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般的凉意。
特别调查组成员手中的光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将他们紧绷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张吒的指节因为用力攥着合金椅的扶手而泛白，他能听到汤惠萍放在桌下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是她极力压抑的紧张，毕竟光脑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已经不足四小时。
“这份敌舰数据库的加密算法，采用的是‘星尘协议’第三版。”
张吒走到那位身着金色制服的高层面前，将一份全息报告悬浮在对方眼前，
“您应该清楚，这种算法的破译权限，只有永恒帝国的核心舰队成员才能拥有。”他指尖轻点，报告上弹出一串复杂的代码，“汤惠萍黑入系统时，触发了七级警报，敌舰的自动防御系统瞬间锁定了我们的坐标。”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画面，显现出一片火海。
那是汤惠萍当时佩戴的战术眼镜记录下的影像：她蜷缩在敌舰的通风管道里，身后是不断喷射的激光束，手中的解码器屏幕上跳动着最后一组密码。
“她在那里待了整整三十七分钟，每一秒都可能被高温熔穿防护服。”张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果这是圈套，我们何必用命来赌？”
金色制服高层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他身旁的光脑突然发出“嘀”的提示音——那是特别调查组传来的验证结果。
张吒看到对方瞳孔微缩，知道防线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将军的远程监控？”另一位白发高层突然开口，他的手指在桌面敲击出规律的节奏，
“据我所知，那天将军的通讯频道正处于帝国军的电子干扰范围内，所谓的‘远程监控’，恐怕是事后补录的吧？”
将军猛地站起身，作战服上的勋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可以调取当时的战术日志！”
他将个人终端接入会议室主系统，屏幕上瞬间涌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每分每秒的能量波动、武器充能记录都有存档！当汤惠萍黑入敌舰时，我的主炮正在拦截三架突袭的侦察机，监控画面之所以卡顿，是因为能量护盾与干扰波产生了共振！”
数据流中突然跳出一段音频，滋滋的杂音里夹杂着汤惠萍的喘息：“将军，坐标锁定，请求火力掩护……”紧接着是张吒的吼声：“左舷有鱼雷！”
万兽老人轻轻敲了敲桌面，几只巴掌大的金属甲虫突然从他袖中飞出，在空气中拼出一幅三维地图。
“我的妖兽群当时就在这片星域觅食。”
甲虫组成的光点在地图上移动，“它们记录下了敌舰的能量轨迹，与这份数据库的上传路径完全吻合。”
他拈起一只甲虫，甲虫翅膀展开，露出上面镌刻的微小符文，“这是‘记忆虫’，只会记录真实发生的能量波动，无法伪造。”
会议室后排传来一阵骚动。
张吒注意到几位年轻高层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他们面前的光脑上，记忆虫记录的能量图谱与将军的战术日志正在同步跳动。
“神出鬼没的神秘人证词，可信度本身就值得商榷。”
白发高层突然提高音量，他的声音在穹顶回荡，“谁能保证这位‘神秘人’不是你们早已安排好的棋子？”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刚刚升温的气氛上。
张吒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看向汤惠萍，发现她正悄悄对着光脑输入一串代码。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当陷入僵局时，启动神秘人留下的备用方案。
“或许，”汤惠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您该看看这个。”
她将一份加密文件投射到中央屏幕，“这是神秘人通过量子通讯传来的虹膜密钥，能直接调取帝国军的内部通讯记录。”
金色制服高层猛地按住桌面，椅子腿与合金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荒唐！量子通讯的密钥有效期只有十分钟，他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中央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
神秘人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会议室中央，他穿着帝国军的黑色制服，肩上的鹰徽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我是帝国第七舰队情报官凯，编号739。”
他扯下脸上的伪装，露出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这是三年前执行任务时，被永恒帝国的暗卫划伤的。”
影像里的凯举起左手，手腕上的身份芯片发出绿色的光芒：“现在，你们可以通过联盟数据库验证我的身份。另外，我刚截获一条加密信息——永恒帝国的‘星尘阵列’已经完成87%的充能。”
整个会议室陷入死寂，只有光脑的提示音在不断响起。
张吒看着那些原本固执的高层们脸色一点点变化，从震惊到凝重，再到掩饰不住的恐慌。
白发高层面前的光脑突然弹出警报，他瞳孔骤缩：“我的天……边境观测站刚刚传来消息，仙女座方向出现能量异常！”
“还有三小时十七分钟。”
张吒走到会议室中央，全息投影在他身后展开星图，每一颗闪烁的星球都代表着一个居住星，
“当星尘阵列完成充能，这些星球都会变成抽取能量的祭品。”
他的手指划过其中一颗蓝色星球，“包括这里——联盟主星，我们现在脚下的土地。”
汤惠萍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释然，也带着一丝决绝：“我们穿梭在各个小世界修正命运时，见过太多这样的瞬间。
明明证据就在眼前，却总有人因为犹豫错过时机。”
她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是被能量抽干的死寂星球，“这是‘琉璃星’最后的影像，当时的议会，也像现在这样争论了整整六小时。”
视频里，琉璃星的海洋在尖叫中蒸发，大陆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几位经历过琉璃星惨案的老高层发出压抑的抽气声，白发高层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记忆虫记录的能量波动不会说谎，量子密钥无法伪造，帝国军情报官的实时证词也摆在面前。”
张吒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如果这还不够，我可以现在就带着证据冲向星尘阵列——”
“不必了。”
金色制服高层突然打断他，他按下光脑上的红色按钮，“启动一级防御预案，通知所有舰队进入战斗状态。”
他站起身，军装的褶皱里掉出一枚徽章，那是琉璃星的纪念章，“我儿子当年就死在那里，我不会让悲剧重演。”
白发高层沉默片刻，也按下了面前的按钮：“联系边境舰队，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星尘阵列的充能。”他看向张吒，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抱歉，孩子，是我太固执了。”
会议室的灯光突然变亮，紧绷的气氛如冰雪消融。
张吒看着屏幕上快速跳动的指令，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汤惠萍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汗水混在一起，却带着如释重负的温度。
“将军，”张吒对着通讯器说道，“请让妖兽群做好准备，我们需要它们协助舰队撕开防线。”
“没问题！”将军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早就等不及了！”
万兽老人将记忆虫收回袖中，甲虫翅膀的嗡鸣像一首轻快的歌。“看来，这次不用让它们记录悲剧了。”
张吒望向窗外，联盟主星的晨曦正刺破黑暗。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至少此刻，他们争取到了最关键的时间。
会议室里，高层们正忙碌地发布指令，光脑屏幕上的倒计时依旧在跳动，但这一次，每一秒都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