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游向祭坛的时候，火鳞片在口袋里发烫。他没去碰它，只是用左手压了压胸口的图鉴。那东西还在震动，频率和之前小满扫描碑文时不一样，更急，像是催促。
祭坛埋在海底岩层之间，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结晶，像是活的一样，缓慢起伏。他靠近时，那层壳微微亮了一下，随即泛起波纹。他的手掌刚伸出去，一股反冲力就撞上胸口，震得他后退两米。
喷火龙在远处盘旋，火焰核心缩得很小，只维持基本照明。它没有靠近，像是知道这里有危险。
秦川喘了口气，把晶格化的左手贴在图鉴上。蓝纹顺着皮肤蔓延，渗进设备边缘。屏幕上跳出一串符号，正是水系碑文最后重组出的那段基因密钥。他闭眼，让手指按住祭坛侧面，把频率传过去。
结晶层抖动了一下，裂开一道细缝。
就在这时，猫老大从暗处冲了出来。它落地不稳，前爪在岩石上划出三道痕，喉咙里发出低吼。那声音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对着祭坛。
秦川抓住机会，右手掏出火鳞片，左手取出蓝晶体。两个东西同时往祭坛两侧的凹槽塞。
“咔。”
一声轻响，两者嵌入。但几乎立刻，蓝晶体开始结霜，寒气顺着金属槽扩散，而火鳞片表面浮现红纹，温度骤升。两种能量撞在一起，祭坛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表面出现裂痕。
秦川被震得跪在地上，手撑着地面才没倒下。他抬头看，祭坛中央浮现出一道光点，缓缓拉长，变成一根螺旋上升的光柱。那形状他认得——是双螺旋结构，和图鉴里记录的基因链公式一模一样。
可光柱不稳定，左右摇晃，像随时会断。
喷火龙察觉到变化，翅膀一振，朝祭坛西侧飞来。它悬停在火鳞片正上方，火焰核心缓缓展开，释放热流。但蓝晶体立刻回应，寒气扑过去，把火焰压得只剩一点火星。
秦川咬牙。他知道不能再硬拼。他转头对猫老大说：“绕祭坛走三圈，快。”
猫老大没动，盯着他。
“听我的！”他喊了一声。
猫老大耳朵动了动，终于起身。它拖着后腿，一步一步绕着祭坛走。每一步落下，背上的六道伤痕都闪一下微光。当它走到第三圈中途，那些光点突然连成线，形成一圈波动，朝着光柱中心扩散。
双螺旋光柱猛地稳定下来。
秦川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头顶传来异响。
他抬头，看见初代海皇牙的虚影出现在光柱顶端。它的额头有螺旋纹路，此刻正在逆向旋转。速度不快，但每转一圈，周围的海水就变得粘稠一分，连光线都扭曲了。
他知道这是反向吞噬的前兆。
“不行……还差一步。”他低头看祭坛中心。那里有个圆形空位，比蓝晶体和火鳞片的凹槽更深，像是等什么东西填进去。
他摸了摸掌心。晶格化的地方已经裂开，渗出血丝。他没包扎，直接用手抹开，把血涂在祭坛中央。
血珠没散，也没沉，就那么浮着。
猫老大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秦川说：“你来。”
猫老大低吼一声，猛地跃起。它用铁尾狠狠抽打自己背部的伤痕。六道旧伤全数崩裂，鲜血还没流出，就被某种力量吸住，化作六道强光射向天空。
光束撞在一起，撕开一层看不见的膜。
空气颤动。
一个冰白色的影子从裂缝中降下。它没有实体，通体由寒气凝聚，双翅展开时，整片海域温度骤降。急冻鸟的投影出现了。
它俯冲而下，冰晶轨迹缠绕喷火龙的火焰。火被冻结又点燃，冰被融化又再生，两种能量交织成螺旋，围绕祭坛旋转。
秦川抬头看着。
冰火能量环成型了。
它越来越大，最终笼罩整个祭坛区域。光柱不再摇晃，反而向下扎根，穿透岩层，直插海底地脉。海皇牙的虚影僵在原地，额头纹路停止转动。
秦川的手还撑在祭坛上。他的呼吸很重，面罩内全是雾气。他不敢动，怕打破这个平衡。
猫老大趴在一旁，尾巴偶尔抽动一下，维持能量连接。它的伤口还在发光，但颜色变淡了。
喷火龙悬浮在西端，火焰核心只剩下拳头大小，却依旧稳定输出。急冻鸟的投影盘旋在空中，翅膀每一次扇动都带动能量环的节奏。
海底开始震动。
不是地震那种剧烈晃动，而是有规律的脉动，像是某种装置被唤醒。祭坛底部裂开更多缝隙，里面透出蓝红交错的光。那些光顺着能量环流动，汇入双螺旋光柱。
秦川感觉到脚下的压力变了。原本沉重的水压，现在像是被什么托着，变得轻缓。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晶格化的部分没有扩散，也没有消退，只是安静地贴在祭坛表面。
他忽然想起什么。
伸手进怀里，拿出那片虹色鳞片。首领给的那片。
他没打算用它。但现在，这片鳞片在他掌心发烫，比刚才更烈。
他犹豫了一秒，把它放在祭坛中心，盖住那团悬浮的血珠。
鳞片接触血的瞬间，整个能量环震了一下。
急冻鸟的投影偏移了半度，喷火龙的火焰跳动一次。双螺旋光柱内部，基因链公式的符号开始重新排列。
秦川盯着屏幕。
图鉴自动刷新，跳出一行新数据：【核心启动程序已激活，溯源通道开启百分之十二】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猫老大突然抬起头。
它的眼睛不再是血红，而是泛着琥珀色的光。它看向祭坛深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呜咽。
喷火龙也动了。它转向同一个方向，火焰微微收敛。
秦川顺着它们的视线看去。
祭坛底部的地脉裂缝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生物，也不是机械。是一段影像，像是从地底投射出来的记忆残片。
画面里有一间实验室。灯光昏黄，墙上挂着日历，显示日期是三十年前的某一天。一个女人站在实验台前，手里拿着注射器。她穿着白大褂，背影瘦削。
秦川认得那件衣服。
那是他母亲常穿的那一款。
女人低头，对台子上的人说话。声音听不清，但她的嘴型很清晰。
她在说：“对不起。”
台子上躺着一个孩子。四肢被锁链固定，腹部插着导管。那孩子的脸模糊不清，但背上已经有六道伤痕。
猫老大喉咙里的声音变了，像是哭，又像是笑。
秦川想往前走，但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他扶住祭坛边缘，发现自己的血已经干了，但晶格化的部分开始发麻。
他抬头。
急冻鸟的投影还在，喷火龙也还在维持状态。能量环没有崩溃，反而更加稳定。
可他知道不对劲。
这仪式不该这么顺利。
他刚想到这里，海底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来自祭坛下方，而是从东侧岩壁。那里原本是封闭的，现在裂开一道口子，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猫老大猛地站起，挡在他面前。
喷火龙调转方向，火焰重新燃起。
秦川盯着那道裂缝。
里面有水流涌出，但方向反常——是向上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