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
西岭原始森林腹地。
秦川睁开眼的时候，天刚亮。他躺在一处斜坡上，后背压着枯叶和碎石，登山服的右肩撕开一道口子，皮肤火辣辣地疼。他动了动手脚，骨头没断，但左腿被树根划出的伤口已经结了薄薄一层血痂。他坐起来，喘了几口气，把背包从背上卸下，检查里面的东西：半瓶水、压缩饼干、手电筒、指南针——都在。手机还在裤兜里，屏幕朝外，玻璃裂成蛛网状。
他掏出手机，按了开机键。屏幕闪了一下，蓝光突然蔓延整个表面，外壳开始扭曲，像是被高温熔化又重新凝固。几秒后，它变成一块扁平的金属板，边缘光滑，正面浮着一层淡蓝色的光纹。秦川翻来覆去地看，侧边原本的音量键还在，但电源键消失了。
他试着长按音量加键。装置震动了一下，前端射出一道细窄的光束，扫过旁边一株藤蔓。光束收回，蓝屏上浮现几行字：
【不明植物】
检测到低频能量波动
建议保持距离
秦川盯着那行字，喉咙发紧。他再试一次，对准另一片叶子。结果一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全是汗。这不是手机了，也不是他认识的任何电子设备。
他站起来，靠记忆里的方向感判断——太阳在东边，他得往南走，那里地势低，可能有河流或小路。他捡了根结实的树枝，在经过的树干上划下标记，每十步一道斜痕。森林太密，树冠遮住大部分天空，阳光只能零星洒下来。地面湿滑，苔藓覆盖着倒伏的朽木，踩上去容易打滑。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他停下歇气。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体力也在下降。他打开图鉴，扫描附近一棵大树。这次显示：
【古杉属变异种】
高度约三十五米
树皮含微量活性物质
无直接威胁
秦川松了口气。至少这东西还能提供点信息。他继续往前，脚步放慢，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这片林子太安静了，连虫鸣都少。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像有人在远处说话，但他听不清内容。
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踉跄几步，伸手想扶旁边的树干，却扑了个空。身体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粗壮的树上。撞击的瞬间，树皮表面泛起一层微弱的光，一行字缓缓浮现：
“波波，栖息于近林区域的飞行系宝可梦。”
秦川僵住了。他眨了眨眼，以为是幻觉。可那行字清晰存在，笔画分明，像是用荧光笔写上去的。他伸手摸过去，指尖触到树皮的同时，感受到一种轻微的震动，像是文字本身在呼吸。他收回手，那行字慢慢变淡，最后完全消失。
他立刻举起图鉴，对准刚才浮现文字的位置。装置自动启动扫描模式，蓝光扫过树干，屏幕上跳出新的记录：
【已收录词条：波波（未观测实体）】
属性：飞行
习性：群居
威胁等级：低
备注：环境共鸣现象触发，疑似世界规则显化
秦川站在原地，心跳快得几乎顶到嗓子眼。他反复看了三遍，确认自己没看错。“世界规则显化”——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装置是从他原来的手机变来的，而现在它识别出了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生物名称，还提到了“属性”和“威胁等级”。这一切都不属于地球上的科技范畴。
他强迫自己冷静。大学时选修过基础心理学，他知道人在极端环境下容易产生妄想。但现在，文字出现在树上，图鉴能记录数据，这些都不是幻觉能解释的。他开始怀疑一件事：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他蹲下身，用手撑着膝盖缓了缓。图鉴贴在胸口，温度比刚才低了些。他注意到屏幕右下角出现一个图标，像是一片叶子形状的能量条，现在只有三分之一亮着。下方写着：“能量不足，需自然充能”。
他皱眉。自然充能？什么意思？靠阳光？还是某种环境能量？他抬头看了看树冠缝隙中的天空，光线微弱，估计短时间内指望不上。
不能再乱走了。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整理目前掌握的信息。他环顾四周，发现左侧十几米外有一块突出的岩壁，底下形成一个小凹槽，足够一个人藏身。他走过去，先把周围清理了一遍，确认没有动物巢穴或危险植物，然后坐进岩缝里，把图鉴抱在怀里。
他又测试了一次功能。这次对准岩壁本身，结果显示：
【砂岩混合层】
稳定性中等
可作为临时庇护点
建议避免夜间暴露
还算有用。他松了口气，靠在岩石上闭眼休息。但睡意刚来就被打断——远处传来一阵极轻的振翅声，像是纸张快速翻动，频率很快，持续了几秒就停了。他猛地睁眼，屏住呼吸，耳朵紧绷地听着。
树叶晃了一下，不是风。风是从右边来的，而那片叶子在左边。他慢慢把图鉴举到胸前，不敢开扫描光束，怕暴露位置。他盯着树林深处，眼睛一眨不眨。
一分钟过去了。什么都没出现。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指仍紧紧攥着图鉴。他知道刚才那声音不是错觉。这片森林里有东西在活动，而且可能是图鉴提到的“波波”。虽然标注威胁等级为低，但“群居”两个字让他不敢掉以轻心。他现在没有武器，没有通讯工具，甚至连食物都只剩两块饼干。
他低声说：“如果这真是宝可梦世界……那我得活下去，等搞清楚怎么回去。”
话音落下，图鉴突然轻微震动。屏幕自动亮起，没有触发扫描，却弹出一条新提示：
【环境波动增强】
侦测范围扩展至五十米
建议立即更换隐蔽点
秦川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岩壁的阴影里，一片树叶无声飘落，落在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