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外的脚步声像擂鼓般砸在众人耳膜上，每一次震动都让空气中的尘埃簌簌飘落。
张吒将长剑横在胸前，剑脊上的血渍顺着凹槽缓缓流淌，在地面聚成小小的血珠。
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石门另一侧的撞击声诡异地重合，仿佛死神正用指甲刮擦着门板。
“铿！”又一声巨响，石门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那些古老的刻痕像是活过来的蛇，在石面上扭曲游走。
张吒眼角的余光瞥见神秘人突然按住太阳穴，脸色苍白如纸——他正在与脑海中那些碎片化的符文记忆搏斗，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像是要撑破皮肤。
“再想想！”汤惠萍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灵力早已枯竭，此刻正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死死抠着石壁，试图稳住颤抖的身体。
方才为了掩护众人退到石门前，她强行催动灵脉施展“冰封千里”，现在灵脉逆行的痛苦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刀片。
将军突然发出一声闷吼，高频震荡刀的嗡鸣陡然拔高。他转身挡在石门左侧，刀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从通道拐角追来的宪兵劈成两截。
滚烫的鲜血溅在他的战甲上，蒸腾起白雾，与他伤口渗出的血混在一起，在甲胄表面凝成暗红的冰碴。
“还有三十秒！”将军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震荡刀的能量指示灯已经开始闪烁红光——这把陪伴他征战十年的刀，快要撑不住了。
万兽老人的岩甲地龙在三分钟前就已消散，此刻他正挥舞着青铜兽笛与宪兵肉搏。
兽笛的青铜管上布满了齿痕，那是他咬着牙硬撑时留下的。
一名宪兵的能量枪抵住了他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侧身，枪托砸在他的肩胛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老东西！”宪兵狞笑着扣动扳机，却发现枪膛里空空如也——神秘老者的能量干扰虽然减弱，却恰好卡断了这把枪的供能线路。
神秘老者拄着拐杖踉跄后退，杖顶的红宝石黯淡得像块普通石头。
他刚才为了干扰那把枪，透支了最后一丝魔力，此刻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全是蜂鸣声。
但他还是死死盯着石门前的神秘人，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看符文的第三行！第二和第五个符号是钥匙！”
神秘人浑身一震，像是被雷电劈中。他猛地扑到石门前，指尖抚过第三行的刻痕。
那些符文在他触碰时突然发烫，第二道“∞”形符号与第五道“∮”形符号同时亮起，在石面上投下交叉的光柱。
“是能量回路！”神秘人嘶吼着用指甲抠进符号的凹槽，“需要灵力激活！汤惠萍！”
汤惠萍几乎是爬过去的，她将手掌按在交叉的光柱中心，残存的冰蓝色灵力顺着掌心涌入符文。
石面突然剧烈震颤，符文的光芒顺着刻痕游走，像点燃的导火索，在石门上织成巨大的光网。
“轰隆——”石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后面深邃的通道。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水晶，水晶里封存着淡金色的雾气，流动时像无数条蜷缩的小蛇。
“进去！”张吒一脚踹开扑来的宪兵，转身将汤惠萍推进通道。将军紧随其后，用身体挡住通道口，震荡刀最后一次亮起强光，将追来的宪兵逼退半步。
万兽老人和神秘老者互相搀扶着冲进通道，神秘人在踏入石门的瞬间回头，看见张吒被三名宪兵缠住。
其中一人的能量枪抵住了张吒的后腰，另一人的军刀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滴落在地，在水晶光的映照下像散落的红宝石。
