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醒来后的第三日，药庐里弥漫着罕见的平和。晨光透过竹帘，在她新生的黑发上跳跃。苏墨像往常一样端着药碗进来，却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不同——她没有像往日那样立即接过药碗，而是静静看着他手腕上还未愈合的伤。
\"还疼吗？\"她轻声问。
苏墨一时怔住，药碗差点脱手。这三个字太过平常，可从她口中问出，却让他心跳如擂鼓。
\"不、不疼了。\"他难得结巴，耳根微微发红。
凌青在门外看到这一幕，默默退开。他知道，有些坚冰正在消融。
---
细心照料
苏墨依旧每日为白芷换药，动作却更加轻柔。他发现她怕苦，便在药汤里悄悄加了甘草；见她卧床无聊，就找来民间话本念给她听。
这日他正念到《西厢记》，白芷忽然开口：\"张生太过轻浮。\"
苏墨立即合上书：\"那换一本？\"
\"不必。\"她望着帐顶，\"只是觉得，崔莺莺太过痴傻。\"
他心中一动，壮着胆子问：\"若是你...会如何选择？\"
\"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那般境地。\"她语气平静，\"情爱一事，最是误人。\"
苏墨却不气馁，反而笑了：\"那是因为你没遇见对的人。\"
午后阳光正好，他扶她到院中晒太阳。为她梳理长发时，他惊讶地发现白发已只剩鬓角几缕。
\"你的头发...\"
\"嗯。\"她伸手轻抚发丝，\"谷主说，是心境变化的缘故。\"
苏墨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凌青说的\"血脉之毒\"，心中既喜且忧。
---
月下对话
凌青深夜查房时，见苏墨还在院中捣药。
\"这些事交给药童就好。\"
\"我想亲手做。\"苏墨抬头，\"她的药，我不放心别人经手。\"
少年医正沉默片刻，在他身旁坐下：\"若她永远想不起从前，你待如何？\"
\"那就重新开始。\"苏墨毫不犹豫，\"苏墨爱的，是现在的白芷。\"
\"若她想起从前，选择回到'陛下'身边呢？\"
捣药声停了。月光下，苏墨的侧影显得格外坚定：\"那我就抢。\"
他确实有实力和慕容锋可以抗衡。
凌青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理解了白芷为何会对他态度软化。这般纯粹的心意，任谁都难以拒绝。
---
心意初现
白芷能下地行走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查看那个被救的男孩。孩子已经康复，正跟着母亲在药田除草。
\"仙子姐姐！\"男孩欢快地跑来，递给她一个草编的蚱蜢，\"送给你！\"
她接过粗糙的礼物，唇角无意识扬起。远处的苏墨看到这个笑容，一时看呆了。
回程时，她在溪边驻足。水中倒映着她的面容——黑发渐浓，眉目依旧清冷，眼中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苏墨默默跟在身后，不敢打扰。
\"那日...\"她突然开口，\"谢谢你来找我。\"
他怔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坠崖之事。
\"我...\"他喉咙发紧，\"我很后悔没有早点跟去。\"
她转身看他，目光清澈：\"若重来一次，你当如何？\"
\"我会一开始就跟着你。\"他毫不犹豫，\"就算你生气，就算你赶我走，我也要护你周全。\"
溪水潺潺，映出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
---
新芽萌发
谷主看着爱徒的变化，捋须微笑。这日配药时，他故意道：\"苏家小子要回江南了。\"
白芷捣药的手顿了顿：\"何时？\"
\"三日后。\"谷主观察着她的神色，\"他说家中催得紧，该回去定亲了。\"
药杵落在玉臼中，发出清脆声响。
当晚，白芷在院中找到了望月的苏墨。
\"你要走？\"
他苦笑：\"父亲来信，说若再不回去，就要亲自来抓人。\"
她沉默片刻：\"你的伤还没好全。\"
\"你是在留我吗？\"他眼睛一亮。
月光下，她微微侧过脸：\"药王谷不缺一间客房。\"
苏墨欢喜得差点跳起来，强自镇定道：\"那...我再多住些时日？\"
\"随你。\"
她转身离去时，他看见她耳根泛起的薄红。
凌青在廊柱后目睹这一切，轻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份新生情愫是福是祸，但至少此刻，白芷眼中有了光亮。
而苏墨不知道的是，在他决定留下的这个夜晚，白芷对着铜镜看了很久——镜中人黑发如瀑，仿佛那些前尘旧事，真的随着白发一同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