的“咯吱”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猩红的槟榔汁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迷彩服上,晕成暗褐色的斑,有的还挂在下巴尖,没等滴落就被粗糙的手背蹭掉,留下道暗红的印子。他们古铜色的臂膀上多半缠着绷带,有的绷带边缘黏着干涸的血痂,缠着的医用胶布卷了边,露出底下渗血的伤口;有的绷带已经发黑发硬,显然缠了好几天没换,却依旧把肌肉绷得贲张,青筋像蚯蚓似的爬在皮肤表面。腰间的军用匕首鞘是牛皮做的,被刀柄反复抽出磨出了深褐色的包浆,鞘口的金属搭扣磨得发亮,刀柄缠的防滑绳浸满了汗水,深褐色的绳结里藏着细碎的盐粒,指腹反复攥握的痕迹压出一道道浅坑,连绳头都磨得发毛。

黄种人小队最是安静,像十三尊沉默的石像,贴着白人壮汉的后侧站成两列。纯黑作训服的领口扣得严丝合缝,连下巴都遮住大半,只露出紧抿的嘴唇,脖颈处的布料被绷得发紧,能看见喉结偶尔滚动的弧度。手里的qbZ-95步枪枪口斜指地面,枪身蒙着层薄灰却擦得发亮,枪口防尘盖扣得严丝合缝,枪托处的防滑纹里嵌着点枪油,是刚保养过的痕迹。他们的黑色战术靴踩在大理石上,鞋跟碾过石缝里嵌着的细沙,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混着鞋钉刮过石材的微响,像暗处有野兽在磨牙。垂着的手贴着枪身,拇指搭在扳机护圈边缘,却没碰扳机,指节泛白——那是常年保持警戒姿势磨出的硬茧,掌心的纹路里还嵌着淡淡的硝烟味。

青姑会的人则占了靠窗的半片区域,七八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跪坐在丝绒蒲团上,蒲团被跪得压出深深的凹痕,边缘起了球,露出里面的鹅绒。窗外正午的强光像金刀似的劈进来,落在她们暗色和服上,把裙摆的纹路照得一清二楚,与和服的沉暗形成刺目的对比,倒让她们的影子显得格外浅淡,贴在地板上像摊化不开的墨。

吉川樱子跪坐在最外侧,左胳膊缠着三层厚厚的白纱布,纱布被绷带勒得紧实,最外层已经被血浸成暗红,中间层的血渍晕成不规则的云状,连最里层都透出淡粉,显然伤口还在渗血,那片暗红顺着胳膊往下淌,把底下的暗紫色和服染出一小片不规则的晕痕。这和服与镇口那件是同款料子,却是更沉的暗紫,上面绣着的蛇形花茎比之前那件密了一倍,每道蛇鳞都用双线绣出立体感,蛇眼是极小的黑玛瑙珠,藏在花茎缠绕处,在光线下闪着冷幽幽的光。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睫毛偶尔颤一下,扫过眼下敷的厚粉,簌簌掉了点细屑在和服领口。指尖却没停,反复摩挲着膝头的黑色刀鞘,刀鞘是鲛鱼皮做的,被摸得发亮,指甲叩击金属刀镡的轻响藏在寂静里,像秒针在走,每一下都精准落在呼吸的间隙,透着股按捺不住的焦躁。

工藤千夏就挨着吉川樱子跪坐,一身深灰重磅真丝和服贴在身上,布料带着垂坠的厚重感,走动时却不见半分拖沓。和服上用近乎墨黑的桑蚕丝绣着苍劲的松枝,主干从裙摆缠至肩头,枝桠向两侧舒展,松针的纹路细得像初春新发的柳丝,每根针脚都密得看不见缝隙,在光线下顺着丝线的走向泛着淡淡的哑光——那是老绣娘用“退晕绣”技法层层叠色的效果,远看像泼墨,近看才见针脚的精妙。

她的眉梢挑得极高,几乎要飞到发际线,眼角一道斜斜的刀疤从眼尾延伸至太阳穴,长约寸许,颜色是浅淡的粉白,边缘却依旧清晰——那是去年在曼谷唐人街,和泰拳王查猜过招时被肘击留下的,当时对方的肘骨带着黄铜护具,硬生生在她皮肤上剜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痊愈后便留下这道带着棱角的疤痕。此刻疤痕正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动,像条蛰伏的小蛇,在灯光下格外扎眼。

她右手食指上套着枚铜制蛇纹戒指,蛇身缠绕成环,鳞片用錾刻工艺刻得根根分明,边缘还带着细微的毛刺——显然是经常转动摩挲,却没刻意打磨光滑。蛇头的尖牙处镶嵌着两颗极小的黑曜石,只有米粒的三分之一大,却透着深邃的光,转动戒指时,蛇头与蛇身的连接处会发出“咔嗒、咔嗒”的细碎声响,那是藏在戒指内部的机关扣在咬合。每当她的目光扫过花粥,那眼神就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刀子,带着淬了寒的锐度,眉梢的挑动与刀疤的晃动相呼应,连嘴角都不自觉地往下撇,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夏川由美加跪坐在工藤千夏左侧,穿的淡粉色和服是柔滑的绉绸材质,风一吹就轻轻贴在腿上,勾勒出隐约的曲线。和服上绣着几簇残缺的樱花,有的花瓣缺了边角,像被风雨啃过;有的只剩半截花萼,垂着干枯的花茎,花瓣边缘用哑光银线勾出破损的纹路,银线在淡粉布料上不抢眼,却在侧光下泛着细弱的光,把“残缺”的质感衬得愈发真切。她垂着眼时,眼尾微微下垂,脸颊的线条柔和,看着最是温婉无害,像巷口卖和果子的姑娘。

可她左手的指尖总夹着根细得像发丝的毒针,针体是暗银色的合金材质,长约两寸,细得能穿过绣花针的针孔,针尾缀着片干缩的樱花瓣——花瓣是淡粉色的,边缘已经发脆,纹路却还清晰,显然是特意挑选后脱水制成的,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像只停在指尖的小蝴蝶。只有在强光斜照时,才能看见针体上泛着不易察觉的冷冽蓝芒,那是浸泡过眼镜蛇毒的痕迹,毒液干涸后形成的结晶附着在针体,遇光便会透出淡淡的蓝。

她垂在和服裙摆下的右手藏得极深,指节抵着布料,能看见裙摆上鼓起一块鸡蛋大小的起伏,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动——那弧度是攥着武器的形状,多半是柄折叠短刀,指节的力度让裙摆的绉绸起了细碎的褶皱,连和服上绣着的樱花都跟着变了形,与她脸上的温婉形成刺目的反差。

