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的手还按在窗框上,指节微微发白。风从窗外吹进来,把桌上的纸张掀动了几下。她没去管,脑子里只回响着那句话——“那批货已经到了,藏在绸缎箱底”。
她转身走到案前,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个人名:林仲元、阿史那烈、崔九娘。接着又添了三十个名字,都是近来公开支持新政的商行东家。
她知道这些人已经被盯上了。
裴砚走进东阁时,她正命人调阅入京商队的通行记录。他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没问,只说:“早朝之后,我要宣布那道诏书。”
她点头,“他们会动手。”
“谁?”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她放下笔,“他们怕这些商人掌权,怕门第被打破。只要死一个,就能逼你收回成命。”
裴砚站到她身边,低头看那张名单。“你有证据?”
“很快会有。”她说。
她闭上眼,启动心镜系统,目标对准户部侍郎周明远。那人一向表面中立,实则与清流派往来密切。
三秒后,机械音响起:【读取完成】。
心声浮现:【三十个名字都在名单上,今夜子时动手……只要一个死了,新政就得停】
她睁开眼,把时间记了下来。
裴砚看着她,“你说吧,怎么安排。”
“第一,通知谍网,盯住这三十家宅院。第二,让京兆尹以查走私为由,在城门设卡盘查。第三,明日早朝,你照常宣诏,不要露半点风声。”
裴砚应下,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紫宸殿钟鼓齐鸣,百官入列。
裴砚登台,取出诏书,声音沉稳:“自即日起,凡有大功于国、资能治政者,不论出身士庶、工农商贾,皆可荐举为相。”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礼部尚书王敬之垂着眼,手指轻轻敲了敲袖口。另一侧,左都御史赵元章低着头,嘴角却动了一下。
沈知微站在偏殿帘后,目光扫过人群。她锁定赵元章,启动系统。
【刺客已入城,第一波 targeting 林仲元】
她立刻转身,召来传令女官,“速去东市,通知林府加派人手,不得外出。再传令各坊巡丁,夜间每半个时辰巡查一次商贾居所。”
又命人持令牌前往刑部,调出七名曾涉暗杀案的逃犯画像,交予暗卫比对街面行人。
与此同时,京城各处已悄然布防。
林仲元当晚本要赴宴,接到消息后闭门不出。他的宅院外多了三拨巡逻人马,屋檐下挂起长灯,彻夜不熄。
阿史那烈住在西城驼帮会馆,夜里有人送来一箱新到的丝绸。守门人照例查验,发现夹层中有细刃两把,立即上报。
崔九娘更警觉,她早年走北地雪原,见过太多生死。她让人把所有送来的货物堆在院外,先由专人检查再搬进屋。
子时将至,七路人影潜入城中。
一路扮作货夫,推车直奔林府后巷,刚靠近就被巡丁拦下。开箱查验,找出淬毒匕首三把,火油两坛。
另一路试图翻越阿史那烈院墙,踩中机关铃索,数十名暗卫瞬间围拢,当场擒获。
第三路人在崔九娘门前徘徊,被伪装成乞丐的探子盯上,一路尾随至接头地点,一举拿下。
其余几路或被截获,或见势不对中途撤退。一夜之间,八十九人被捕,三十七口藏武器的货箱被扣。
无一人得手。
次日清晨,阳光洒进东阁。
沈知微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份新报:《江南三十六商会联名声明支持新政》。
她还没看完,宫人来报:“林仲元、阿史那烈、崔九娘等三十家商贾联名上书,愿共捐三百万两,设立‘工商兴学基金’,资助寒门子弟习算术、贸易、航海之术。”
她放下纸,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久,裴砚踏入大殿。
早朝已经开始,百官列立两侧。他坐上龙椅,目光扫过群臣。
“昨夜,有人想杀三十个商人。”他说。
众人低头,无人应答。
“他们以为,只要死一个,我就会退让。”裴砚站起身,声音变冷,“但他们错了。今日,这三十人不仅活着,还主动捐资办学,助国家育才。”
他拿起那份奏章,高高举起:“尔等畏商如虎,惧其掌权,实则惧其夺利。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何肯为国出钱?因为我给了一条活路。”
底下有人想要开口,被身旁同僚拉住。
“传令刑部,”裴砚继续道,“彻查昨夜刺杀案。追根溯源,不论何人,但涉其中,一体问罪!”
圣旨一下,满殿肃然。
退朝后,沈知微仍在东阁处理文书。她翻开各地回报,看到已有十余州府响应新政,开始登记本地有才能的商民。
她正看着,裴砚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朝服,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这是从一名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他说,“上面刻着一个字——‘敬’。”
沈知微接过玉佩,看清那个字,眼神微动。
王敬之。
她没说话,只是把玉佩放在桌上。
裴砚看着她,“你要不要亲自去会会他?”
她摇头,“还不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等他自己露出破绽。”她说,“现在抓他,他背后的人还会藏得好好的。我们得让他动起来。”
裴砚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
快出门时,他停下,“京兆尹刚才来报,有一辆马车半夜闯关,被拦下后发现车内全是空白账册。赶车的人咬毒自尽了。”
沈知微抬头,“车上有没有标记?”
“有。是江南一家绸缎庄的封印。”
她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找到那家绸缎庄的位置。
就在她指尖落下的瞬间,外面传来一声急报。
“启禀娘娘,江南急信——昨日夜里,那家绸缎庄突然起火,整栋库房烧成灰烬,守夜的五个人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