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阳初升,将云岚宗外门广场映照得一片金辉。
经过昨日登云梯的残酷筛选,原本二百余名参比弟子,仅余八十六人立于广场之上。人数虽少,但气氛却更加凝重肃穆。能通过第一试者,无一不是心志坚定、根基扎实之辈,接下来的竞争必将更为激烈。
今日的第二试——测灵根悟性,将在传法殿前的青石广场进行。
传法殿乃是外门重地,平日里弟子需凭贡献点方可入内参阅功法法术。今日殿门大开,殿前广场上早已布置妥当。数十个蒲团整齐排列,每个蒲团前方都悬浮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玉简表面流光溢彩,显然内蕴玄机。
数位筑基期的传功长老肃立于殿前高台之上,神色严肃。吴长老依旧坐于远处的观礼台,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下方。周围观礼的弟子也比昨日更多,甚至能看到一些气息明显是内门弟子的身影出现,显然对这关乎宗门新鲜血液的考核颇为关注。
“肃静!”一名传功长老上前一步,声若洪钟,“第二试,测灵根悟性!你等身前玉简之中,记载着一式基础法术‘凝水诀’的完整图谱与运功路线。尔等需在一炷香时间内,观摩领悟,并当场施展!”
“要求:法术需成形,且需明其运行之理,道出其关键三处灵力节点!二者缺一,即为失败!”
凝水诀?台下弟子中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这确实是云岚宗最基础的水系法术之一,通常弟子需研习数日方能初步掌握。如今竟要在一炷香内不仅学会,还要理解其理并说出关键节点?这难度可想而知!
尤其是对于那些非水灵根的弟子,更是脸色发苦。灵根属性不符,领悟和施展他系法术事倍功半。
李娇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喜色。她正是水木双灵根,水灵根颇为突出,这凝水诀对她而言占尽便宜!她不由得意地瞥向不远处的灵晓,她记得灵晓检测时显现的也是水木灵根,但想必不如自己纯粹!
“点燃计时香!考核开始!”长老一声令下,旁边一名执事弟子立刻将一根粗长的线香点燃。
刹那间,所有参比弟子立刻盘膝坐下,抓起面前玉简,将神识沉入其中,争分夺秒地开始感悟那“凝水诀”的奥秘。
广场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有那柱线香袅袅升起的青烟,标志着时间的流逝。
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或眉头紧锁,或若有所思,或手指下意识地比划着。
灵晓亦闭上双目,神识探入玉简。一篇颇为复杂的灵力运行图谱映入“眼帘”,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注解,详细阐述了如何凝聚水汽、化水为形、维持稳定的法门。
对她而言,这基础法术的图谱粗浅得如同小儿涂鸦。其运行原理、关键节点、甚至其中几处可以优化改进的细微瑕疵,在她浩瀚的见识面前,瞬间便了然于胸。她甚至能推演出数十种以此为基础的衍生变化。
但她并未立刻行动,而是耐心地等待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太过惊世骇俗并非她所愿。
期间,已有心急的弟子开始尝试。只见一名弟子猛地睁开眼,双手笨拙地掐诀,体内灵力涌动,试图凝聚水汽。然而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他指尖只冒出一缕湿润的白气,便再无动静,显然失败了。那弟子脸色顿时惨白。
陆续又有几人尝试,大多只能凝聚出几滴不成型的水珠,或者水球瞬间溃散,能达到“成形”标准的寥寥无几。
李娇额头渗出细汗,全神贯注。她水灵根优势确实明显,身前已然凝聚出一团拳头大小、不断晃动的水球,只是形态很不稳定,时而有水珠溅出。她正在努力维持,并试图理解那所谓的灵力节点。
当时刻香燃烧过半时,灵晓终于动了。
她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不见丝毫困惑。她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急切地掐诀施法,而是先从容不迫地抬起右手,纤细如玉的手指在身前虚点,仿佛在勾勒什么。
随着她指尖划过,空气中浓郁的水汽仿佛受到无形牵引,迅速向她指尖汇聚而来!没有复杂的咒诀,没有吃力的表情,动作如行云流水,优雅而精准。
眨眼之间,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浑圆、晶莹剔透、甚至内部隐隐有流光转动的水球便凭空浮现,静静地悬浮在她掌心之上!水球形态完美稳定,没有丝毫晃动,仿佛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成了!她成功了!” “好快!而且这水球…好完美!” “她好像根本没怎么看玉简吧?”
这一幕顿时引来一片低沉的惊呼!就连高台上的几位传功长老,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如此快的速度,如此稳定的形态,这绝非普通练气六层弟子所能达到,其对水灵气的掌控力堪称精妙!
李娇被这边的动静干扰,心神一岔,身前那好不容易维持的水球“啪”一声溃散,浇了她一身。她愣在原地,看着灵晓掌心那枚完美无瑕的水球,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比的震惊和妒恨。
灵晓却并未停下。她托着那枚水球,声音清越平静,如同泉水击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凝水诀,其理在于以神念牵引天地水汽,以特定灵力频率震荡聚合,辅以固形之法印。其关键灵力节点有三:一在于指尖劳宫穴,启灵引气之始;二在于臂上曲池穴,转灵化形之枢;三在于掌心脉门,固灵定形之终。三节点贯通,灵力流转无碍,则水凝形固,如臂指使。”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直指核心,甚至比玉简中的描述更为精炼透彻!不仅说出了节点,更阐明了其作用原理!
这番话一出,全场再次寂静!
那些还在苦苦琢磨的弟子茅塞顿开,一脸恍然! 高台上的传功长老们面面相觑,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就连观礼台上的吴长老,也微微颔首,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扶手。
此女不仅悟性奇高,对灵力的理解也远超同侪!实乃可造之材!
“时间到!”
就在这时,计时香燃尽。执事弟子高声宣布。
最终,能在规定时间内成功凝聚水球并说出原理者,仅有十九人。其中大多数人凝聚的水球大小不一,形态也远不如灵晓那般完美稳定,解说得更是磕磕绊绊。
高下立判!
灵晓无疑成为了本轮最耀眼的存在。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惊叹、羡慕、嫉妒、探究……不一而足。
她却依旧神色淡然,散去掌心水球,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娇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她虽然最后关头勉强重新凝聚了一个不大的水球,也说对了两个节点,但表现与灵晓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她感受到周围投来的那些带着怜悯或嘲讽的目光,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对灵晓的怨恨达到了顶点。
第二试结束,淘汰者黯然离场。
成功通过两轮考验的,仅剩这十九人。他们获得了明日最终擂台战的资格!
灵晓随着人群缓缓离开广场。她知道,明日的擂台实战,才是真正考验“实力”的时候。届时,众目睽睽之下,她需得更小心地掌控力量。
而经过今日的表现,她想必已落入某些人的眼中。
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但她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