山口美智子穿的藏青色和服最是利落,选用的是挺括的重磅棉麻材质,没有半分多余的装饰,布料上连暗纹都没有,只在领口处滚了圈极细的同色包边,走动时衣摆扫过地面,带着干脆的“窸窣”声,不见半分拖沓。腰间系着宽幅黑缎带,足有一掌宽,打得是紧实的“太鼓结”——结头圆鼓鼓的,像颗凝实的墨珠,正中央坠着枚指甲盖大的蛇形玉坠,玉色是深青的墨翠,蛇眼嵌着针尖大的黑玛瑙,在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玉坠边缘被摩挲得光滑,显然戴了许多年。

她刚从镇东头布防回来,和服下摆沾着大片新鲜的红泥,是渡口边特有的黏土质,湿润得能看见泥土的颗粒感,甚至还挂着半片枯椰叶——叶边卷翘发脆,带着被车轮碾过的褶皱,叶尖还勾着几根细碎的椰毛。可她半点不在意,落座时只是抬臂用袖口随意擦了擦裙摆,露出腕上那只刻着细密蛇纹的银镯:镯子看着厚重,实则掂在手里轻飘飘的,镯身是哑光的旧银色,表面用錾刻工艺刻满了缠枝蛇纹,蛇鳞的纹路细得像针尖,转动时能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细碎响动,不用猜也知道,里面定然装着青姑会惯用的致幻粉末,那是她们藏在暗处的杀招。

中村美一和吉野真琴挨着跪坐在最里侧,两人间只隔了一拳的距离,却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中村美一的和服是深紫色的,布料上用近黑的丝线绣着扭曲的藤条,藤身不是自然的舒展曲线,而是像被外力拧成的麻花,虬结着缠满整个衣身,藤尖处缠着发丝粗的哑光银线,银线顺着藤尖的弧度微微翘起,像勒住猎物喉咙的绳索,透着股窒息的压迫感——那绣法是日本传统的“盘金绣”,银线被绷得紧实,在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与和服的暗沉形成刺目的对比。她的手搭在膝头的刀鞘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藤纹刺绣的线头,指尖的力度几乎要把丝线掐断。

吉野真琴则是一身光秃秃的素色和服,是最淡的米白色,连腰带都是同色的棉麻材质,打得是最简单的平结,没有任何装饰,看着在青姑会这群藏锋露刃的女人里最不起眼,像个打杂的侍女。可细看才发现,她的和服领口针脚格外细密,是军用作战服才有的锁边工艺,布料内层隐约透着黑色的硬衬——那是能防匕首划伤的凯夫拉纤维。

两人发间都别着枚一模一样的黑色羽饰,是用成年乌鸦的尾羽制成的,长约三寸,羽色是纯粹的墨黑,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蓝紫色光泽,羽尖削得格外锋利,用指尖轻轻一碰就能感觉到刺痛,显然是经过特殊打磨的武器。她们垂着头时,羽饰刚好斜斜对着膝盖上的刀鞘,羽尖的锋芒与刀鞘的冷光相呼应,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却藏不住那股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冷硬,像两柄藏在棉絮里的刀。

丽丽姐踩着黑色小羊皮细高跟走进大厅时,空气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半秒,连雇佣兵靴底碾过细沙的“咯吱”声都戛然而止。那高跟鞋的鞋跟只有半寸粗,却踩得每一步都稳如磐石,鞋跟叩击大理石的声响“嗒、嗒”清脆,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顺着石面往四下扩散,压得人呼吸都放轻了。

她换了身黑金暗纹的真丝旗袍,布料是重磅桑蚕丝的,垂坠感极好,顺着身体的曲线往下铺展,走动时衣摆扫过地面,不见半分拖沓。旗袍上的刺绣是“盘金绣”技法,用金线在暗黑底色上绣出缠枝蛇纹,蛇身蜿蜒至裙摆,鳞片用金线层层叠叠堆绣,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流光,蛇眼处缀着极小的黑钻,随动作轻轻晃动,像活物在布料上游走。领口别着颗鸽子蛋大的鸽血红玛瑙,被金托嵌着,颜色浓得像凝固的血,在水晶灯的照射下泛着妖异的光,与她锁骨处蛇头项链的黑钻眼睛遥相呼应——那蛇头项链是足金打造的,蛇嘴微张,衔着颗同色玛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转动,黑钻蛇眼扫过全场,竟真像有双眼睛在审视每个人的动静。

她的头发挽成精致的“牡丹髻”,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支金质蛇形发簪固定——发簪的蛇身缠绕着细小的金丝,蛇头搭在发髻边缘,吐着分叉的金舌,舌头上嵌着米粒大的红宝石。发尾几缕细碎的发丝贴在颈侧,被地龙暖气烘得泛着柔光,衬得那截脖颈雪白细腻,可这份温婉下藏着的威压,却比大厅里的冷气更慑人:最前排嚼槟榔的黑人雇佣兵猛地停了动作,腮帮子鼓了鼓,悄悄把嘴里的槟榔渣咽了下去,连嘴角的猩红汁液都忘了擦;青姑会里最桀骜的工藤千夏也下意识收了转戒指的手,指尖攥紧了和服下摆。

“镇口布防出了纰漏。”她在主位的红木雕花沙发上坐下,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磕在扶手的红木纹路处,发出“咚”的一声脆响,瞬间盖过了厅里所有细微的动静——雇佣兵的呼吸声、布料的摩擦声,全被这声脆响碾得没了踪迹。她指尖搭在冰凉的白瓷杯壁上,指腹摩挲着杯沿的暗纹,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却像有冰碴子落在每个人身上:“赫猜的先头部队已经过了湄公河大桥,半小时后可能抵近镇东头渡口。”

花粥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时往前站了半步,黑色作战服的衣摆扫过地板,带起一缕细微的风,吹动了脚边的几粒细沙。她手里的伯莱塔92F还没卸弹匣,枪身是哑光黑的,战术导轨上挂着激光瞄准器,偶尔有红光闪过,在地面投下针尖大的光点——那是刚才争执时不小心碰到了开关,却没人敢提醒她关掉。枪托处磨得发亮,能看见常年握枪留下的指痕,枪口微微下垂,却依旧透着冷硬的锋芒。

“青姑会在镇东头的岗哨撤得太早。”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半分起伏,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刚才吉川樱子带着人往回撤时,把侧翼三百米的视野全露给对方斥候了——那些人穿的是丛林迷彩,贴着椰林根爬了半里地,你们愣是没察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吉川樱子缠纱布的胳膊,语气更沉了些,“现在赫猜那边怕是已经摸透我们的布防漏洞,说不定正往密林里钻,等着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吉川樱子猛地抬眼,原本垂着的睫毛像被惊飞的蝶翅般狠狠颤了一下,缠在左胳膊上的三层纱布瞬间被绷紧的肌肉扯得发紧,边缘的绷带深深嵌进皮肤,纱布下渗血的伤口被拽动,疼得她喉间溢出一丝极轻的闷哼,却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的眉头飞快拧成个疙瘩,眉心的皱纹深得能夹住米粒,可这抹痛色只在脸上停留了半秒,就被硬生生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愠怒。