“张吒！”神秘人嘶吼着想要回头，却被万兽老人死死拽住。
张吒猛地旋身，长剑从腋下穿出，刺穿了身后宪兵的喉咙。他没有回头，只是用尽全力将剑掷向通道内的神秘人：“带文件走！”
长剑擦着神秘人的耳畔飞过，钉在通道深处的石壁上，剑柄还在嗡嗡震颤。
神秘人这才发现，剑穗上缠着那个加密文件——张吒在刚才的混战中，早就把文件系在了剑上。
石门在张吒身后缓缓合拢，最后一刻，神秘人看见张吒被宪兵的能量网罩住，看见他笑着朝自己挥了挥手，像在说“保重”。
“不——！”神秘人扑向石门，却被冰冷的石壁狠狠撞回，额头磕出的血顺着鼻梁滑落，滴在文件上，晕开一朵暗红色的花。
通道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水晶发出的微光在岩壁上流动。
将军靠在石壁上滑坐下来，震荡刀“哐当”落地，他终于忍不住咳出一大口血，染红了胸前的鹰徽。
“他会没事的。”万兽老人拍着神秘人的肩膀，声音哽咽。他的肩胛骨已经错位，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却还是强撑着安慰这个年轻人。
神秘人颤抖着展开染血的文件，水晶的光芒照亮了上面的文字。
当看到“星际联盟议长与暗黑议会签署的《资源割让协议》”时，他的手指猛地顿住，瞳孔缩成针尖。
文件里附着全息照片：议长坐在暗黑议会的骨椅上，与戴着骷髅面具的议会首领碰杯，他们身后的屏幕上显示着三颗殖民星球的全息投影——
那是联盟最富庶的三颗星球，此刻却被标上了“割让品”的字样。
“这群畜生……”将军一拳砸在地上，指节渗出血来。他想起自己驻守的阿尔法星球，那里的平民还在为了争夺压缩饼干互相残杀，而他们的议长，却在偷偷将整个星球打包送人。
汤惠萍靠在石壁上喘息，她的灵脉像被揉碎的玻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剧痛。
但她还是挣扎着坐直，看着文件上的条款：“他们故意制造资源短缺，就是为了让星球陷入混乱，这样暗黑议会接收时就不会遇到抵抗……”
神秘老者突然咳嗽起来，他指着文件最后一页的签名：“看这里。”
签名栏里，除了议长和暗黑议会首领的名字，还有一个熟悉的落款——“星际联盟资源管理部总监”。
“是他！”神秘人瞳孔骤缩，“我们在资源管理部遇到的那个总监，他早就知道这一切！”
通道深处突然传来水滴声，规律得像时钟的滴答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通道尽头是个圆形大厅，大厅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半透明的球体，球体里封存着淡金色的雾气，与通道两侧水晶里的雾气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汤惠萍扶着墙壁走过去，指尖刚要触碰到球体，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石台上刻着与石门相同的符文，只是排列方式更为复杂。
神秘人蹲下身仔细观察，突然脸色大变：“是能量核心！整个资源管理站的能源都来自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石台边缘的凹槽，那里的形状与张吒掷来的长剑完美契合。
“张吒早就知道……”神秘人喃喃自语，眼眶突然红了，“他让我们带文件来这里，是想让我们摧毁核心！”
将军猛地站起身，不顾身上的伤：“对！只要毁掉核心，资源管理站就会瘫痪，他们的运输船就无法将资源运给暗黑议会！”
但他们很快发现，石台周围笼罩着无形的屏障，无论用震荡刀砍还是用灵力冲击，都纹丝不动。
神秘老者围着石台转了三圈，突然指着球体下方的符文：“需要四系灵力同时激活，火、水、土、风，少一样都不行。”
众人面面相觑——汤惠萍的冰系勉强能算水系，万兽老人的兽语魔法接近土系，可火与风呢？
“我来试试。”神秘人突然开口，他将手掌按在屏障上，体内的能量顺着掌心涌出。
那是种奇怪的能量，既不是灵力也不是魔法，却在接触屏障时泛起淡淡的金光。
“你是……”神秘老者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身上有上古神族的血脉！”
神秘人自己也愣住了，他只知道父母是联盟的普通研究员，从未听说过什么神族。
