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玄月门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那点微光像是被水洗过的，透着一股子清冷。院子里，那些被救出来的弟子们一个个跟霜打了三遍的茄子似的，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他们眼神空洞，脸色惨白得像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张婆婆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参汤，正挨个喂着。那参汤浓郁的香气，混着清晨冰凉的露水味儿，总算给这死气沉沉的院子添了点活气。
王大喝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进喉咙，他一个没忍住，“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他抽抽搭搭地说：“师娘……我以为我再也喝不到您熬的汤了……我梦见我变成了一缕烟，到处飘，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张婆婆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自己的眼圈也红了：“傻孩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我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这出“劫后余生”的温情戏码，心里却忍不住犯起了贱：这哪是参汤啊，这分明是大型创伤后应激障碍现场安抚剂。新主那个货，业务能力简直堪称邪修界的“最佳助攻”。他不仅没把我们怎么样，还免费帮我们进行了一次团队凝聚力建设，顺便提供了海量的负面情绪值。这波操作，血赚，简直是血赚！
就在这时，丹房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巨响，跟拆迁队进场似的，吵得人脑仁疼。我扭头一看，好家伙，赵胖子跟打了鸡血一样，正把那块来之不易的核心碎光用红布包了八层，恭恭敬敬地供在丹炉顶上，那架势，跟供祖宗牌位没两样。他又把桃桃抱到丹炉边的小板凳上坐好，那张胖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活像个即将上台领诺贝尔奖的科学家。
“桃桃，”他蹲下身，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惊动了什么，“待会儿哥哥炼丹，你得用你的魂种光帮我稳住炉火。这可是咱们能不能去魂源窟的关键！成败在此一举，全靠你了！”
桃桃懂事地点了点头，小手托着下巴，一脸“我是小帮手”的骄傲。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倒映着丹炉里跳动的火光，亮晶晶的，像两颗小星星。
我凑了过去，看着赵胖子把一堆花里胡哨、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的药材往丹炉里扔。那架势，跟我妈过年准备年夜饭的乱炖锅有得一拼。我那犯贱的毛病又犯了：“我说胖子，你这是炼丹呢，还是在搞黑暗料理大赏？七七八八的药材全往里扔，也不怕串味儿？到时候炼出来的丹药，是薄荷味的还是麻辣味的？吃完了是能清心明目，还是能直接上天跟太阳肩并肩？”
赵胖子头也不抬，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跟条快要挣脱束缚的蚯蚓似的：“你懂什么！这叫君臣佐使，是药理！是传承千年的智慧！你个外行别在这儿瞎指挥，影响我发挥！我这可是在炼制终极净魂丹，不是你家的红烧肉！”
【叮！检测到来自“赵铁柱”的强烈负面情绪，价值+15。系统提示：你的嘲讽已成功将炼丹师的专注力降低了15%，炼丹失败率上升了5%。耳边传来“噗”的一声，像是谁气得喷了口茶。】
哟，还有系统提示？我心里乐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炉里丢了块亮晶晶的矿石。丹炉“嗡”的一声，火苗“噌”地一下就窜起三尺高，差点燎到他的眉毛。
“哟，还上火了？”我夸张地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我怕怕”的表情，“你这是炼丹还是炼炸弹呢？火候控制不住就直说，别硬撑。你看这炉子，抖得跟帕金森晚期似的，炉身都在共振。再这么下去，玄月门的房顶都得给你掀了。赶紧的，离远点，别炸了把你这身膘给炸上天，污染环境，到时候还得环保部门来处理。”
“你才帕金森！你全家都帕金森！”赵胖子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手里拿着个药铲，想戳我又不敢，只能把火气全撒在丹炉上，疯狂地调整着风门，“我告诉你，我这炉终极净魂丹，炼出来绝对是丹中极品，丹成九天，霞光万丈！比你那根破绳子强一百倍！”
“那可不一定，”我晃了晃手腕上金光闪闪的镇魂绳，一脸得意，“我这绳子好歹是‘智能穿戴设备’，能升级，能联网（指召唤神灵），还能实时监测情绪值，提供个性化服务。你那丹药呢？就是个一次性消耗品，属于‘实体光盘’，用完就没了，技术含量太低，过时又落伍。咱们得有发展的眼光，懂吗？要注重可持续性！”
赵胖子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他只能憋着一肚子气，专心致志地控制火候，那背影看起来充满了悲壮。