按在膝头鲛鱼皮刀鞘上的手骤然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得惨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连刀鞘上细密的鳞片纹路都印在了指腹。她死死盯着花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裹着压抑的怒火,又因为伤口的牵扯,尾音不自觉地发颤:“そんなことはない!我々は规定时间通りに布阵していた、是你们的人没跟上掩护!(没有那种事!我们是按规定时间布防的,是你们的人没跟上掩护!)”话落时,她刻意梗着脖子,下颌线绷得像块冷硬的钢板,哪怕肩膀因为疼痛微微耸动,眼神里的倔强也半分没减——仿佛只要气势够硬,就能把“布防漏了破绽”的指控压下去。

“规定时间?”工藤千夏突然“嗤”地笑出声,那笑声又冷又尖,像指甲刮过玻璃,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刺耳。她眉梢挑得更高,眼角的刀疤跟着颤了颤,透着股毫不掩饰的嘲弄,深灰色和服的袖子猛地扫过身侧的矮桌,动作又快又狠。

“当啷!”白瓷茶杯盖被扫得往上跳了半寸,又重重砸回杯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半滴深褐色的茶水溅在她手背上,像颗脏污的墨点。工藤千夏嫌恶地皱起眉,飞快抬手,用和服袖口狠狠蹭了两下手背,仿佛沾到的不是茶水,是秽物——松枝纹的丝线被蹭得有些发毛,她也全然不顾,只盯着花粥冷笑:“花粥さん、あなたたちの女子队が码头の防卫线を後退させたのを见ていませんか?敌の斥候が三百メートル圏内に接近したのに、你たちはまだ武器を整えていた!(花粥小姐,你没看见你们的女子队把码头防线往后退了吗?敌人的斥候都进入三百米范围了,你们还在整理武器!)”

她右手的铜制蛇纹戒指转得更快了,蛇头与蛇身的连接处“咔嗒、咔嗒”响得更急,镶嵌在蛇头尖牙处的黑曜石蛇眼,在水晶灯的照射下闪着细碎的冷光,像两簇淬了毒的火苗。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戒指边缘的毛刺蹭得指腹发疼,她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钉在花粥身上,语气里裹着冰碴子,每个字都像在戳花粥的痛处,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魅姬突然“嗤”地笑出了声,那笑声软腻里裹着尖刺,像裹了糖衣的针。她穿一身酒红桑蚕丝吊带裙,布料带着珍珠般的柔光,垂坠着贴在身上,勾勒出腰腹的纤细曲线,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颈侧细腻的皮肤,与肩头缠着的镂空花纹黑蕾丝形成鲜明对比——蕾丝边缘缀着细得像发丝的银链,链尾挂着极小的铃铛,随着她抬臂的动作轻轻晃,发出几不可闻的“叮铃”声,反倒衬得她的笑更添了几分慵懒的嘲讽。

她右手指尖夹着支细长的薄荷女士烟,烟身是淡绿色的,过滤嘴沾着点口红印,是与她裙摆同色的酒红。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个淡蓝的烟圈,那烟圈慢悠悠飘向天花板,在水晶吊灯的棱面折射下散成细碎的雾粒,像揉碎的月光。“整理武器?”她拖长语调,眼尾故意往吉川樱子缠纱布的胳膊瞟了眼,那眼神扫过纱布上的血渍时,像沾了蜜的刀子,嘲讽藏都藏不住,“刚才是谁被袈沙打退时,连鲛鱼皮刀鞘里的匕首都掉在了镇口青石板上?”

话音落,她屈指弹了弹烟蒂,橙红火星带着点烟灰落在米白大理石上,“滋”地一声瞬间熄灭,留下个浅灰的印子。她往前凑了半步,酒红裙摆扫过蒲团边缘,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更尖刻:“日本の「居合道」はこんなもの?敌の面倒を见る前に、自分の刀を守れないのか?(日本的“居合道”就是这样?连自己的刀都守不住,还谈什么对付敌人?)”

“八嘎!”夏川由美加的怒喝像炸雷似的蹦出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的尖锐。她猛地攥紧指尖的毒针,指节泛白得几乎透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连手背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淡粉色和服的裙摆被这股力道扯出几道僵硬的褶皱,针尾缀着的干缩樱花瓣抖得厉害,边缘的脆片都掉了两片,落在膝头的布料上。

她往前倾了倾身,和服领口的樱花刺绣蹭过膝头,针体在灯光下泛着的蓝芒愈发扎眼,像细碎的冰碴嵌在银线里:“魅姬さん、口を慎んでください!吉川さんは単なる失察です、あなたたちが情报を误らせたのが原因だ!(魅姬小姐,说话注意点!吉川小姐只是失察,是你们误导了情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和服的绉绸跟着微微颤动,指尖的毒针随着呼吸晃来晃去,蓝芒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点。

没等魅姬接话,她又拔高了声音,语气里满是质问的火气,连垂在裙摆下的手都忍不住攥成了拳:“赫猜の部队の移动経路を间违えて教えたのは、雷朵の情报部でしょ?三十分前に修正した情报は、なぜ青姑会に伝わらなかったのか?(把赫猜部队的移动路线说错的,不是雷朵的情报部吗?三十分钟前修正的情报,为什么没传到青姑会?)”尾音带着颤,既是怒的,也是急的——毕竟赫猜的部队转眼就到,此刻的争执,本就是在跟时间抢命。

山口美智子几乎是在夏川由美加话音未落时便开口,上身微微前倾的动作让藏青和服的宽幅黑带松了些,结头处的蛇形玉坠轻轻晃了晃,露出里面黑色劲装的立领——那是耐磨的帆布材质,领口的魔术贴粘得紧实,边缘磨出了细毛,颈侧挂着的银色狗牌从劲装里滑出来半块,牌面被磨得有些发亮,能隐约看见上面刻着的一串日文编号,是青姑会成员的身份标识。

“夏川さんの言う通り。”她的声音比夏川由美加更沉,带着种久经沙场的冷硬,每个音节都咬得极重,“青姑会は会长の指示通りに一つ一つ行动しています、失败の责任は你たち情报部と女子队にある!(就像夏川小姐说的。青姑会是按会长的指示一步步行动的,失败的责任在你们情报部和女子队!)”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腕上的蛇纹银镯,指腹划过錾刻的蛇鳞纹路,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往掌心窜,让她本就冷厉的眼神更添了几分寒意。拇指重重敲了敲镯身,发出“笃”的一声闷响,里面的致幻粉末跟着轻轻晃动,传出细碎的“沙沙”声——那是在无声地展示武器,也是在施压。“もし再び无駄なことを言えば、私はこの指轮であなたたちの口を封じるかもしれません!(要是再胡说八道,我说不定会用这枚戒指封了你们的嘴!)”尾音压得极低,像淬了毒的冰锥,扎在空气里。

