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议会旗舰的湮灭主炮再次充能时，整个战场的光线都被吸了过去。
暗紫色的能量漩涡在舰首旋转，将周围的星光都绞成碎片，像一只正在吸气的巨兽。
张吒盯着指挥中心，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指节按在控制台的金属边缘，那里已经被他按出一圈发白的印记——距离主炮发射还有47秒。
“所有虚空裂隙发生器，切换到串联模式！”
他的声音劈碎通讯频道里的电流杂音。联盟阵地的银色裂隙突然开始移动，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在能量护盾内侧连成一个巨大的环形。
李默感到自己的灵力，正顺着发生器的传导轨流出去，与王铁山的灵力交织在一起，两人的灵能流动图，在检测仪上汇成一道金色的河流。
“像当年在矿道里拉电缆。”
王铁山的笑声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齿间漏风的沙哑。
他的发生器核心裂缝已经蔓延到边缘，淡金色的灵力像血一样顺着裂缝往下滴，但当他的灵力与李默的灵力汇合时，裂缝竟奇迹般地停止了扩张。
创世议会的湮灭主炮发射了。
暗紫色的能量柱撕裂星尘迷雾，直径足有百米，所过之处的空间都在震颤，连联盟基地的合金地基，都发出痛苦的呻吟。
汤惠萍站在防御系统控制台前，看着那道能量柱撞向银色的环形裂隙，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这是他们第一次尝试三十七个发生器串联，理论上能吞噬三倍于单体的能量，但没人知道实战中会发生什么。
裂隙环突然剧烈收缩，然后猛地膨胀。暗紫色的能量柱被瞬间吸入，裂隙表面泛起诡异的紫光，像吞下了剧毒的蛇。
李默感到发生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震颤，战术头盔的警报声尖啸不止，显示核心温度已经突破临界值。
“挺住！”王铁山的吼声里带着血腥味，他大概是咬碎了嘴角的伤口。
当最后一缕暗紫色能量被吞噬时，裂隙环突然炸开成漫天光点。
那些光点没有消散，反而像有生命般聚成一张巨大的光网，缓缓覆盖在能量护盾上。
原本黯淡的护盾突然亮起，蓝色的光芒中交织着银色的纹路，像披上了一层铠甲。
“能量回升至65%！”汤惠萍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看着光网的纹路，突然认出那是三十七个发生器核心的灵能印记——
它们在过载的瞬间，将自己的灵力永远烙印在了护盾上，像一群用身体筑墙的战士。
创世议会的舰队显然没料到这一招，凯恩的旗舰在星空中停顿了半秒，然后突然散开，化作无数道黑色的流光，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
这是“蜂群战术”，当年在阿尔法星战役中，正是这招让联盟的防线彻底崩溃。
“左翼出现缺口！”
赵将军的吼声带着绝望。第七小队的阵地前，五艘小型战舰突破了光网的防御，舰首的切割光束像手术刀般划向战壕。
李默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星尘地雷被光束引爆，能量迷雾中，王铁山猛地将他扑在身下，灼热的气浪燎焦了老兵后背的战甲。
“启动‘自杀式反击’！”张吒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
指挥中心的红色按钮被按下的瞬间，联盟阵地的地下突然传来连续的爆炸声——
那是预设的灵能炸弹，正在用冲击波暂时逼退敌人。
但这代价是惨重的，屏幕上代表左翼的蓝色光点瞬间熄灭了六个。
汤惠萍突然想起老周的话：“发生器的黑色档其实有个隐藏功能，能将使用者的灵力转化为实体护盾。”
她调出第七小队的生命体征，王铁山的心率已经飙到180，李默的灵力读数却异常平稳，像暴风雨中的一块礁石。
“李默，用黑色档！用你的灵力！”她对着通讯器大喊，声音劈得不成调。
李默的手指已经被烫起了水泡，但他还是旋动了旋钮。
黑色档启动的瞬间，他感到全身的灵力都被抽空，顺着发生器涌入地面。
一道银色的光墙突然从战壕里升起，将五艘小型战舰硬生生挡在外面。
光墙的表面，能看到无数细小的星尘晶在闪烁，那是他掌心吊坠的碎片——
刚才爆炸时，吊坠碎了，碎片却融进了他的灵力里。
“这小子……”王铁山咳出一口血，看着光墙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他挣扎着爬起来，将自己的灵能步枪塞给李默，“瞄准驾驶舱，那里的装甲最薄，就像矿道里的支撑柱，看着结实，其实有个受力点……”
话音未落，光墙突然出现裂痕。李默扣动扳机，蓝色的能量束精准地，命中战舰的驾驶舱。
第一艘战舰失控地撞向同伴，连锁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少年的脸。
他连续扣动扳机，动作流畅得像演练了千百遍，王铁山在一旁帮他更换能量匣，两人的配合没有丝毫滞涩。
指挥中心的屏幕上，光网的光芒正在快速黯淡。
张吒看着代表发生器的绿色光点，一个个熄灭，突然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让起源神殿的灵能祭坛超载运行！”
玄尘祭司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疲惫却坚定的语气：“早已准备好了，张将军。”