桃桃在旁边看着我们俩斗嘴，咯咯直笑。她小手一挥，一道淡紫色的魂种光飘进丹炉，那狂暴的火苗瞬间温顺下来，像只被顺了毛的猫，乖乖地在炉底燃烧。
我一看，立马又找到了新的犯贱点：“看见没，还得靠桃桃这个‘官方外挂’。你一个人操作，顶多算个手工作坊，效率低下，品控不稳。有了桃桃，才勉强算个‘半自动化生产线’。但离工业化大生产还差得远呢！你这效率，等丹药炼好，魂源之主都睡醒三回了，说不定孩子都上小学了，咱们还在门口排队等丹药呢。”
“你……你给我滚！”赵胖子终于忍无可忍，抄起旁边一个烧得通红的火钳就朝我扔过来。
我侧身一躲，火钳“当啷”一声插在泥地上，还冒着青烟。我拍了拍胸口，故作惊恐地喊道：“哎呀，谋杀亲夫啊！不对，谋杀道友！就这点心理素质，还炼什么终极丹药？我看你还是改行卖烤红薯吧，至少不会炸炉，还能为玄月门的餐饮事业添砖加瓦。”
就在这时，丹炉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炉身发出“咔咔”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要破壳而出。一道浓郁的黑气从炉盖缝隙里“滋滋”地冒了出来，带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赵胖子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嘴唇哆嗦着：“糟了！药材相冲，炉心不稳，要……要炸炉！”
李虎在旁边一看，急得直跺脚，抄起斧头就喊：“胖子！要不我给它一斧子，把气放了？”
“你敢！”赵胖子差点没晕过去，“那里面是药力！放了就全完了！”
我一看到这架势，非但没跑，反而往前凑了两步，一脸兴奋地掏出手机（当然是假装的）：“来来来，家人们，都退后，给胖子留出足够的操作空间！让我们共同见证玄月门史上最昂贵的一次‘烟花表演’！胖子，别怕，炸了算我的，我帮你收尸，保证给你选块风水宝地，让你死后也能继续钻研丹道！礼物刷起来！”
“你给我闭嘴！”赵胖子都快哭了，手忙脚乱地想去拍炉身，又不敢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桃桃却一点也不怕。她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小手直接按在了滚烫的丹炉上。那温度，别说她的小手，就是铁块放上去都能烙个印。可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把更多的魂种光灌了进去，奶声奶气却异常坚定地说：“哥哥别怕，桃桃帮你！”
淡紫色的魂种光像一层温柔而坚韧的保护膜，瞬间包裹住整个丹炉。那股嚣张的黑气被硬生生压了回去，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被泼了水的烙铁。炉身的剧烈晃动渐渐平息，最后“咕嘟”一声，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药香飘了出来。那味道闻着就让人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都说不出的舒坦。
赵胖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眼神空洞，显然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我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腿：“行啊胖子，关键时刻还挺靠谱，没把咱们家给炸了。这丹药……成了？”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睛里却闪着劫后余生的光，声音嘶哑地喊道：“成了！你来看！”
我凑到丹炉边，只见炉底静静地躺着七颗龙眼大小的丹药。丹药通体浑圆，呈淡金色，表面还有一层淡淡的流光，看着就跟裹了糖浆的顶级水果硬糖似的，高级感十足。
“哟，可以啊，”我捏起一颗闻了闻，那味道简直了，“这卖相，拿出去当喜糖都有人信。不过，我先说好，这可是‘临床试验品’，有没有副作用，吃了会不会长尾巴或者身上长出鳞片，我可不管。谁第一个吃，谁就是勇士，玄月门的英雄，名字将被刻在丹房的墙壁上！”
李虎在旁边早就等不及了，一把抢过一颗就往嘴里塞，嚼得“嘎嘣”响，含糊不清地说：“怕什么！胖子炼的丹，还能有毒？”
丹药一入腹，李虎浑身猛地一震，一股金色的气从他身上冒了出来。他那张憨厚的脸瞬间涨红，跟煮熟的虾似的。他猛地一挥拳头，大喝一声：“我感觉我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看着他那副憨样，我摇了摇头，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蜡：兄弟，但愿你的消化系统够强大，别半夜三更的，真的在院子里学牛叫。
我把玩着手里的丹药，又看了看手腕上金光闪闪的镇魂绳，心里那叫一个踏实。有了这“终极净魂丹”和升级后的“智能穿戴设备”，魂源窟那地方，就算是个龙潭虎穴，咱们也能去它头上动动土。
我转头看向暗河下游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魂源之主？你最好别让我逮到你，不然，我保证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语言的艺术”和“灵魂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