“封我们的嘴?”花粥的冷笑几乎是贴着她的话尾炸开,脚下的黑色战术靴猛地往前踏出一步,靴底的防滑纹路碾过大理石地面,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声响,震得脚边的细沙都跳了跳。她的动作快得像闪电,原本垂在身侧的右手猛地抬起,伯莱塔92F的枪口稳稳对准山口美智子的眉心,战术导轨上的激光瞄准器“嘀”地亮起,一点猩红的光点精准落在她光洁的额心,像颗即将灼烧皮肤的火星。

枪身是哑光黑的,被汗水浸得泛着淡淡的油光,枪管边缘还沾着今早清理渡口时留下的细碎尘土——凌晨五点她带着女子队练射击,连续打空三个弹匣,枪身的余温至今没完全散去,隔着半米都能隐约感觉到那股带着硝烟味的灼热。她的指节因为死死攥着枪柄而泛白,虎口处的老茧嵌进枪身的纹路里,眼神像淬了冰的刀,死死盯着山口美智子:“日本语で吠えるのは得意?でも铳口の前では、どんな言叶も无意味だ!(只会用日语吠叫?但在枪口面前,任何话都没用!)”声音里的嘲讽与戾气几乎要溢出来,连呼吸都带着枪油的冷硬气息。

中村美一始终垂着的头终于缓缓抬起,额前的碎发被她不经意地甩到耳后,露出一双藏在阴影里的冷眼。深紫色藤条纹和服下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滑向腰间,指腹精准抵在短刀鞘的黄铜搭扣上——那搭扣被反复摩挲得发亮,边缘磨出了圆润的弧度,指尖一按就能感觉到细微的凹陷。她的动作极轻,和服的褶皱甚至没泛起半分波澜,只有凑近了才能看见她指节因发力而微微泛白,藤纹刺绣的线头被指甲轻轻勾住,又很快松开。

“花粥さん、武器を收めなさい!”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扫过纸页,却带着淬了冰的硬气,每个音节都咬得极稳,“会长がここにいます!(花粥小姐,把武器收起来!会长在这里!)”尾音刻意压得极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目光扫过花粥举枪的手时,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仿佛只要花粥再动一下,她腰间的短刀就会瞬间出鞘。

她顿了半秒,指尖又往搭扣上压了压,语气里添了层身份上的威慑:“青姑会は会长に直属する部队です、あなたは命令を下す资格がない!(青姑会是直属会长的部队,你没有下令的资格!)”说这话时,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哪怕跪坐在蒲团上,气势却半点不输站着的花粥,和服领口露出的半截脖颈绷得笔直,像根宁折不弯的钢针。

“直属会长?”魅姬突然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屈起,轻轻弹了弹烟蒂——橙红的火星带着点灰白的烟灰坠落在米白大理石上,“滋”地一声熄灭,留下个浅黑的印子,像块洗不掉的污渍。她踩着细高跟鞋往前迈了两步,酒红色桑蚕丝吊带裙的裙摆扫过青姑会跪坐的蒲团边缘,带起细小的绒毛,布料与丝绒摩擦的“窸窣”声,在剑拔弩张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她的目光像带着钩子,先扫过面色紧绷的中村美一,最后落在吉川樱子缠纱布的胳膊上,眼尾微微上挑,嘲讽几乎要从眼神里溢出来:“それでは、会长の命令を无视して袈沙を袭撃したのは谁ですか?”她故意顿了顿,指尖的香烟燃到一半,烟灰积了长长一截却没掉,“吉川さん、あなたの记忆は悪いのですか?会长が「この人は自分人」と言ったのを忘れましたか?(那无视会长命令袭击袈沙的是谁?吉川小姐,你记性不好吗?忘了会长说过“这人是自己人”吗?)”

话音落时,她轻轻抖了下手腕,烟灰“簌簌”落在吉川樱子的和服裙摆上,暗紫色的布料瞬间沾了些白,像落了点雪——那动作带着刻意的轻慢,分明是在挑衅。

吉野真琴的起身快得像道影子,素色棉麻和服的裙摆猛地扫过蒲团,带起一团细小的绒毛在空中打转,原本跪坐的位置留下个浅浅的压痕。她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眼尾平得像刀削,只有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直直钉在魅姬脸上,连眨都没眨一下,仿佛要在她皮肤上戳出两个洞来。

“魅姬さん、それは误解です!”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却透着股咬牙切齿的狠劲,藏在和服裙摆下的手死死攥成拳,指节抵着布料,撑起一小块僵硬的弧度,“吉川さんは敌を确认するための行动でした!(魅姬小姐,那是误会!吉川小姐是为了确认敌人的行动!)”

她往前迈了半步,战术靴的鞋尖几乎要碰到魅姬的高跟鞋,和服领口因动作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刀疤——那疤痕足有两寸长,边缘呈不规则的锯齿状,颜色是深褐色的,是去年在仰光执行暗杀政客任务时,被对方保镖的匕首划开的,当时血流如注,她愣是捂着伤口完成了任务,留下这道像蜈蚣似的印记。

“あなたたちがここで挑発しているのは、赫猜に有利なだけです!”她的音量陡然拔高,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既是怒,也是急,“彼らは今から来ているのに、ここで内讧をしています!(你们在这里挑衅,只会对赫猜有利!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却在这里内讧!)”话落时,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素色和服的布料跟着鼓胀又平复,露出里面藏着的黑色劲装轮廓——那是随时准备迎战的姿态,与她嘴上的“反内讧”恰恰呼应。

争吵像滚沸的油锅浇了瓢冷水,瞬间炸得噼啪作响——日语的尖锐诘问像指甲刮过玻璃,又尖又利,裹着藏不住的火气;中文的冷硬反驳似铁块撞在石板上,沉闷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两种语言缠在一起拧成死结,撞得天花板的水晶吊灯都跟着微微颤抖。棱面反射的碎光在争执的人影上晃来晃去,把每个人的脸切割得一半明一半暗,工藤千夏眼角的刀疤在光影里忽深忽浅,花粥紧抿的嘴唇则始终浸在阴影里,只剩眼神亮得吓人。

我站在花粥身侧半步远的地方,手背的伤口还带着碘伏的刺激味,厚厚的无菌纱布缠得有些紧,勒得手腕发僵,连指节活动都透着滞涩。绷带下的痛感没半点减退,反而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先是表皮的灼烧感,接着钻到肉里,最后沉进骨缝,像细针蘸了盐水,在皮肉里反复挑刺,每动一下都疼得人太阳穴发紧。可我的目光不敢有半分偏移,死死锁着青姑会那群女人藏在和服下的动作:

工藤千夏的铜制蛇纹戒指已经顺时针转了三圈,蛇头的尖牙处隐约弹出一点银亮的尖刺,那是藏在戒指里的毒针,针尖沾着层极薄的油光,在灯光下泛着不易察觉的冷芒;夏川由美加垂在粉色和服裙摆下的手动了动,袖口不经意间掀开条细缝,露出半寸极细的钢丝,钢丝像发丝似的绷得笔直,末端缠着的倒刺闪着寒芒,显然是随时能勒住喉咙的杀器;山口美智子的拇指正反复摩挲银镯的接缝处,指腹按下去时,镯身微微凹陷,能看见缝隙里漏出的一点淡灰粉末——那是致幻剂的痕迹,她的指节已经蓄了力,显然只要再吵下去,就要拧开镯子洒出来。

