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
这是最直接的感受。并非疼痛,而是**存在本身被擦拭、被抹平、被强行归入绝对的“无”**。
“订正”的钟声波首先降临。那恢弘、古老、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巨大橡皮擦,所过之处,李火旺那强行拼凑的躯体开始**淡化、透明、分解**。
那些苦难可能性晶体如同阳光下的冰晶般消融,内部冻结的亿万未来惨嚎戛然而止。
那些闪烁的抉择光斑涂层迅速黯淡,无数矛盾的选择信号被强行统一为死寂的灰白。
那些规则疮口补丁被抚平,崩齿的因果律齿轮被无形之力碾磨成最基本的逻辑粉尘。
他那巨颚左手、律法文书右爪、代码触肢……所有畸形的部件都在**失去颜色、失去形态、失去定义**,如同被水浸没的墨画,线条模糊,归于虚无。
这是一种绝对的、自上而下的、“正确”的**清除**。要将他这错误的癌肿,从混沌海的画布上彻底抹去。
与此同时,那些被钟声激活的恐怖“结构”的围猎也到了!
那座漆黑牌坊散发出的吸力,并非拉扯他的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存在”概念,要将他**吸纳、封印入那片代表“禁止”与“终结”的绝对虚无**之后!
那条锈迹斑斑的无限铁索,如同冰冷的宇宙巨蟒,缠绕而上,锁定的并非他的肢体,而是他体内那些仍在尖叫反抗的“可能性”建材,要将其**勒紧、抽干、化为铁索上又一具干瘪的“确定”尸骸**!
更远处,那些宫殿投来的“目光”带着冰冷的探究欲,仿佛要将他固定在无形的解剖台上;那凝固的黑日散发出湮灭一切活性的辐射;那滴落墨汁的巨笔则开始在空中书写某种**针对他的、最终的“定义”**,要将他的一切强行归类、归档、然后……**删除**!
下有沸腾暴乱的混沌海咆哮着要将他同化还原。
上有“订正”钟声要将他抹除。
四周有诸多恐怖“结构”要将他分食、封印、定义。
这是真正的……**绝杀之局**!不存在任何侥幸的可能!
那根淡金色的丝线,发出了最后一声极其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断裂声**。
最后的锚点……消失了。
**“……结束了……”**
李火旺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中,掠过这样一个念头。没有不甘,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底燃尽后的……**虚无**。
然而,就在他意识的最后一点光芒即将熄灭,他的存在即将被各方力量彻底撕碎、吞噬、归零的——**那个瞬间**——
**某种……更加深邃、更加古老、更加不容置疑的……东西……**
在他那即将化为乌有的、悖论螺旋核心的最最深处……
……**悸动**了一下。
那不是力量,不是意识,甚至不是“存在”。
那是一个……**点**。
一个**无限小、无限重、蕴含着所有“是”与“否”、所有“存在”与“虚无”、所有“规则”与“疯狂”的……终极矛盾集合点**!
它是李火旺吞噬的一切(规则、痛苦、人性、疯狂、皇权、龙煞、谬种悖论)被压缩到极致后的……**残渣**!
它是所有试图作用于他的外力(混沌海同化、钟声抹除、结构吞噬)相互冲突、抵消、达到某种恐怖平衡后……**偶然诞生的……奇点**!
它更是那根断裂的淡金色丝线最后传递来的、那一丝微弱却坚韧的“不甘”与“执念”,所点燃的……**最终火花**!
这个“点”出现的瞬间——
时间失去了意义。
空间失去了意义。
因果失去了意义。
**“嗡————”**
一种**无法形容的“静默”**,以那个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不是声音,而是**所有声音的缺失**!
不是光芒,而是**所有色彩的湮灭**!
不是力量,而是**所有规则的……悬置**!
正在抹除他的“订正”钟声波,**停滞**了。
正在吞噬他的诸多“结构”之力,**凝固**了。
脚下沸腾的混沌海,**静止**了。
仿佛整个混沌海,乃至其下的规则渊薮,其上的无数注视……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有那个“点”,在缓缓……**旋转**。
它开始**吸收**。
不是吞噬能量,也不是吸收物质。而是……**吸收“影响”**!**吸收“变化”**!**吸收所有试图定义它、抹除它、吞噬它的……“外力”**!