但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股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顺着手臂涌入屏障。
“风系我来！”将军捡起地上的震荡刀，将仅剩的能量全部注入刀身。刀身发出尖锐的嗡鸣，卷起旋转的气流，撞在屏障上激起涟漪。
汤惠萍和万兽老人对视一眼，同时将灵力注入屏障。冰蓝与土黄的光芒在屏障表面炸开，与神秘人的金光、将军的气流交织在一起，形成旋转的光轮。
石台上的符文被光轮激活，开始缓缓转动。球体里的金色雾气剧烈翻腾，像是要冲破束缚。大厅突然剧烈震颤，通道外传来密集的枪声——宪兵们找到别的路绕过来了。
“快了！”神秘人嘶吼着加大能量输出，他的皮肤开始浮现金色的纹路，那是血脉觉醒的征兆。
屏障在四系能量的冲击下出现裂痕，球体的光芒越来越亮，金色雾气顺着裂痕溢出，接触到空气时突然燃烧起来，化作跳跃的火焰。
“还有十秒！”将军的震荡刀彻底熄灭，他用身体挡住大厅入口，军刀在手中挥舞得像风车。
万兽老人的青铜兽笛突然发出悲鸣，他的精神力彻底耗尽，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屏障的裂痕瞬间收缩，球体的光芒也随之黯淡。
“老万！”将军目眦欲裂，却被宪兵缠住无法脱身。
汤惠萍咬着牙将最后一丝灵力逼出，冰蓝色的光芒在她掌心炸开，她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撑住……”她对神秘人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神秘人看着倒在地上的万兽老人，看着浑身是血的将军，看着头发变白的汤惠萍，突然发出一声长啸。体内的金色血脉彻底觉醒，他的眼睛变成纯粹的金色，背后浮现出巨大的光翼。
“以神之名——破！”
光翼猛地扇动，金色的能量如海啸般撞向屏障。“咔嚓”一声脆响，屏障彻底碎裂，球体里的金色雾气喷涌而出，在大厅里形成巨大的火焰漩涡。
石台开始崩塌，整个大厅剧烈摇晃，头顶的水晶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快走！”神秘人抓起文件，背起昏迷的万兽老人，与将军、汤惠萍一起冲向大厅另一侧的应急通道。
身后的火焰旋涡越来越大，吞噬着坍塌的石块，发出雷鸣般的轰鸣。通道外传来宪兵们惊恐的尖叫，很快被火焰的咆哮淹没。
应急通道的尽头是艘小型逃生艇，艇身印着资源管理部的标志。众人跌跌撞撞地冲进去，神秘人按下启动按钮，逃生艇猛地冲出通道，在资源管理站的爆炸火光中冲上夜空。
透过舷窗，他们看见资源管理站的核心区域正在坍塌，巨大的金属结构像折断的树枝般坠落，在太空中爆成绚烂的火花。那些运输船失去能源供给，停滞在轨道上，像一群无头苍蝇。
汤惠萍靠在舷窗上，看着越来越远的火光，突然笑了。她的头发白得像雪，却掩不住眼底的光：“我们做到了。”
将军捂着流血的肩膀，咧开嘴笑，露出带血的牙齿：“是啊，做到了。”
神秘人将加密文件插进逃生艇的通讯系统，文件开始自动上传到联盟的公共数据库。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全联盟的人都会看到这份文件，看到那些光鲜亮丽的高层背后，藏着怎样肮脏的勾当。
但他还是忍不住看向资源管理站的方向，那里的火光已经变成太空中的一个小点。
他不知道张吒是否还活着，不知道那位总爱说“老骨头还能撑”的神秘老者是否真的安息，不知道那些为了掩护他们牺牲的同伴，能否看到正义降临的那天。
逃生艇突然剧烈震颤，雷达屏幕上跳出十几个红点——联盟的舰队追来了。
神秘人握紧了拳头，金色的血脉在体内沸腾。他看向身边的同伴，他们虽然伤痕累累，眼神却亮得像星星。
“还没结束。”张吒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神秘人启动了逃生艇的武器系统，瞄准了追来的舰队。水晶的光芒透过舷窗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眼中不灭的火焰。
是的，还没结束。但只要他们还活着，真相就不会被掩埋。这场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但他们已经点燃了第一簇星火，在这黑暗的宇宙中，足以照亮前路。
而那艘冲向舰队的逃生艇，像一支离弦的箭，带着不屈的意志，划破了寂静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