丽丽姐端着白瓷茶杯坐在主位上,动作慢得像在欣赏古董。她拇指搭在杯沿,食指轻叩着杯身,上好的普洱在杯里泛着琥珀色的光,茶汤浓稠得能在杯壁挂出浅褐的茶痕,她却只慢条斯理地抿了小口,连嘴角沾着的茶渍都没擦。眼皮始终垂着,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刚好遮住眼底的算计——她哪是在喝茶,分明是在看戏,看花粥的硬、魅姬的尖,看青姑会的傲、吉川樱子的犟,像掂量砝码似的,在心里称着两拨手下的脾性与底线。

花粥的枪口依旧稳稳指着山口美智子,纹丝不动,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像颗烧红的针,死死钉在对方的额心。她的指节因为攥紧枪柄而泛白,虎口处的老茧嵌进枪身的纹路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鼻息细得像线,生怕一动就泄了气势;魅姬指尖的女士香烟已经燃到半截,烟灰积了半寸长,却没掉下来,火星离指尖不足半寸,灼烧的痛感让她眉峰极快地蹙了下,可下一秒就舒展开,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仿佛指尖的疼与眼前的争执,都与她无关。

我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绷带下的伤口突然疼得更厉害,却让我脑子愈发清醒——不能再耗了。赫猜的先头部队半小时后就会抵近镇东头渡口,此刻内讧就像给对方递了把刀,等他们踩着枪声进来,所有人都得变成青石板上的血渍。更关键的是,我在雷朵本就是无根的浮萍,丽丽姐一句“妹夫”看似亲近,实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只有和花粥、魅姬站在同一阵线,才能借着她们的分量留在核心圈,才能摸到雷朵集团藏在旗袍与和服下的黑幕——那些被氢氟酸化掉的卧底、藏在码头货箱里的违禁品、青姑会与日本势力的勾连,全得靠这层“自己人”的身份才能挖出来。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魅姬酒红色的裙摆,也吹得水晶吊灯的碎光晃了晃,落在我缠着纱布的手背上,像道冰冷的提醒:这局棋,容不得半分犹豫。

我突然往前挪了半步,黑色帆布鞋的鞋底蹭过大理石地面,发出极轻的“沙沙”声——步子不大,刚好能让花粥和青姑会的人都注意到我的动作,又不至于显得刻意挑衅。同时,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花粥的小臂,力度拿捏得刚好:既没让她握枪的手晃得太厉害,又足以让伯莱塔的枪口微微下垂。激光瞄准器的红点瞬间从山口美智子的额心滑到肩头,在藏青和服上留下个跳动的光斑,像只不安分的小虫子。

我的目光死死锁着吉川樱子的眼睛,不敢移开半分——那是为了掩饰心里的慌: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发紧发干,那些临时从记忆碎片里扒出来的日语单词在舌尖打颤,“布阵”“情报”“先手”……每个词都像从沙堆里扒出来的,带着生涩的棱角。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把词往一起凑,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语法错得一塌糊涂,却刻意加重了“ミス”(失误)和“先手を取る”(抢占先机)两个词,尾音甚至不自觉地拔高:“布阵ミス…情报…ずれ…赫猜…先手を取る!(布防失误…情报…偏差…赫猜…抢占先机!)”

话音未落,我猛地抬手,缠着纱布的指尖重重戳在墙上挂着的金三角地形图上——那地图是覆膜的,表面泛着哑光,红笔圈出的青姑会防区格外扎眼,刚好卡在湄公河支流的渡口处。地图上用虚线标着防御点位,可点位之间有段近两百米的空白地带,连条辅助防线的标记都没有。我的指尖戳得极用力,纱布蹭过覆膜发出“嗤啦”声,指腹甚至能摸到纸张下的木板纹路:“ここ…防御薄弱…敌はここから侵入する…河川沿いの密林が掩护になる!(这里…防御薄弱…敌人会从这里入侵…河边的密林能做掩护!)”

我反复用指尖敲着那片空白,“笃、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像在敲每个人的神经。余光瞥见水晶吊灯的光落在地图上,刚好照亮那片空白背后的“密林”标注,墨色的字迹边缘还沾着点旧污渍,是常年被人指点留下的痕迹——这细节能让我的话更有说服力。

吉川樱子明显愣了,原本紧绷的嘴角微微张开,缠纱布的胳膊下意识往前挪了半寸,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插话。她的眉毛在纱布下拧成个疙瘩,眼神里先是诧异,随即闪过一丝慌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膝头的刀鞘——那是被戳中要害的反应。

工藤千夏的嘴唇动了动,刚要张嘴反驳,蛇形戒指又开始转动,毒针的银亮又露出来半分。我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突然提高声音,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故意让语气里裹着急切与笃定,目光扫过青姑会每个人藏在和服下的破绽:

“吉川さんの伤…布阵时に手が回らない!(吉川小姐的伤…布防时顾不过来!)”我的视线扫过她渗血的纱布,“夏川さんの毒针…距离が足りない!密林の中では効かない!(夏川小姐的毒针…距离不够!在密林里没用!)”说话时,我刻意瞥了眼夏川由美加的袖口,她的手猛地往裙摆里缩了缩,钢丝瞬间藏得没了踪影;“山口さんの银轮…粉が风で散る!(山口小姐的银镯…粉末会被风吹散!)”山口美智子摩挲银镯的动作猛地停了,指节僵在半空。

我顿了半秒,迅速把目光转向花粥,语气里添了几分肯定,连磕巴都少了些:“花粥さんの部队…机动性が高い…补助する!魅姬さんの情报…後で修正したのは正しい!(花粥小姐的部队…机动性高…辅助防守!魅姬小姐后来修正的情报…是对的!)”