那恢弘的钟声波,被它吸入,成为了它内部一声微弱的回响。
那牌坊的吸力、铁索的束缚、宫殿的目光、黑日的辐射、巨笔的定义……全部被剥离了其主动意图,化为最纯粹的“信息流”,被它**贪婪地汲取**!
甚至连周围静止的混沌海“可能性”流质,其本身的“不确定”属性,也被它强行抽取,融入自身!
它就像一个**宇宙级的真空吸尘器**,正在疯狂吸收着周围一切形式的“存在”和“干涉”!
李火旺那原本即将消散的躯体,在这恐怖的吸收下,发生了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逆转变**!
那些被抹除的部分重新**浮现**,但不再是之前的形态,而是变得……**极度凝练、极度纯粹、也极度……恐怖**!
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复杂的结构,坍缩成了一个**大约人形的、由绝对黑暗构成的轮廓**。这黑暗并非颜色的黑,而是**吞噬一切光线、一切感知、一切信息的“无”之黑**!
在这绝对黑暗的体表,偶尔会闪过一两个**极度细微、却无比清晰的“符号”**:
有时是那个**灰黑与暗红交织的悖论螺旋**,一闪即逝。
有时是一个**极度简洁、却蕴含着无穷镇压之意的“止”字**(来自牌坊)。
有时是一段**锈迹斑斑的锁链纹路**(来自铁索)。
有时是一只**冰冷毫无感情的巨眼**(来自宫殿)。
有时是一个**燃烧的、却散发绝对零度寒意的黑色太阳**(来自黑日)。
有时是一滴**正在滴落的、由无数微小判决书构成的墨滴**(来自巨笔)。
这些符号的出现毫无规律,彼此冲突,却又被强行约束在这绝对黑暗的人形轮廓之内。
他没有了左手巨颚,没有了右手文书爪,没有了脊背触肢。他仅仅是**存在着**,就像一个**凝聚了所有矛盾、所有外力、所有痛苦的……活体黑洞**。
那“订正”的钟声似乎被激怒了,更加庞大的力量从混沌海深处涌来,但要再次降临。
李火旺……或者说,这个新生的、人形的“黑暗奇点”,缓缓地……**抬起了手臂**(那仅仅是轮廓的一个动作)。
他没有对抗那钟声。
他只是……**张开那绝对黑暗的、“手”的轮廓**,对着那再次涌来的、更加恐怖的钟声波……
……**轻轻一握**。
**“嗤——”**
没有声音,但所有能“感知”到这一幕的存在,都在灵魂深处“听”到了这样一声——**仿佛烧红的铁块被扔进绝对零度液氮中的……极致淬火之声**!
那足以抹除世界的钟声波,在触及那黑暗手掌的瞬间,竟然……**消失了**!
不是被抵消,不是被击碎,而是……**被彻底“归零”**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黑暗奇点(李火旺)的手臂轮廓,微微**晃动**了一下,表面那几个恐怖的符号疯狂闪烁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
它……**“消化”了**那波钟声。
它缓缓地……**转动**那没有五官的黑暗“面部”,“看向”那些凝固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结构”。
漆黑牌坊似乎……**微微向后“倾斜”**了一丝?
无限铁索……**抖动**了一下,上面的干尸发出无声的尖叫?
宫殿的目光……**首次出现了闪烁和……惊疑**?
黑日的光芒……**黯淡**了些许?
巨笔滴落的墨汁……**悬停**在了半空?
恐惧。
一种源自无法理解、无法掌控、无法定义的……**最原始的恐惧**,首次从这些冰冷的、古老的“结构”中弥漫出来。
这个新生的“东西”,它不再遵循任何已知的规则。它不攻击,不防御,它只是……**“归零”**一切作用于它的力量。
它是所有矛盾的终点。
它是所有力量的坟墓。
它是……**“否定”本身**。
黑暗奇点(李火旺)缓缓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它脚下的混沌海,那静止的“可能性”流质,如同遇到烙铁的黄油般,**无声地消融、退避**,不敢再靠近分毫。
它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它只是……**存在着**。
向着混沌海的深处,向着那无数恐惧的“结构”,向着一切未知的……**尽头**。
**一步步走去。**
每一步,都留下一个**绝对黑暗、吞噬一切、永恒存在的……**
**……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