祭坛中央的原生晶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三十六个守护者同时举起法杖，金色的灵能流不再温顺地流动，而是像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顺着传导轨冲向四面八方。
联盟阵地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发光，士兵们的战甲上泛起金色的纹路，连手中的武器都在嗡嗡作响。
“这是……‘神恩’状态！”
汤惠萍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灵能强度提升了三倍，连能量消耗的速度都变慢了。
但她也看到了代价，原生晶簇的表面正在出现裂纹，像一块即将碎裂的玻璃。
创世议会的攻击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逼退了。
凯恩的旗舰在星空中盘旋，暗紫色的能量束再次凝聚，但这次的目标不再是防线，而是起源神殿的灵能祭坛。
“他想毁掉我们的能量源！”
张吒猛地站起来，指挥棒指向天空，“所有还能战斗的，保护祭坛！”
李默和王铁山，正沿着战壕向祭坛撤退。
老兵的腿被弹片划伤，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血印，但他还是把大部分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不让李默受累。
“看到没，那道光柱。”
他指着祭坛的方向，声音越来越低，“那是希望，比矿道里的应急灯亮多了……”
当第一束湮灭光束射向祭坛时，李默突然将王铁山推开，自己抱着发生器冲了过去。
黑色档再次启动，银色的裂隙在祭坛前展开。
这一次，裂隙里没有吞噬能量，反而将光束引向了天空。
李默感到发生器在手中发烫，核心的裂缝里渗出了金色的液体，那是他和王铁山混合的灵力，像融化的黄金。
“这招叫‘星尘引流’。”
王铁山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用身体顶住李默的后背，“老周教我的，说关键时刻能用……”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化作一声闷哼，重重倒在战壕里。
李默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王铁山的灵力，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体内，与祭坛的金色光芒汇成一股洪流。
湮灭光束被引向星空，在那里炸开成一片绚丽的星云，像一场盛大的葬礼。
指挥中心的屏幕上，创世议会的舰队开始后撤。
凯恩的旗舰在星空中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注视着这片布满伤痕的阵地，然后转身消失在暗物质带中。
警报声停止了，战场上只剩下能量流动的嗡鸣和伤者的呻吟。
张吒走出指挥中心时，夕阳正透过破损的能量护盾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看到李默抱着发生器坐在战壕里，王铁山的头枕在少年的腿上，老兵的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
光网的纹路正在消退，露出下面布满裂痕的能量护盾，像一张破碎的蛛网。
汤惠萍的星尘晶吊坠突然亮了，她捡起一块发生器的碎片，发现上面的灵能印记与吊坠的纹路完美契合。
研究室的方向传来微弱的通讯信号，是老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成功了……虚空裂隙……能反向追踪……坐标……”
张吒接过碎片，看着上面的印记，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些消失的发生器没有真正死亡，它们的灵力印记已经化作一张无形的网，牢牢锁定了创世议会的舰队轨迹。
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而是反击的序章。
李默轻轻放下王铁山，将老兵的灵能步枪背在身上。
他的发生器已经彻底冷却，核心的裂缝里，能看到一丝微弱的金光——
那是王铁山的灵力，像一颗火种，永远留在了里面。
联盟的阵地一片狼藉，能量护盾摇摇欲坠，幸存的士兵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灰尘和血污。
但当夕阳照在他们身上时，没人低下头颅。
创世议会的强大攻势暂时退去，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凯恩的舰队正在暗处舔舐伤口，而联盟的防线已经千疮百孔。
但那道由灵能印记组成的光网，那枚藏在发生器碎片里的追踪坐标，还有少年背上那把带着体温的步枪，都在无声地宣告：他们还没有输。
汤惠萍将一块新的星尘晶，放在祭坛的原生晶簇旁，裂缝里立刻渗出，一丝金色的液体。
张吒看着远方的星空，那里的暗物质带正在翻滚，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
反击的时机，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