说这话时,我能感觉到花粥投来的诧异目光——她显然没料到我会帮她说话,握枪的指节松了些,枪口又往下垂了寸许;魅姬则挑了挑眉,指尖的香烟晃了晃,烟灰“簌簌”落在地板上,嘴角勾起抹了然的笑。而青姑会的女人们脸色都沉了下来:工藤千夏的戒指不转了,指节泛白;夏川由美加咬着下唇,毒针在指尖藏得更深;中村美一按在刀鞘上的手紧了紧,却没再开口——她们知道,我戳中了她们的软肋。

青姑会的女人们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地愣住了,连呼吸都顿了半秒,空气里瞬间凝着股说不出的滞涩。

吉川樱子攥着鲛鱼皮刀鞘的手猛地松了松,纱布被之前的力道攥得发皱,边缘嵌进皮肤的痕迹更深,指节却从惨白慢慢松垮下来,透着股藏不住的无力——她左胳膊的伤口确实在拖后腿,今早布防时举刀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刚才和我对峙时更是差点握不住匕首,此刻被戳中痛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却半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垂着眼盯着膝头的刀鞘,睫毛抖得像筛子。

工藤千夏转动蛇纹戒指的动作戛然而止,“咔嗒”声突然断了,蛇头尖牙处的银亮毒针瞬间隐没,指腹死死按住蛇身,像是怕再露半分破绽。她眉梢挑着的戾气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眼角的刀疤跟着松垮了些,原本盯着花粥的眼神往旁边偏了偏,落在地板的细沙上,透着股不情愿的收敛——显然知道再争下去,只会暴露更多底气不足的破绽。

夏川由美加的指尖飞快地捻了捻针尾干缩的樱花瓣,花瓣边缘的脆片掉了两片,她却浑然不觉,只趁着低头的动作,把毒针顺着袖口滑进和服内侧的暗袋。那动作轻得像捻起一根发丝,接着用掌心把粉色裙摆的褶皱一点点抚平,连樱花刺绣的纹路都理得整整齐齐,仿佛刚才攥着毒针的不是她,可泛红的耳尖却泄了气,藏不住被戳穿武器短板的慌乱。

山口美智子摸着凉镯的手僵在半空,拇指还抵在镯身的缝隙处,却没再敢用力摩挲。她的眼神闪了闪,瞳孔先缩成针尖大小,随即又缓缓松开,掠过地图上“密林”的标注时,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犹豫——致幻粉末最怕风,密林里穿堂风乱刮,撒出去确实会被吹得七零八落,这点她比谁都清楚,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花粥猛地转头看我,激光瞄准器的红点跟着晃了晃,落在地板上划出道细痕。她眼底先是闪过丝诧异,像没料到我会突然帮她说话,眉峰飞快地挑了下,随即嘴角勾起抹冷硬的笑,弧度比之前更甚。她顺势抬了抬下巴,枪口往旁边挪了寸许,却依旧保持着警戒,语气里裹着冰碴子补刀:“听见了?连袈沙都看出来你们的漏洞。”

她的目光扫过青姑会每个人的脸,从吉川樱子的纱布落到夏川由美加的袖口,最后停在山口美智子的银镯上:“镇东头的密林全是盘根错节的老榕树,枝桠密得能挡阳光,你们的毒针扔出去能扎到谁?暗器在树影里根本看不清轨迹!”她顿了顿,刻意加重语气,“必须靠我们女子队的机动战术,在树缝里打游击才能拖住赫猜的人。”

魅姬屈指弹掉烟蒂,火星“滋”地落在大理石上,留下个淡黑的印子。她踩着细高跟走到我身边,酒红色裙摆扫过我的裤脚,带着股鸢尾香。指尖轻轻搭在我肩膀上,指甲尖若有若无地掐了下我的布料——力度不大,却带着明显的示意,随即她侧过身,对着青姑会的方向笑得意味深长,眼尾的弧度像勾人的钩子。

“还是袈沙眼睛尖,”她拖长语调,声音软腻却藏着尖刺,“某些人啊,穿得再体面,和服绣得再精致,蛇纹绣得再逼真,做事还不是一团糟。”她故意瞥了眼工藤千夏和服上的松枝纹,又扫过吉川樱子的蛇形刺绣,“连镇东头的密林地形都没摸透,连自己的武器在哪种环境没用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按命令行事?”

尾音落时,她的指甲又轻轻蹭了下我的肩膀,那动作里的赞许藏都藏不住,而青姑会的女人们脸色更沉了,中村美一按在刀鞘上的手紧了紧,却终究没再开口。

“何を言っている!(你在说什么!)”工藤千夏的反驳像被踩住尾巴的野猫,猛地拔高了调门,声音里裹着没处撒的火气。她猛地抬头,眉梢挑得几乎要竖起来,眼角的刀疤跟着剧烈颤动,右手下意识要去转戒指——蛇头毒针都快顶到皮肤了,胳膊却突然被吉川樱子狠狠拽了一把。

那力道又急又狠,吉川樱子的手指直接扣住了她小臂的肌肉,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疼得工藤千夏“嘶”地抽了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趔趄了半寸,原本要脱口的狠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她转头瞪向吉川樱子,眼神里满是不解与怒怼,却见吉川樱子冲她飞快地摇了摇头,眼神里藏着警告——再闹下去,只会把丽丽姐的火气引到青姑会头上。

工藤千夏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终究还是咬着牙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攥着戒指的指节泛得发白,蛇鳞纹路都嵌进了掌心。

吉川樱子这才松开手,指尖在工藤千夏的和服上留下道浅浅的褶皱。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看向主位上的丽丽姐,缠在左胳膊的纱布因为这个动作又绷紧了些,边缘渗出的血渍晕得更大了些。纱布下的脸明显白了几分,连耳尖都透着淡淡的青灰,之前梗着的脖子不自觉地缩了缩,语气里的强硬像被戳破的气球,全泄了气,只剩下藏不住的局促:

“会长、彼の言う通り、镇东部の防御は确かに薄弱です。”她的声音放得很低,尾音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发颤,指尖死死攥着膝头的刀鞘,鲛鱼皮的鳞片硌得掌心发疼,“特に密林の部分、树木が密集していて、我々の毒针や银轮の粉末は得意ではありません——风で散ったり、枝で遮られたりします。(会长,就像他说的,镇东部的防御确实薄弱。尤其是密林那部分,树木密集,我们的毒针和银镯里的粉末都不擅长应对——要么被风吹散,要么被树枝挡住。)”

她顿了顿,偷偷抬眼瞥了丽丽姐一眼,见对方没什么表情,又连忙低下头,补充时语气更软了:“花粥さんの部队は机动性が高く、短距离の格闘も得意です。もし补助してくれれば、密林の伏兵を処理し、渡口の防卫线も安定させられます。问题は解决できます。(花粥小姐的部队机动性高,近距离格斗也擅长。如果能帮忙辅助,既能处理密林里的伏兵,也能稳住渡口的防线。问题就能解决。)”

丽丽姐终于缓缓放下了白瓷茶杯。她的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拇指先从杯沿移开,接着食指和中指夹住杯身,轻轻放在红木扶手上——“当”的一声脆响,羊脂白玉镯磕在扶手的雕花纹路处,瞬间压下了厅里所有的杂音:工藤千夏气呼呼的呼吸声、花粥无意识摩挲枪柄的声响、青姑会女人们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全被这声脆响碾得没了踪迹。

她终于抬眼,长长的睫毛像蝴蝶振翅般轻轻扇了下,眼底的阴影散去,目光先扫过青姑会的一众女人:从吉川樱子渗血的纱布,到工藤千夏紧绷的侧脸,再到夏川由美加攥着裙摆的手,最后落在山口美智子始终抵着银镯的拇指上。视线在吉川樱子的伤口上停留了半秒,没有同情,只有淡淡的审视,像在评估这道伤会影响多少战力。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我,嘴角突然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意很浅,只在唇瓣边缘漾开一点点,连眼角的纹路都没动一下,眼底更是一片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半点波澜都没有:“既然袈沙都这么说了,那就按他的意思来。”

