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云层遮住时,苏晓棠正扶着李少芸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脚下的碎石子硌得她脚掌生疼,怀里的干扰设备却被紧紧护着,仿佛那是父亲留下的最后一点温度。她能听到身后山林里传来的狗叫声,还有隐约的汽车引擎声——佐藤一郎的追兵,比他们预想的来得更快。
“歇……歇会儿吧……”李少芸的声音带着喘息,她的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每走一步都要忍受钻心的疼。老鬼赶紧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蹲下身帮李少芸重新包扎:“得再勒紧点,不然走不了远路。晓棠,你听听后面的动静,追兵离我们还有多远?”
苏晓棠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狗叫声越来越近,大概在两里地之外,还夹杂着日军士兵的呼喊声。她脸色发白:“最多一刻钟,他们就能追上我们。这片山林光秃秃的,没什么地方好躲,怎么办?”
老鬼包扎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四周。月光恰好从云层缝隙里漏出来,照亮了不远处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和杂草掩盖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先躲进去,等追兵过去再走!”他话音刚落,就背起李少芸,朝着山洞的方向跑去。苏晓棠紧紧抱着干扰设备,跟在后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钻进山洞的瞬间,老鬼立刻用藤蔓把洞口重新遮掩好,只留下一条细小的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山洞里黑漆漆的,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苏晓棠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蜡烛——微弱的烛光下,能看到山洞不大,只有十几平米,角落里堆着一些干枯的树枝,像是以前有人在这里待过。
“别出声,追兵应该快到了。”老鬼压低声音,示意苏晓棠吹灭蜡烛。黑暗中,三人屏住呼吸,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还有洞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狗叫声。
“队长,这边有脚印!”一个日军士兵的声音从洞口不远处传来。苏晓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怀里的干扰设备硌得肋骨生疼,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手枪——里面只剩下两发子弹了。
佐藤一郎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丝阴冷:“追!他们跑不远!一定要把干扰设备找回来,还有那个女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步声和狗叫声渐渐远去,老鬼才松了口气,小声说:“暂时安全了,但他们肯定还会回来搜。我们得趁现在赶紧往根据地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晓棠点了点头,重新点燃蜡烛,帮着老鬼把李少芸扶起来。李少芸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说:“我能走,别管我,别耽误时间。”
三人刚走出山洞没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是信号弹!红色的光弹在夜空炸开,照亮了整片山林。老鬼脸色大变:“不好!他们在召唤支援,想把这片山林围起来!我们得快点,必须在天亮前走出这片山!”
接下来的路,走得比之前更艰难。李少芸的脚踝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全靠老鬼和苏晓棠搀扶着走。苏晓棠的体力也快透支了,怀里的干扰设备越来越沉,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这是父亲用生命换来的东西,是阻止“樱花计划”的唯一希望,她绝不能让父亲白白牺牲。
走到后半夜,天空开始飘起小雨,山路变得更加泥泞湿滑。老鬼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一处山坳:“前面有个废弃的猎户小屋,我们去那里避避雨,顺便弄点吃的,补充体力。”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猎户小屋,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把椅子。老鬼找了些干树枝,生起一堆火,雨水打在屋顶的破洞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倒也多了几分安全感。
苏晓棠把干扰设备放在火堆旁烘干,然后从背包里掏出最后几块压缩饼干,分给老鬼和李少芸:“只剩下这些了,我们省着点吃。”
李少芸接过饼干,却没有吃,而是递给苏晓棠:“你吃吧,你抱着设备走了这么久,肯定比我们更累。我还能撑得住。”
“不行,我们都得吃,不然走不出这片山。”苏晓棠把饼干塞回李少芸手里,自己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啃着——饼干已经受潮了,难以下咽,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下去。
老鬼看着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喝了一口,然后递给苏晓棠:“喝点暖暖身子,这山路还得走很久。”
苏晓棠接过酒壶,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暖意。她看着火堆跳动的火焰,突然想起了父亲——父亲以前也喜欢在冬天的晚上,和她一起围在火堆旁,给她讲抗日的故事。眼泪忍不住又涌了出来,她赶紧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
老鬼看出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李站长是个英雄,他没白死。我们一定会把设备送到根据地,完成他的遗愿,为他报仇。”
苏晓棠点了点头,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嗯!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雨水的“哗啦”声。老鬼瞬间警惕起来,示意苏晓棠和李少芸躲到桌子底下,自己则握紧手里的枪,悄悄走到门口,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只见两个日军士兵举着枪,正在小屋周围巡逻,嘴里还说着日语:“队长说,这里可能有猎户,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老鬼屏住呼吸,等那两个日军士兵走到门口时,突然推开门,对着他们开枪。两个日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地上。老鬼赶紧把他们的尸体拖进屋里,关上房门,压低声音说:“快走!枪声肯定会引来其他追兵!”
