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
像沉在万古海底，连光线都成了奢望。
疼。浑身上下，从骨头缝到元神里，没一处不疼，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这感觉，倒也实在，起码提醒着他：林泛，你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光和声音，像隔着厚棉被的闷雷，勉强钻进脑子。
“……伤得这么重！道基跟蜘蛛网似的，灵力比撒哈拉沙漠还干。更要命的是那股业力，还有硬催天命之力的反噬……生机的小火苗，风一吹就灭。林老弟，你这是去鬼门关门口蹦迪，还踩了个空啊！”
是申公豹的声音。这家伙，语气里除了凝重，居然还有点……佩服？
林泛想把眼皮掀开，眼皮却跟焊死了似的，重得离谱。他感觉自己泡在一个池子里，水温凉凉的，很舒服。一丝丝药力正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里钻，稍微缓解了那股要命的疼。
“呃……”喉咙里挤出的声音，跟破风箱似的。
“醒了？意识比身体先跑一步，倒也不是坏事。”申公豹的声音近了些，“别动，你现在比刚破壳的鸡崽还脆弱。贫道把压箱底的‘九转还玉膏’都扔进这灵泉了，也就勉强给你吊着口气。想恢复？难，难，难！”
三个“难”字，砸得林泛心里一沉。
他总算睁开条缝，视线从模糊到清晰。这是个石室，他躺在玉榻上，泡在冒着药香的池水里。申公豹站在池边，眉头拧成了疙瘩，手里捏着几个空玉瓶。
【叮！检测到来自申公豹的负面情绪值，担忧+199，凝重+199……】
“申……公豹……”林泛的声音跟蚊子叫，“龟灵……师姐……”
“放心。”申公豹指了指角落，“你拼死带回来的那点本源残魂，贫道用温神玉养着呢。”
林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玉盆里铺着灵草，一团很淡的玄龟虚影飘在上面。虽然黯淡，但比之前稳定多了。
“也多亏你那符印神异，居然能护住这点真灵不灭。”申公豹摇摇头，“不过，想重塑道体，恢复往日修为，怕是……”
能救回来就是天大的好消息。林泛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又被体内空荡荡的剧痛和虚弱感淹没。这波血亏，亏到姥姥家了。
“外面……咋样了？”他喘着气问。
申公豹脸色一沉：“西方教那边炸锅了。药师佛和日光菩萨没亲自来，但派了使者上金鳌岛，告状！说我们截教门人闯他们地盘，毁了业力池，还‘打伤’了蚊道人。话说得很难听，要师尊给个交代。”
“恶人先告状？”林泛气得想笑，一扯动伤势，咳得惊天动地，“他们……囚禁吞噬同门……还有脸了？”
【叮！检测到来自申公豹的负面情绪值，愤慨+299，无奈+399……】
“拳头大就是道理。他们现在势大，自然有理。”申公豹看得明白，“师尊没动怒，把使者打发走了，但怎么回应，还不知道。这事，让两边的关系更紧张了。”
他看向林泛，眼神复杂：“林老弟，你这次是捅了马蜂窝了。西方二圣的目光，怕是已经锁定你了。以后走路，千万小心。”
被圣人惦记上，这压力山大。但林泛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得去。
“对了，”申公豹像是想起什么，“你昏迷的时候，胸口符印老亮，跟那龟灵残魂互动，好像传出点念头碎片，很模糊，就几个词：‘功德’、‘窃取’、‘关键’……说不定，龟灵师姐被关着的时候，发现了西方教什么大秘密。”
林泛心里一动，试着去感应胸口符印和角落的残魂。果然，有丝微弱的共鸣，像风中残烛，传递着不甘和愤怒，还有一些破碎的画面——好像是一堆金色的梵文锁链，捆着个巨大的、暗淡的光团？
这线索很重要，可他现在这状态，啥也干不了。
“眼下，先让你恢复点元气是正事。”申公豹叹气，“道基之伤，寻常丹药没用。得有庞大生机的天材地宝，或者……有大能者用本源给你养着。贫道，没这本事。”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林泛胸口的截教镇脉符印，自己亮了！一道清光射出来，无比精纯，带着上清道韵，凭空灌进他快干涸的经脉和紫府里！这股力量不多，却像久旱逢甘霖，所过之处，剧痛都轻了些，精神也为之一振。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注入！系统逻辑模块紊乱……滋啦……正在重启……】
一个平和又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
“痴儿，行事鲁莽，却有义心。龟灵之事，为师已晓。你之道基，非寻常法子可补。东海之极，归墟之畔，有先天灵根‘星辰果树’将熟，其果蕴含星辰本源与造化生机，或可补你道伤。然，此物牵涉甚广，龙族、妖族乃至……皆会窥伺。慎之，慎之……”
声音没了，那股清气也停了。
是师尊！通天教主！师尊不仅隔空传讯，还赐了本源之气稳住他的伤，连恢复的路都指好了！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压力也随之而来。星辰果树？先天灵根？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顶级宝贝，抢起来绝对要命。他现在这状态，去了就是送人头。
【叮！系统重启完毕！检测到圣人本源残留，系统数据库更新……临时天赋‘圣人庇护’已激活！效果：在受到致命攻击时，有极低概率自动格挡一次。冷却时间：一个纪元。】
【我靠！一个纪元？这跟没有有啥区别？林泛内心疯狂吐槽。】
“是师尊的气息！”申公豹也感应到了那股一闪而逝的道韵，满脸震惊，“师尊亲自为你指路？看来，这事师尊也上心了。”
林泛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丝灵气带来的微弱活力，眼神重新定了下来。路指明了，再难也得闯！
“星辰果树……归墟……”他琢磨着。召唤值之前在绝境里赚了不少，但硬召唤赵公明消耗巨大，现在虽然没见底，但也得省着花。而且，他这状态，根本没法召唤，得先恢复点战力。
“你得休养，至少得能走路，能调动点灵力。”申公豹看穿了他的心思，“这里暂时安全，贫道给你护法。但西方教不会善罢甘休，明面上不敢乱来，暗地里的小动作肯定少不了。咱们得尽快离开西牛贺洲。”
林泛点点头，闭上眼，开始引导那丝上清灵气，小心翼翼地修复破碎的经脉和元神。意识沉入紫府，封神榜残卷悬浮着，光比平时暗淡，赵公明的印记尤其疲惫。
【宿主状态：惨不忍睹】
【道基：碎成二维码了，扫都扫不出来（恢复需特殊机缘）】
【灵力：约等于无（缓慢恢复中）】
【生机：风中残烛（需大量生机补充）】
【业力：轻微沾染（可缓慢净化）】
【召唤功能：已锁定（灵力恢复至30%以上解锁）】
【当前召唤值：点】
前路漫漫，全是坑。但救回了师姐的一线生机，得了师尊的指路，手里还有残卷和符印，再加上……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和这堆召唤值。
“西方教……那帮秃驴……咱们的账，慢慢算。”林泛在心里放了句狠话，然后摈弃杂念，专心恢复。石室里，只剩下灵泉汩汩声，和他微弱却坚定的呼吸。
外界，因他这一趟而搅动的风云，正在悄然汇聚。更大的浪，就要来了。
【叮！检测到宿主坚定的求生意志，负面情绪值转化效率微量提升……当前情绪值：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