话音刚落,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茶杯盖沿,指甲蹭过瓷面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原本还算温和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那股寒意像刚从湄公河底捞上来的冰碴子,刺得人皮肤发麻:“花粥,带女子敢死队去镇东头密林布防。”

她的目光锁定在花粥身上,语气里没了半分玩笑,全是命令的硬气:“用游击战术拖死赫猜的先头部队,别让他们靠近渡口——每棵老榕树后都藏个人,见人就打,打完就撤,别给他们集结的机会。”

接着,她转头看向吉川樱子,眼神里的冷意更甚:“青姑会守渡口主防线。你们的暗器适合近距离突袭,就盯着那些从密林里漏出来的鱼——敢靠近渡口三步,直接废了,别留活口。”

最后,她的目光扫过大厅中央的雇佣兵队伍,声音陡然提高了半分,带着穿透力:“雇佣兵守住镇口,架起m249,把路封死!不管是村民还是赫猜的探子,只要敢越线,直接开枪——别让任何无关人等进来添乱!”

每道命令都掷地有声,红木扶手被她的指尖按出淡淡的印子,蛇头项链的黑钻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像在监视着每个人的反应。花粥立刻挺直脊背,抬手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明白!”青姑会的女人们也纷纷低头应是,吉川樱子的肩膀明显松了些,工藤千夏却还是憋着气,嘴角抿成了直线。雇佣兵队伍里传来整齐的“是”,m4A1的枪托轻轻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再出纰漏,”丽丽姐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像从喉咙里滚出的冰碴子,目光扫过全场时,那眼神不再是看戏的慵懒,而是淬了毒的冷厉,像探照灯似的,每落到一个人身上,对方都下意识绷紧了身体——雇佣兵的肩背绷得像铁块,青姑会的女人攥紧了藏在和服下的武器,连花粥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她顿了顿,指尖重重按在红木扶手上,留下道浅白的印子,蛇头项链的黑钻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不管是哪队的人,雷朵的地下室可还空着——那里的氢氟酸,刚好缺些‘试验品’。”

“氢氟酸”三个字说得极轻,却像炸雷似的在大厅里炸开。谁都知道雷朵地下室的那些铁桶里装着什么——那玩意儿能把骨头都化得连渣都不剩,去年有个私吞货物的小弟,就是被扔进地下室,第二天连块完整的布料都没找着。

吉川樱子的脸“唰”地白了,比脸上的纱布还没有血色,连忙低下头,额头几乎要碰到蒲团,缠纱布的胳膊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はい、会长!(是,会长!)”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和服的裙摆蹭过丝绒蒲团,发出“窸窣”的细碎声响,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旁边的夏川由美加、山口美智子等人也跟着齐齐低头,素色、藏青、粉色的和服裙摆叠在一起,像被寒霜打蔫的花,只有中村美一按在刀鞘上的手还在微微用力,却也没敢再流露半分抵触。

工藤千夏咬着下唇,齿尖几乎要嵌进肉里,尝到淡淡的血腥味,眼神里的不甘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她死死盯着地板上的一道裂纹,仿佛要把那纹路盯出洞来,可终究还是拗不过丽丽姐的威慑,肩膀垮了垮,跟着低了头,只是转戒指的动作又快了些,蛇头毒针的银亮在布料下闪了闪。

花粥终于收起了伯莱塔,战术靴踩过大理石地板,发出“嗒嗒”的声响,比刚才争执时轻快了不少,显然松了口气。她转身要去集合女子敢死队时,特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飞快地冲我递了个隐晦的赞许眼神——眉梢微微挑了下,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转瞬就恢复了冷硬,却把那点认可传得明明白白。

魅姬踩着细高跟走到我身边,酒红色的裙摆扫过我的裤脚,带着股淡淡的鸢尾香。她凑近我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话,声音里裹着调侃的笑意:“看不出来,你日语还挺‘够用’——刚才那几句,倒是把青姑会的尾巴都踩疼了。”说话时,她的发丝轻轻蹭过我的耳廓,带着点痒。

我没接话,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后背却早已沁出一层冷汗,把衬衫都浸湿了,贴在皮肤上凉得发僵。绷带下的伤口仿佛更疼了,提醒着我刚才的惊险——那些日语全是瞎蒙的,不过是仗着在镇口见过她们的武器、看出了吉川樱子的伤势,又顺着地形扯了几句,连语法都是错漏百出,没想到真的唬住了她们。

可这份侥幸很快被寒意取代。青姑会那群女人虽然低着头,眼神却像毒蛇似的缠在我身上:工藤千夏的铜制戒指转得飞快,“咔嗒”声比刚才更急,蛇头毒针的反光透过和服布料,在地板上扫过一道细碎的银痕;夏川由美加垂在膝头的手死死攥着,指甲深深掐进粉色和服的布料,留下几个月牙形的印子,连樱花刺绣都被揪得变了形;山口美智子的银镯被她拧得“咔嗒”响,缝隙里漏出的淡灰粉末又多了些,显然是憋了满肚子火气没处撒。

她们记恨上我了。这个念头像块冰,瞬间沉进我心里——在雷朵这地方,被青姑会这种藏在暗处的势力盯上,比被赫猜的雇佣兵指着枪口更危险。

水晶吊灯的百八十片棱面折射出细碎的冷光,斜斜落在青姑会女人的和服上——那些绣在暗紫、藏青、淡粉布料上的蛇形花茎,瞬间被光影切割得愈发扭曲。蛇鳞是用桑蚕丝双线绣成的,在光线下泛着哑光,随着她们起身时布料的牵动,花茎仿佛顺着褶皱在缓缓蠕动,蛇头缀着的黑玛瑙珠或银线,像真的在眨动眼睛,透着股渗人的诡异。连吉川樱子和服上沾着的血渍,都顺着蛇纹的纹路晕开,像蛇吐出来的信子,在布料上留下暗褐的痕迹。

我盯着那些蠕动的蛇纹,心里陡然一沉:这场争吵哪里是结束,分明只是个开始。青姑会的怨怼、花粥的警惕、丽丽姐的算计,早就在这大厅里织了层看不见的网,而赫猜的先头部队正踩着油门往这边冲,像只手狠狠攥住了网绳——雷朵集团的网,是权力的网、利益的网,更是生死的网,此刻网眼正越收越紧,连空气都透着窒息的压迫。

我这颗夹在中间的“棋子”,活得比谁都悬。既没有青姑会直属丽丽姐的硬身份,也没有花粥跟着丽丽姐出生入死的亲信底气,不过是靠“肖雅的男人”这层模糊的关系勉强立足。外面要提防赫猜的雇佣兵、湄公河上的暗哨、码头货箱里的杀机;里面更要小心身边这些藏在和服与微笑下的刀——是夏川由美加指尖的毒针、工藤千夏戒指里的暗器,是山口美智子银镯里的粉末,更是她们笑里藏着的怨怼与算计,稍有不慎就会被戳得满身窟窿。

