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与右耳后有闪电状旧疤之人对话后，秦川便被带到了这处监控室。他靠着金属墙边，左手搭在桌沿。
那条手臂已经不再发烫，反而透出一股深寒，皮肤下的纹路像是冻住的河床，缓慢地闪了一下。
喷火龙蹲在他身侧，尾巴卷着半圈，火焰在尾尖跳动。空气里有股焦味，混着铁锈和冷却液的气息。
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研究员h，双手被锁链固定在扶手上，颈后露出一串数字烙印。他低着头，嘴唇微动，一直在重复一句话：“协议未授权。”
秦川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注射器，透明液体在灯下微微晃动。这是医疗队G留下的稳定剂。他解开袖口，扎进自己左臂上方，推下药液。一阵短暂的刺痛后，脑袋里的混沌散开了一些。
“你知道闪电鸟的事。”他说。
研究员h没抬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它攻击我们那次，不是为了领地，也不是为了资源。”秦川往前坐了点，“它的眼睛是红的，叫声像撕布。那种状态，不是自然产生的。”
研究员h喉咙滚动了一下，依旧沉默。
秦川看向喷火龙。喷火龙会意，站起身走到审讯台前，张口吐出一团低温火焰。焰心呈灰白色，带着冰晶般的颗粒，落在地面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温度骤降，研究员h的身体抖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
“你们用芯片控制它？”秦川问。
“不是控制。”研究员h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是放大。”
“放大什么？”
“情绪。恐惧、愤怒、痛苦……只要有一点波动，芯片就会把它拉到极限。它越挣扎，信号越强，最后只能靠破坏来释放压力。”
秦川盯着他的眼睛，“所以你们根本不在乎它会不会失控，你们就是要它疯。”
研究员h嘴角抽了抽，“它本来就是实验体。编号F-09，第三代神经嵌合项目。目标是测试高阶宝可梦在极端情绪下的能量输出峰值。”
“失败了？”
“没有失败。”研究员h摇头，“数据很成功。只是……没人想到它会开始反抗指令。”
秦川想起那天夜里，闪电鸟冲破雷云俯冲而下的样子。它的翅膀划出电弧，不是攻击某个人，而是砸向山壁，像是要把整座雪山劈开。
“你们有没有关掉反馈回路？”秦川突然问。
研究员h猛地抬眼，瞳孔收缩。
“你说什么？”
“我问你，”秦川声音压低，“你们是不是忘了切断反馈回路？让它的痛苦反弹到系统里？”
“不可能！”研究员h脱口而出，“那会导致能量逆流！除非……除非有外部共鸣体接收溢出信号！”
话一出口，他自己愣住了。
监控屏幕在这时亮起，外面的天气图显示雷暴强度正在上升，一道道红线在遗迹西侧聚集。风速已经超过每秒四十米。
喷火龙忽然焦躁起来，尾巴上的火焰剧烈翻腾，颜色由橙转蓝。它低吼了一声，身体微微弓起。
研究员h察觉到了异常，脸色变了，“它怎么会……这种频率反应？”
秦川没回答。他慢慢站起来，走到喷火龙身边，把手贴在它腹部的鳞片上。皮肤滚烫，能感觉到里面的能量在涌动。
他闭上眼，试着引导自己的晶格化能量流入喷火龙体内。左臂立刻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东西在往骨头里钻。但他没松手。
喷火龙喘息加重，突然仰头喷出一团火焰。
那团火刚离口就变了样。原本是金红色，现在却泛着蓝光，中间缠绕着细小的紫色电弧，像蛇一样在火中游走。火焰撞上天花板的防护罩，炸开一片光斑，残留的电流传导到地面，让整个房间的灯闪了一下。
研究员h瞪大眼睛，整个人往后缩，“这不可能！你们创造了多属性融合共鸣体！这不在计划里！绝对不在！”
秦川盯着那团还未熄灭的余焰，心跳加快。
喷火龙和闪电鸟之间，存在某种连接。不是命令，也不是压制，而是一种共鸣——就像两根调在同一频率的弦，一个震动，另一个也会响。
监控台在这时自动启动。主屏幕原本因雷暴干扰不断跳帧，此刻却突然清晰起来，绿色光纹从边框向中心蔓延，最后定格在一个登录界面。
画面中央浮现出一个符号：两个交错的六边形，中间嵌着螺旋线。和秦川在冰晶碎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他低声说。
研究员h看见那个标志，整个人僵住，嘴里开始喃喃自语：“融合体觉醒……筛选完成……载体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七……”
秦川顾不上他。他快步走到分析槽前，从地上捡起一小块刚才喷火龙火焰中掉落的残渣——那是凝固的冰晶，里面还夹着一丝紫电。
他把残渣放进检测口。
系统扫描了几秒，屏幕跳出一行字：
【检测到双频能量匹配】
【权限等级提升至二级】
紧接着，界面下方弹出一个新的选项框，灰色不可选，但标题写着“安全协议初始化”。
秦川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就在这时，左臂的冰冷感猛地加剧。他低头看去，晶格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爬，已经过了肩膀一半。皮肤表面开始泛白，指尖失去知觉。
喷火龙察觉到他的异样，转过头，低低叫了一声。
研究员h还在念叨那些词，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头一歪，昏了过去。
监控室的灯忽明忽暗。主屏幕上，那个绿色的安全协议界面依然亮着，但时间已经开始倒计。右下角出现了一串数字：59:58:57……
秦川咬牙撑住桌子，另一只手按在喷火龙背上。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帮我撑住这个房间的能量场。”他对喷火龙说。
喷火龙点头，尾巴一甩，将一圈火焰铺在房间四周的地缝里。高温与地面的冷气碰撞，形成一层薄薄的蒸汽屏障。
秦川伸手按下确认键。
屏幕黑了一下，再亮起时，显示出一段加密进度条。加载到百分之三十一时，画面突然卡住，弹出警告：
【核心密钥缺失】
【需提供生物共振样本】
秦川看了眼自己的左臂。那里的皮肤已经接近灰白，纹路像活物一样扭动。
他抬起还能动的右手，用力撕开衬衫袖子，露出内侧一道旧伤疤。那是小时候被冰晶划破留下的，形状不规则，但边缘隐隐和记忆卡上的纹路吻合。
他把伤口对准扫描区。
血滴落下去的瞬间，系统再次响应。
进度条继续前进。
41%……53%……67%……
喷火龙的火焰开始不稳定，蓝色逐渐褪去，紫电消失。它喘着粗气，趴在地上，体温却越来越高。
研究员h躺在角落，额头冒汗，嘴里还在重复那句话：“融合体觉醒……筛选完成……”
主屏幕上的数字还在倒数：58:42:11……
秦川盯着进度条，右手死死按住伤口。血顺着指缝流到操作台上，又被吸进检测槽。
89%……94%……
突然，喷火龙抬起头，对着空气喷出最后一口火焰。
那团火没有落地。
它悬在半空，缓缓旋转，中心裂开一道细缝，像是打开了什么看不见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