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很快见到了那位游牧部落的族长，对方的皮肤偏黑，留着黑白相间的干练短发，腰间是用动物皮革制作的挂带，弯刀和短斧都被别在上面，需要的时候一瞬间就可以取用。
虽然已经开始步入老年，但埃德依旧能够看到族长身上长久狩猎锻炼出的肌肉线条，他的身体左右似乎没有那么协调，埃德并不知道这是魔潮带来的畸变还是长久以来某些生活习惯造成的结果。
族长在埃德面前坐定，尽管看上去十分坦然，但埃德还是能够通过一些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变化判断出面前的中年男人有些紧张。
“领主大人，您好。”
“嗯，简单介绍一下你的部落和你自己好了。”
埃德尽量拿出了和善的语气，面前的中年男人不急不缓地介绍道：
“我叫哈亚，是荒喉部落的族长……”
这个名字听上去很像语气词的族长为埃德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这个名字有点像美食的部落。
说完他用一种夹杂着期待和敬畏的眼神看向面前的埃德。
领主认真看着面前的族长，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拜树教第二教廷会为这个游牧部落提供一片固定的放牧区域，只要他们的人口数量没有激增，这片牧场一定是够用的。
代价也和埃德之前与薇洛说的相同，这个名叫荒喉的部落需要参与领地内的经济运转，禁止搞国中之国那一套。
并且还要贡献出自己的技术，接受来自第二教廷的管理，在抗击血尸这件大事中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埃德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借着血尸的到来强迫别人上自己的战车，毕竟除了这里他们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结局也和埃德所料相差不多，当得知不用在身上种树之后，面对这种在失序世界称得上优厚的条件，名叫哈亚的族长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看起来对于身为族长的权力并没有多么大的执念，族人的性命对他来说要重要的多。
“既然这样……”
埃德拿出了一张纸，开始书写一份双方都承认的契约，等到这份契约在塞拉菲娜那里公证完毕，它也就具备了神秘学上的效力。
哈亚很快在契约上按下了自己的指纹，埃德将那张纸收好，看向面前的族长，
“既然你已经代表部落同意加入我们，那么在不久之后我会派遣一位专业的教廷戍卫去你们那担任治安队长一职，他同时还会向你的族人科普一些比较重要的生存规范，那是你们在这片区域内获得发展的前提。
“回去之后你需要告诉你的领民，在这里生存下去需要牢记每一个种族乃至每一种因魔潮产生不同畸变的人类都是平等的，如果有不正确的观念存在，你需要及时进行纠正。”
哈亚忙不迭地点头，最后问道：
“那您说的需要我们贡献出来的技术……”
“我会派专门的人去和你联系，应该就在这几天，你们可以先把营地搭建好，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紧急。”
“我明白了。”
哈亚站起身准备离开，埃德却再次叫住了他：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您尽管说。”
哈亚又坐了回来。
“你和你的部落不加入拜树教是因为你们不想在身上种树。”
“是的。”
“那你们不加入灰铸回廊是因为？”
“我们……也不愿意接受人体改造成为机械。”
埃德点点头表示明白，并且抛出了自己真正的问题：
“所以你们拒绝加入这两个势力我是能理解的，但是永恒领域呢？你们为什么没有加入永恒领域？”
哈亚坐在藤椅上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他有些犹豫地解释道：
“永恒领域那边不是很喜欢游牧民，我们在几十年前的确曾经想要加入他们。
“但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位伯爵要我们放弃游牧改为耕种，并且因为我们是外来者，所以连税都不用交——他要我们直接成为他的农奴，只保留基本的生存需要。
“当时荒喉的那位族长脾气不是很好，双方最终没能达成共识，关系也完全破裂掉了。”
哈亚说着过去的事情，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虽然是他们属于一个游牧部落，但实际上在魔潮爆发之前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牧民和农民，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并非是他们主动想要的。
尽管拜树教东方的一大片狭长地带现在被称为混沌荒野，可这片地方就是他们在魔潮爆发前的故乡。
近百年的时间里，他们被拜树教、永恒领域和灰铸回廊三方堵在这片区域中，想要迁走、发展、融入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办法做到。
埃德看着哈亚的表情，大致能够猜到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
加入永恒领域虽然会变为农奴，但如果这些人将身为人类并且不接受改造这件事始终看的如此重要，那么在过去的几十年中那位前族长一定遭遇过很多质疑和嘲讽。
而现在他们真的有了更好的选择，或许也应该感谢当时那位族长没有贸然妥协。
不过……伯爵？农奴？
埃德敏锐地抓住了哈亚口中的这两个词——这代表永恒领域竟然现在还在接受贵族统治。
而且听上去就连农奴这种制度都没有完全废除，听上去简直是在魔潮之后毫无进步，甚至还有点越活越倒退了。
即便如此，永恒领域依旧能够维系统治，并且在和灰铸回廊摩擦不断的同时，将魔族牢牢关在魔界甚至还能够开疆拓土……
该说不说，双王真的是有一手。
埃德意识到了自己不应该用前世的某些思路去硬套进这个世界，在一人成军的超凡力量真正存在并且有魔潮这种鬼东西的前提下，轻视任何一个长期存在的势力都是不应该的。
想来双王也肯定有着自己最为擅长的超凡领域，不过……
埃德听着族长哈亚的说法，陷入了沉思：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埃德从西里尔那里知道了不少事情，尤其是魔潮之前的一些事，作为他年纪最大的手下，只有西里尔才能为埃德提供那些他想知道的信息。
而其中埃德比较感兴趣的一部分信息就是关于魔潮前的势力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