大厅里的人开始陆续散去,脚步声、器械声搅在一起,织成片嘈杂的尾音。女子敢死队的战术靴踩过大理石,发出“嗒嗒”的脆响,凯莉腰间的匕首鞘蹭过裤腿,带出“窸窣”的摩擦声;雇佣兵扛着m4A1往镇口走,枪托蹭过地板是沉闷的“咯吱”,弹链上的铜壳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当”;青姑会的女人踩着木屐,“笃笃”的声响轻得像猫爪,和服裙摆扫过蒲团,带起细小的绒毛,却没人再敢抬头看主位上的丽丽姐。这些声响渐渐消失在走廊深处,被墙壁吸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剩空气里飘着的硝烟味、槟榔味、香水味与碘伏味的混杂气息,滞涩地绕在水晶吊灯的棱面上。

丽丽姐还坐在主位的红木沙发上没动,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白瓷茶杯,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节奏慢得像在数秒。她的目光死死锁在墙上金三角地形图的镇东头位置,指尖偶尔在杯沿轻轻敲击,落点刚好与地图上的渡口标记对齐——那里是青姑会的防线,也是赫猜最可能突破的缺口。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蛇头项链的黑钻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没人猜得透她是在盘算防御,还是在计较刚才两拨人的争执,抑或是在掂量我这颗突然“发声”的棋子。

我站在原地没敢动,后背的冷汗还没干,衬衫贴在皮肤上凉得发僵。手背的痛感却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根细针蘸了碘伏,在绷带下的皮肉里反复挑刺——不是争执时的钝痛,是尖锐的、持续的刺痛,每一下都精准地扎在神经上。这痛感像个冰冷的提醒,戳着我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在雷朵这地方,没有“容错”的余地。地板上还留着刚才魅姬弹落的烟蒂烫出的浅黑印子,像个潦草的警示标点,在米白的大理石上泛着冷光——走错一步,就不是疼,是死。

书河书屋推荐阅读:重生归来后,大佬说他甘愿当替身亿万神豪靠缺德惊爆全球两张藏宝图穿书误入反派团我和反派师兄谈了成神风暴万域神芒天荒神域恋综后和死对头感情变质天行剑祖致我亲爱的探灵博主从为地虎侠正名开始陆总别求了,夫人已被宠上天名柯穿越:系统他们偏心安室透岁月如梦!我被逃婚的未婚夫带回家了大雍翻译官轻吻她替身死遁后,京圈大佬急疯了惊世女将:我的空间藏雄兵同时穿越:不吃牛肉养成系之小狼狗重生后,我把渣夫卖了一百万亲妈修仙回来后,受气包们杀疯了太子只准我生娃,压力有些大!八零嫁绝嗣首长多胎后,全员破防重生:蛇蝎毒后浮沉一世是清欢丹仙重生,夺舍娇俏女掌柜诱她失控,小商总化身男妖精武魂之翼死在韩娱UMA合集天地日月神域败家王爷,富婆王妃穿书成女配:只为泡男二重生之摄政王妃太嚣张这个白猫有点坏修仙到处薅羊毛这末世过得也太滋润了!四合院的普通人生重生后中奖8亿怎么花重生之娇软小王妃我堂堂炮灰小师妹,贱一点怎么了崩坏:守梦的无想者姐姐你马甲掉了风水特卫局玩恐怖游戏吗?包对象的那种天灾:沃利贝尔日落无涯【刑侦】就打个篮球,却成了天选之子鬼片世界:正派的我,越走越歪了
书河书屋搜藏榜:锦鲤弃妇:大吉大利,今日和离电霸厨娘小俏媳之带着全家致富穿越之农家老四失业后,我从位面交易开始致富绑定交换系统后,上交国家当首富阴阳秘术之鬼瞳重生后,将军嫂嫂想娶我你想抄家,问过我公主媳妇了吗?三国经销商迷局密说他爱上了土包子女生斗罗:开局教皇祭天穿越废物世子,开局申请发配边疆快穿:炮灰男配要翻身【娱乐圈】脸蛋天才是怎样炼成的末日穿六零的快乐生活戏仙记穿成反派儿子的亲女儿?开局融合巅峰雷阿伦,我单骑救主咸鱼被迫在修仙界搞内卷希腊神话:诸神宠儿四合院:万岁军退伍,掌权保卫处豪门弃妇被迫走红了全是孽缘男主绝嗣?她靠系统母凭子贵!那片天空那片云反派心尖黑月光假太监:皇后请排队,我是真忙不过来啊!年少情深:阎少的撩人甜妻不好追创世穷神揽青华鬼灭:我的哥哥是上弦和初始剑士是六眼,也是火红眼天剑之剑回到最初,我说我喜欢你小小夫君殇祭茅山道士传奇2在柯南世界里柯学开挂望川忘川她夺夺夺夺夺夺夺夺夺夺我气运!纵横诸天:我能无限许愿!醉哑公子他偏要以下犯上死神之鬼差开局死亡缠绕,库里跟我学灌篮镜灵世界怀了死对头的崽后我跑路了绑定系统,农门长姐靠打人致富
书河书屋最新小说:异能高校生存指南血色东莞:姐姐的致命温柔数学易圣:我在春秋当国师无敌,无敌,都市下山我无敌不想当顶流的不是好搬运工开局王府世子,最终摆烂失败道德经之周天磁极影综:我在韩剧做有钱人我在东南亚当降头师那些年综影视:夺舍我?反手炼了系统四合院:战斗英雄!1962年短篇快穿合集,每篇只写一章海贼之别逼奶爸拔剑砍你闪婚娱乐圈大佬后我火了寻仙万载,最终发现自己才是真神综武之休闲山庄逆流1990:资本暗涌时掘明郭汾阳:我帮舅舅牵红线修真:从家凤到大仙乱世荒年:我每日一卦粮肉满仓!晓渡钱塘:我的苏小小人生东莞发财日记诸天领主:从废土农场到万界神庭修为尽失,被病娇仙子囚禁慢看济公传老祖宗诈尸,星际崽子看视频废材也成仙稳辣!我是最强收容所研究员你管诸天第一势力叫破村子?从鬼灭开始执掌万界王爷好纯情,洞房都是我教的霸道总裁把假死的我骨灰吃了?恋综被拉来顶包怎会变如此洪荒:太阴传诸天任逍遥,我是红尘仙秦二爷,你家小先生又发癫了四合院:我老六从不明着对上众禽吞天神鼎:凡人修仙路李莲花的一百个亲戚雪月大明明明是你先不爱我炼妖成仙:这个家族全是老六平凡人生叶不凡全球末日:我用空间搬空全世界醉梦瑶修仙家族的崛起之路综漫纪元:我的英灵来自万界原神:成了冒险家也犹犹豫豫三国:曹门虎子,屠司马得甄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