三人不敢耽误,立刻熄灭火堆,朝着山外跑去。雨越下越大,山路越来越滑,李少芸好几次差点摔倒,都被苏晓棠和老鬼及时扶住。
跑了大概一个时辰,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条小路,小路尽头隐约能看到一片村庄的轮廓。老鬼松了口气:“前面是王家村,村里有我们的联络员,我们可以去那里暂时落脚,让联络员帮我们联系根据地。”
苏晓棠眼前一亮,加快了脚步:“太好了!我们赶紧过去,说不定能赶上根据地派来的人。”
三人走进王家村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村里很安静,只有几个早起的村民在打扫院子。老鬼带着他们走到一户挂着红灯笼的院子前,轻轻敲了敲门:“王大爷,开门,是我,老鬼。”
过了一会儿,门慢慢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探出头来,看到老鬼,赶紧把他们拉进院子,关上房门:“老鬼,你们怎么来了?外面到处都是日军的追兵,太危险了!”
“王大爷,我们有紧急情况,需要你帮我们联系根据地总部,我们有重要的东西要送过去。”老鬼着急地说,指了指苏晓棠怀里的干扰设备。
王大爷点了点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跟我来,我这就给总部发报。不过,日军昨天刚在村里搜查过,说要找几个抗日分子,你们得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他带着三人走进里屋,里屋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发报机。王大爷坐在发报机前,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滴滴答答的电波声在屋里响起。苏晓棠紧张地看着王大爷,心里祈祷着总部能尽快收到消息,派来接应的人。
就在发报机发出最后一声“滴”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日军士兵的呼喊声:“开门!快开门!我们要搜查!”
王大爷脸色大变,赶紧把发报机收起来,藏到床底下,然后对老鬼他们说:“你们快躲到地窖里!我去应付他们!”
老鬼点了点头,带着苏晓棠和李少芸钻进了地窖。地窖里很黑,弥漫着一股霉味,他们能听到上面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王大爷,你有没有看到三个可疑的人?一老两少,其中一个女的还受了伤。”是佐藤一郎的声音!
苏晓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抱着干扰设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王大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佐藤队长,我……我没看到啊。昨天你们搜查完,我就一直在家,没出去过。”
“是吗?”佐藤一郎的声音带着怀疑,“那我们可要自己搜了。要是搜出来,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晓棠能听到他们在里屋翻东西的声音,还有床板被挪动的声音。她能感觉到老鬼的手紧紧握着枪,指关节都泛白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枪响,还有村民的呼喊声:“日军打人了!快来人啊!”
佐藤一郎的声音变得愤怒起来:“怎么回事?外面怎么了?”
“队长,外面有几个村民闹事,我们正在处理!”一个日军士兵的声音传来。
佐藤一郎犹豫了片刻,说:“算了,先出去看看!这里先盯着,别让他们跑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王大爷的声音传来:“他们走了,你们快出来吧!”
老鬼带着苏晓棠和李少芸从地窖里爬出来,王大爷脸色苍白地说:“刚才是村里的李大叔故意闹事,引开了他们。但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你们得赶紧走!我已经给总部发报了,他们说会派接应的人在村东头的破庙里等你们,你们现在就去!”
老鬼点了点头,对王大爷说:“谢谢你,王大爷!我们走了,你多保重!”
三人朝着村东头的破庙跑去,身后的王家村传来越来越近的枪声和呼喊声。苏晓棠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满是愧疚——因为他们,王家村的村民又要遭受日军的迫害了。
老鬼看出了她的心思,说:“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等我们打败了日军,一定会回来报答他们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设备送到根据地,阻止‘樱花计划’,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苏晓棠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村东头的破庙很快就出现在眼前,庙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窗户的声音。他们走进庙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接应的人还没来。
“我们先躲起来,等接应的人来。”老鬼说,带着他们躲到佛像后面。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应该就是这里了,总部说的接应点就是这个破庙。”
苏晓棠心里一喜,刚要站起来,却被老鬼拉住。老鬼压低声音说:“等等,先看看是不是自己人。”
他悄悄探出头,看到两个穿着军装的人走进庙里,手里拿着枪,正在四处张望。老鬼认出他们身上的军装是根据地的,才松了口气,站起来说:“我们在这里!”
那两个士兵看到他们,赶紧走过来:“你们就是要送设备的人吧?总部让我们来接应你们,快跟我们走,日军很快就会追来了!”
三人跟着那两个士兵,朝着根据地的方向跑去。他们不知道,佐藤一郎已经识破了村民的计谋,正带着大量的日军士兵和特种部队,朝着破庙的方向追来。而且,根据地总部里,李科长已经收到了他们要送来设备的消息,正和日本军部密谋着一个更大的阴谋——他们要在根据地总部设下埋伏,等苏晓棠他们把设备送过去,就一网打尽,彻底摧毁根据地总部,实施“樱花计划”……